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冒三丈,可她卻好像是無動於衷。
「齊遇,你別忘記了,這個協議是你先提出來簽的,你想出爾反爾嗎?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她冷靜地提醒他,冷靜得可怕,甚至是冷血。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這不是她,這不是那個愛他愛了十年的她。
他們都去拍婚紗照了,而且昨晚還那樣親密,他連做夢都是甜的,甚至今天早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都還沉浸在那份喜悅裡。
他從沒有過那種感受,期待地老天荒,亙古不變,只因為是她,只有她能給他這種感受。
他希望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這樣的,晚上跟她相擁而眠,早上睜開眼就看到她,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那樣對他!
她將他一個人丟在島上,還無所不用其極阻止他在第一時間趕回來,他丟臉丟到整個馬爾代夫了,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追了回來,可是她卻用一句「分手」打發他!
這個女人還能再過分一點嗎?這個世界上還有女人比她更過分嗎?
「吳藝楠!我豁出去了,我就是出爾反爾了怎麼樣?我告訴你,我寧可傾家蕩產,你今天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協議,狠狠地摔在地上,更用力踩上兩腳。
他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無理,這麼沒有禮貌,她是第一個!她真行!
可是,他都這麼發飆了,她卻還是面不改色。
「你這又是何苦?你以為你傾家蕩產了,我就會同情你、會改變決定嗎?」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為他好,可是他好不好她還不知道嗎?她這樣對他,他還能好嗎?
「我樂意!別說傾家蕩產了,就是死,我也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或許是他的措辭太嚴重了,讓她微微一顫。
他看到她的瞳孔明顯縮了一下。
然後他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她看他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在她的眼睛裡可以看到無盡的愛戀,是明亮的,是彩色的,是動人的,可是現在她竟然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
他下意識地感覺到心慌。
好一會兒後,她再度開口,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樣,「我剛剛說得很清楚了,分手。」
分手!又是分手!除了這兩個字她沒有別的話跟他說嗎?
「為什麼分手?」他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為什麼。」她的回答足以氣死他。
不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她以為談戀愛是過家家嗎?她以為拍婚紗照是做遊戲嗎?她以為結婚是開玩笑嗎?
而且她憑什麼說分手就分手,憑什麼她說開始就開始,說停就停?
他從頭到尾都是一頭霧水!
他完全摸不著頭緒,他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拋棄了!
「我做錯什麼了?」他完全茫然,他對她還不夠好嗎?他從來沒有這麼寵過一個女人,他甚至給了她婚姻的承諾,他的心意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
她轉過身,面向窗口,背對他。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
「你有什麼問題?」他追問道。
「這是我的事。」
這個女人真的太過分了!她到底拿他當什麼?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覺得憑我們倆的關係,我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事嗎?」
「我們倆什麼關係?不過就是上過兩次床罷了。」她無情地說道。
他差點伸出手去掐她的脖子,她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你覺得我們只是床伴兒?」他恨恨地質問。
「之一,我只是你的眾多床伴兒之一。」
他額上的青筋跳起,「你又在跟我翻舊賬嗎?我做的還不夠嗎?我為你做出的改變,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你說,只要你說,我一定改!」
「不用,你改不了,也不必改。」
「他媽的誰說我改不了?」他忍不住罵人,他沒改嗎?他改得還不夠嗎?她是眼睛瞎了嗎,還是是冷血動物啊?
「你之前的表現是很好,但或許只是因為還沒有得到,所以你要一直裝著,可現在你已經得到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再繃著了。」她肯定他之前的表現,可是又給他安了莫須有的罪名。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想像力!
「因為昨晚的事嗎?你覺得我的目的只是想跟你上床?」這會不會太可笑了?他如果只是想要性,那又何必要付出感情和真心?他又為什麼非要跟她結婚不可?他完全可以過回以前那種遊戲人生的日子!他為什麼要非她不可?
「反正我就是這麼感覺的,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要跟你分手,分定了!」她無情地說道。
「我不同意!」他堅決反對。
「你簽過字的,你忘了嗎?」她再次用那份協議書來威脅他。
「隨你的便!你去法庭告我好了!讓我傾家蕩產!」他毫不在乎。
錢算什麼?有再多的錢,也換不來她的一顆真心,錢有什麼用?
面對他的蠻橫態度,她無計可施,但是她必須讓他死心!
「齊遇,我本來想好聚好散,但是你非要這麼無理取鬧的話,那我只好說實話了……」
「無理取鬧?我無理取鬧?」他不由得冷笑,現在是誰在無理取鬧啊?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的不無理取鬧的理由!」他等待著她的答案。
她知道他氣壞了,也知道她如果不這樣說的話,他就永遠都不會放棄。
所以,她很無奈、很痛心、很殘酷地對他說——
「因為昨晚,我忽然發現自己無法接受你的過去,我覺得你以前有過那麼多女人,可是我只有過你一個男人,這不公平!」
「……」他愣住,臉上頓時有些難堪。
是,是不公平,但是有錢難買早知道,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會愛上她的話,他以前絕對不會亂來的。
她說得對,他這樣的男人是很糟糕,但是他已經改邪歸正了不是嗎?他為了她斬斷了跟以前所有女人的聯繫,他就是覺得不公平,所以才這樣做的啊!
他也想彌補她,可是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除了以後好好對她,還能怎麼樣呢?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該有多好,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從一出生就等著她出現,跟她一起上幼稚園,從小就守護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當她的守護神,一直到她長大,牽她的手,當他的男朋友,當他的丈夫,當她孩子的爸爸。
可問題是,時光不能倒流,他在愛上她之前,曾經走過一段很彎的路,可也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會過盡千帆後發現她的好,才會這麼愛她,才會把她視為唯一想要娶的對象,才會更想要珍惜。
「楠楠……我的過去我沒有辦法抹去,可是我保證,我的現在和將來全都屬於你,只屬於你!如果你一時間想不開的話,那我們可以把婚禮延期,我再多給你一點時間,我會用更多的實際行動來向你證明,我是值得你相信並托付一輩子的!相信我,好嗎?」他放低姿態,向她懇求。
這種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因為他的過去都是在跟她開始之前,但是她也沒錯,因為她的介意正是說明了她對他的在乎,不是嗎?
所以,他願意再給她一些時間,他也會好好地顧及她的感受,畢竟他們是打算結婚過一輩子的,溝通和相互理解是很重要的。
可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她並不這麼想。
她的想法是驚人的、極端的,甚至是扭曲的、可怕的!
「沒有用,除非我也跟你一樣,去體檢不同的戀愛,去跟不同的男人上床,這樣才公平。問題是,你允許我那麼做嗎?如果你點頭的話,那麼ok,我們還是可以按照計劃照常結婚。你同意嗎?」
同意個鬼!世界上有哪個男人會同意這種事?
他再也沒有辦法忍下去,摔門而去。
他必須走,否認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不會對她動手。
她不知道,在她剛剛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真的有想打她耳光的衝動!
可是,他怎麼能夠打她?他怎麼捨得?他寵她愛她都還來不及。
「砰——」的一聲,房門被他大力甩上,她的心也跟著重重一顫。
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沒有了爭吵,沒有了糾chan,沒有了他……
他走了,真的走了,她終於成功地激怒了他,成功地把他趕走了。
她知道自己很可惡,她踐踏了他的感情和自尊,可是如果不這樣,他是不會放手,不會死心的。
「齊遇,不要恨我,我是為你好……」你不知道,我這麼做,其實比你更難過,我的心比你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