分手之後,吳藝楠立即給自己列了一張時間表,她把自己手術之前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規劃好,因為手術完了還要做化療,到時候她就沒有精力再做什麼了。
斬斷跟齊遇的感情是她做的第一件事,但是她無法就此跟他切斷所有的聯繫,因為她還在他的公司上班,離職之前她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交代。
也正因為如此,她還是要每天都見到他,可是她拚命地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動搖,絕對不能心軟,絕對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私人關係上的牽扯了!
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工作完成好,她已經對他的感情不負責了,她不能連他公司的事情也處理不好。
她已經暗中有條不紊地將手頭上的工作逐個處理好,她還幫公司擬定了未來一個財年的計劃,公司現在正處於關鍵期,她不能允許自己離開後再次面臨倒閉的危險。
就像是他送她的那枚戒指,他說那是用他自己開公司賺來的錢買的,他說公司能起死回生她有很大的功勞,她不敢居功,可是她對這間公司的感情已經很深很深了,因為這是他很看重的事業,所以她也很上心。
這間公司就好像是他們的另外一個孩子,她不能允許自己走了之後,這個孩子就變成窮困潦倒、無家可歸。
她已經不能跟他結婚,已經傷透了他的心,她沒有辦法彌補他感情上的傷害,所以就讓她為他的事業盡最後一份力吧。
「boss,與陳氏企業合作的合同書已經擬好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有的話我就正式跟他們簽約了。」她用完全公事化的口吻說道。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手中的文件,而他的眼睛則死死地盯著她,盯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甚至是每一個眼神,似乎想借由這樣的方式,挖掘出她靈魂最深處的東西。
她卻只能假裝視而不見,裝作即便是看到了,也完全不會在乎的樣子,裝作即便是心碎了,也必須面無表情的樣子。
「boss不說話是表示沒有問題嗎?」
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眸緊緊一凝,「你知道我心裡面最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跟他分手,雖然她平日裡很嚴肅,對凡事也都一絲不苟,可是她並非不講理,可為什麼偏偏對他這麼殘忍?
為什麼?為什麼她非要揪著他的過去不放?為什麼她看不到他的努力與付出?為什麼她要這麼無情?她到底要讓他怎麼辦?
她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麼,可是她不想再提這個問題。
「辦公室守則第三條,不許在工作期間談論任何與公事無關的問題。」她搬出公司條例來堵他的嘴。
「好,那我們就下班後談!」他看了看表,距離下班只剩下半個小時。
她暗暗捏緊手中的文件夾,狠心地說道,「對不起,我晚上已經有約了。」
什麼?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快就開始了新的約會?
「跟誰?」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與你無關。」她毫不客氣地丟給他四個字。
與他無關!
又是這四個字!
他記得在他們交往之前,她最經常跟他說的,就是這四個字!
所以,她現在把他們的關係定義在從前那樣嗎?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再不濟就是曾經的學長與學妹?
她覺得他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都可以抹去,都沒有意義嗎?
在他滿心歡喜地籌備婚禮的時候,她忽然要說分手,然後又迅速地去跟其他男人約會?
這個女人還能更過分一點嗎?
他無法再冷靜,也無法再忍耐,他野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憤怒地質問,「你跟誰約會?」
「賀律師。」她搬出賀天羽,因為他是最好的選擇。
「多久了?」他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從上次你被拘留的時候開始。」她的回答堪稱完美,因為那一次賀天羽幫了她的忙,所以她感激在心,兩個人越相處感覺越好,所以就開始約會了。
「……」齊遇果然被她的話噎得死死的,她的意思是在他們交往期間,她同時還在跟賀天羽約會?
完美的時間,完美的理由,完美的對象……一切都那麼無懈可擊,可一切又都那麼不堪!
真是可笑啊,想他齊遇這麼多年,雖然女伴無數,可他對每一段戀情都很專注,就算每次都很短暫,可他在那段時間裡都還是專一的,從不曾劈過腿。
可現在呢,居然被他最心愛的女人劈腿?
諷刺!
真是天大的諷刺!
她不忍心再說下去,更不忍心看他痛苦與自嘲的表情,說道,「boss,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出去工作了。」
轉身,她強撐著離開。
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
或許是因為那天她把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所以齊遇沒有再對她糾chan。
他原本就是一個灑脫的人,從來不會勉強女人,所以她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她的計劃成功了,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卻隱隱發痛呢?
分手是她提出來的,那些狠心的話也是她親口說的,她沒有後悔的理由。
而且,她是為他好。
所以,她不能動搖,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一切時間,盡快把工作給處理好,然後去動手術!
她真的好忙,忙瘋了,忙到她見他一面都很困難。
然而,兩個人畢竟是在同一間公司,辦公室也是相鄰的,想見面完全不是難事,可前提是兩個人都得按時上班。
可他卻偏偏沒有,自從那天之後,他就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遲到早退,漫不經心,無故曠工等等。
他無心工作,選擇放縱。
她本不想關注他的,可是每次聽到茶水間裡的八卦,她都忍不住豎起耳朵。
大家紛紛猜測他們分手的原因,沒有人知道真相,所以她們都以為是他甩了她,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對她同情,但是大家最最關注的,是下一任boss女朋友的寶座花落誰家。
其實,她也挺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以後肯定還會有新的女朋友,肯定會結婚,她忍不住想那個幸運的女人是怎樣的呢?
她更忍不住擔心,那個女人會不會也像是她這樣愛他呢?
那個女人會瞭解他的口味、會知道他的每一個習慣和愛好嗎?
會在事業上幫助他嗎?
會給他生幾個孩子?
不!這不是她該想的問題,她只要祝福他就夠了,只要他幸福就可以了!
「下午三點之前,一定要聯繫上boss,讓他把這份文件簽名。」她吩咐他的秘書說道。
「……是,副總。」秘書愁眉苦臉地應道。
現在公司的氣氛可真是折磨死人了,boss不負責地神龍見首不見尾,副總又有一大堆的事情交代,公司每個人都如同摸著石頭過河,膽戰心驚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日子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快了!很快就結束了!
吳藝楠解讀出秘書的心理,她給予了肯定的答案,因為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她明天就可以提交辭職信。
可問題是,他明天會來上班嗎?
謝天謝地,他來了。
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他會批准嗎?
她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等待著他的回復。
他卻好半天都不說話,辦公室裡籠罩著低壓。
最終還是她耐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請問boss是不是我的辭職信有什麼問題?」
齊遇狠狠地盯視著她無懈可擊,挑不出一點毛病的辭職信,胸腔裡燃燒起熊熊的怒火。
他退讓的還不夠嗎?他每天故意不好好上班,就是想把空間留給她,讓她再想想清楚,希望她可以回心轉意。
他很沒用,到現在還想要原諒她,跟她重新開始。
可是他的退讓換來了什麼?他的等待換來了什麼?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我身邊?」他凌厲的目光緊緊鎖定她。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想要辭職!她不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嗎?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我拒絕回答。」她冷漠地說道。
「吳藝楠,你真是夠狠心!」他憤怒地指責。
她忍耐著,用沉默表示承認。
他氣極,將她的辭職信丟進抽屜,然後重重地關上抽屜,弄出好大的動靜。
「按照公司條例,一周後批復!」他也擺出了公事化的態度。
這是他的辦公室,本該是她離開的,可是他卻先她一步,摔門而去。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周裡,他沒有再出現。
七天後,她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裝在一個箱子裡,然後等待他的出現和批復。
九點鐘,他果然來了,但卻是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下個星期六,海悅國際飯店,請大家喝喜酒!」他將厚厚的一打請柬分給大家。
那絢麗的紅色喜帖,砸得她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