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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零一章埋葬在神殿中的騎士 文 / 翾瀟

    神之海域,海中島,神殿。

    通過了那道中間的門,撒尼爾又看到了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房間。一模一樣的面積,一模一樣的桌子,一模一樣的門,不同的只是身邊沒有其他的門,只有自己身後通過的那一扇。還有座子上不斷計時的沙漏——不斷減少的沙子,不斷減少的時間。

    一模一樣,其他的一模一樣。撒尼爾皺了皺眉頭,做出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選擇。這只是開始。

    門後,同樣的情況又一次出現,撒尼爾繼續做出同樣的選擇,他唯一擔心的只是時間,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出路,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話,他大可永遠這樣循環重複下去,他不禁開始有一些焦急,即使他的心已經如此平靜了,他仍會出現這樣的情感。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斷出現的沙漏,不斷縮水的時間,就像這世間最惡毒的

    詛咒,令人心煩意亂。

    ……

    另一邊。

    「轟隆。」奇怪的巨響突然襲來,打斷了屋子中三個人對於這個房間的仔細觀摩。

    「發生什麼了。」費希爾喃喃自語,明面上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如故,十分正常。

    因為職業習慣,霍桑最先想到的就是安全出口的問題,於是他大步走到那扇門前,用力扭轉著把手,說道:「這門,怎麼打不開了。」

    「大家靠近些,」費希爾表情平靜,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思考著一切可能的結果,「各位,可能預言中的狀況要出現了,我們的死期已經臨近了。」

    「轟隆!」又是一聲響聲傳來,地板忽然開始劇烈的顫動。

    「小心腳下!」費希爾大喊。

    「看!」戴德手指指向門的那邊,那邊的地板竟然開始與牆壁分離,緩緩的移動著,由於距離較遠,並且害怕出什麼差錯,幾個人也不敢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狀況,只能看到隱隱露出了一個黑洞。

    「看來,我們的死法,和預言中的是一樣的,米蘭的預言又回歸正途了,我們會跌下去,不是直接摔死就是被一些黑色的影子殺掉。」費希爾回憶著說,但他又輕鬆的笑笑——終於可以知道自己的死期了,總算不會那麼擔心了。

    「希望撒尼爾那邊還沒出什麼變故吧。」霍桑這樣說著,語氣卻也輕鬆了不少。

    ……

    另一邊。

    撒尼爾已經是第十次推開中間的那扇門了。推開門後,一切仍然是一樣的,撒尼爾的心情並沒有出現浮動,他已經基本習以為常了。

    第十一次。撒尼爾僵硬而機械地伸出雙手,推開第十一道門,門後仍是同樣的房間,不過在那張桌子上,放著的不僅是一個沙漏,還有一個紙片。

    這讓撒尼爾不禁有些高興——他終於看到些別的什麼了,這也許是希望與生路也說不定。

    「你可以選擇繼續前行,但很抱歉的是那條路是錯誤的。如果你還想救你的同伴的話,請回去吧,你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可如果推開這第十二道門,你將陷入一座永遠沒有出路的迷宮,請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這就是這張紙上寫著的全部內容。

    「嘁。」撒尼爾把紙握緊手裡,狠狠地揉成團,然後丟在地上,轉身,把手伸向了門把手。就當他正扭轉著這金屬的冰涼物體時,他卻忽然停住了,他再次轉身,大步的走向前方。

    「這是最後一搏了。」他低語著。

    門被打開,面前樹立著一個石塊,上面工整的寫著「恭喜」。

    撒尼爾笑了笑,鬆了一口氣,看看上層中的沙子已經所剩不多的沙漏,輕快地向前方走去。

    至於為什麼要走而不是跑,不是他不著急,而是因為他可不想在這可能是最後關頭的緊要時刻出什麼岔子,以致丟了所有人的性命。

    而就在經過石塊時,撒尼爾注意到了石塊後方刻著的字:

    「接下來,你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不要妄圖反抗,如果你想掙扎,只會死得更早。」

    撒尼爾抬頭看看前方這條路,微微瞇眼,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而在這時,他已經無法拿出鐮刀來了。

    撒尼爾的腳步再次沉重起來,他在心中默默估算著時間。面前的大道,寬度足以容納十幾輛馬車並著排跑過,長度則尚且未知。在道路的兩側是整齊的石柱,石柱後面,就是沒有內容的黑暗。

    這裡一片寂靜,撒尼爾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音像噪聲一樣刺耳。忽然,一陣細微的風聲從前方傳來,警覺性與危機感提醒撒尼爾要避開,但他已經變成普通人的身體去無法跟上思想的節奏。

    一支利箭瞬間穿過了撒尼爾受傷的右臂,在他身上濺起一朵血花。撒尼爾不禁悶哼一聲,身體因為箭傷帶著的力道向後傾倒,他跌倒在地上,然後快速爬起,咬著嘴唇,強忍著右手臂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楚。

    「嗖。」又是一支利箭,這次瞄準了他的右腿。毫無疑問,同樣穿過了他的身體,血噴湧而出,傾瀉在地上。

    撒尼爾又一次跌倒在冰冷的石磚上,他痛鳴一聲,卻仍然掙扎著爬起來,用完好的肢體前進。

    然後便又是一支從前方看不見的地方射出的利箭,通過身體間的空隙,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穿過了他的左腿。

    他只能用左手臂和身軀來向前爬行著,他已經沒時間去思考關於這箭的問題了。

    血越流越多,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冰涼。但他仍不肯向死亡低頭,頭顱高高揚起,像個驕傲的騎士。踏在地上艱難的爬行,只有一條作弊還可以動彈,雙腿與一條右臂拖在地上,除了痛,簡直毫無知覺。

    血,洋洋灑灑了一地,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迎來冰涼的死亡了,但他就是不肯停下,為了心中堅持的信念,他一定要在即使結束前到達路的盡頭,就算這並不是一切的終結,他也必須做到這一點,他正是為了這個才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他不知爬了多久,似乎很短,也似乎很長。他終於可以看見在路的盡頭的那個沙漏了。他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每一顆沙粒之間抨擊發出的巨大響聲——這聲音對於一個就快要死的人來說確實是巨大的。

    那些沙粒,每一顆都倒映在他漸漸變得灰暗的眼瞳中,他卻看清了它們中的每一個。那個擺放在道路盡頭的沙漏就像燈塔,為他在茫茫黑暗中指引方向。然而,勇士與英雄往往是最容易被命運戲弄的人。

    那沙漏,已經近在咫尺,他奮力的向前伸出左手的手指,希望可以觸碰到它,但是,在那一刻,最後一粒沙子也跌落了。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便也跌落在地上了。

    他的雙眼睜的大大的,如同一個想要看透陰森恐怖的黑夜的天真孩子。

    在這條兩邊整齊排列著灰白色石柱的路上啊,在這條被黑夜環繞的路上啊,在這條被血跡浸染的路上啊,他終究變得冰冷了。

    冰,在他的身邊蔓延,他全然成了一尊冰做的雕塑。他冰藍色的眼,冰藍色的發,冰藍色的心,一同融在了冰裡。

    隨之,一切都陷在了寂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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