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星光隱現,碩大百人屍坑墳墓的旁邊,兩個人影躺在灰白的地面上,其中一人嘴裡叼著根翠綠纖細的狗尾草,緩緩的咀嚼著。
每咀嚼一次,那乾燥蛻皮嘴唇外的草毛便會晃動一下。
「夏族被滅了,我卻沒有從你身上感受道一絲悲傷的情緒,我發現,你如今身上突然有很多無法琢磨的神秘!」
兩人頭相挨著,左邊少年嘴裡的狗尾草不經意的從右邊少年臉上晃過,後者龔長青摸了摸自己的臉,將那絲瘙癢褪去,皺著眉望著星空低沉的說道。
「呸!」將嘴中的狗尾草吐去,夏言底氣十足的教訓道:「你不懂,與其拿這些多餘的時間來悲傷哭泣,還不如多花些精力來提升自己的實力,要記住,實力才代表著絕對!」
龔長青轉過頭,聽著夏言那老氣橫秋的話語,詫異的看著夏言說道:「你這算是在裝逼麼?」
「咳…咳……」
夏言一下被嗆得不輕,想他一世武道巔峰的成就,居然此刻被人用這兩個字形容,而且還是他以往的奴僕。他額頭青筋直冒,頓時從地面跳了起來,張牙舞爪、惱怒無力的大吼道:「這叫風度,風度,你知道風度是什麼嗎?」
「風度就是風度!」
龔長青睜大著木訥的雙眸,呆呆看著夏言張牙舞爪,遲疑道:「夏言……」
「幹嘛?」
「你精神上沒有問題吧!」
「哦…應該沒有吧!」
夏言頓時再次頹然無力,再次無力的躺在了地上,佯裝深沉的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從今天過後,你便跟著我吧!」
龔長青木訥的問道:「為什麼?」
夏言理了理那本就雜亂的枯發,輕輕一甩,展現出了一絲酷意,微笑深沉的說道:「因為憑如今進入後天道境界的我,能夠隨意揉捏你,剛才我就已經說過實力代表著絕對,我現在比你強,那你就得聽我的!」
「哦,是這樣……」龔長青似乎覺得夏言的理論很對,同時又發現對方沒有拿少爺的身份來壓自己,頓時輕舒了一口氣。
「怎麼樣?」夏言努努嘴,質問道。
龔長青神情莊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嚴肅的說道:「那我覺得,你應該聽我的!」
「為什麼?」夏言滿臉疑惑。
龔長青覺得這算是一個人生的關鍵性時候,所以嚴肅的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從懷中取出了兩顆肉眼都難以察覺的異獸火jing,然後在夏言錯愕震撼的目光中,手掌一翻,兩簇通紅的火焰便從其手中躥騰而出。
火焰並不熱,反倒如寒冰一般冷厲,紅色的光焰照亮了周圍的黑暗,也照亮了夏言那張瞬間驚駭欲絕的臉。
夏言像屁股著了火一般,猛地從地面跳了起來,饒他定力非常,也忍不住驚駭絕倫的大叫道:「你…你……」
龔長青彷彿非常滿意此刻的效果,看著夏言臉上的不可置信,輕鬆道:「沒錯,我在三個月前便成為了真正的火藥師。後天道初期的境界,我能夠輕易壓制!」
聲音輕鬆無比,但夏言卻是沉重無比,臉色變幻了許久,方才感到有些不真實,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貼身奴僕竟然早就成為了真正神秘且強大無比的火藥師,他更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隱藏的如此之深。
這無疑讓夏言很是訝異前者的隱忍能力,心想這才是真正的裝逼吧!藉此唯有苦笑……
夏言斂了笑容,認真的說道:「其實,我剛才說的是個玩笑!」
深感無力。強者就是絕對的真理,貌似永遠無法再夏言身上實現,這無疑再次刺痛了他那顆脆弱並且極度自尊的小心臟。
龔長青搖了搖頭,收回了手中的火焰,如收藏珍寶般的將火jing收入懷中,倔強的說道:「男子漢說話便要算話,你如果無法拿出比我強的實力,你今後便就聽我的。」
「當然,我不會把你當成我的奴僕!」
龔長青繼續說道:「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胞弟!」
夏言咬著嘴唇,手中漸漸握成拳頭,這個動作保持了許久,他才緩緩的鬆開,轉過頭,咧開森白的牙齒說道:「你放心,我會展現我的實力,並且是馬上,現在!」
「你必須得聽我的!」
夏言說話做事就是這般直接,說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立馬,從不拖延。況且他真的無法忍受聽一個奴僕的命令,哪怕這個奴僕其實真正意義上算得上是他的胞哥。
說著,夏言滿臉輕鬆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邁著小步,哼著淡淡的小曲兒,朝墳地外走去。
「你到哪裡去?」龔長青在後面疑惑的問道。
夜色瀰漫,回答他的只是一句淡淡如吃飯喝茶這樣隨意的話語。
「今夜無聊殺人去。」
……
……
在經過白日的喧嘩熱鬧之後,深夜的青東郡陷入了一片黑暗與寂靜,一些寬闊大街道上的房屋中,有時不乏男人的粗重喘息聲與女人的低沉呻吟。
東門家族。
「夏族的覆滅,首功當屬白先生!」一名全身被黑袍所籠罩的人,坐在東門家族客廳的首位,聲音中噙著淡淡的讚賞。
左邊次位上的白鬚中年,起身恭敬的朝黑袍人微微稽首,含笑道:「這自然離不開東門族長和自貢府的配合,更離不開墨大人運籌帷幄。」
白鬚中年正是之前夏族的叛徒,外家管白擎。
「呵呵,白先生過謙了,這件事你的綵頭,也沒有人能夠奪去,只是可惜,讓那夏拙逃去,將來可後患無窮啊!」
東門邢笑著擺了擺手,手指輕輕撫慰著手中的茶杯,像撫摸著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隨後皺起眉頭陰沉的說道。
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白擎臉色的笑意逐漸凝固,隨即驟然僵硬,眼睛的皺紋因不安而不斷的抽搐著。
夏族沒有完全的灰飛煙滅,白擎便會一天不得安寧。這便是叛徒所持有的特殊恐懼感!
見到兩人驚懼的神情,主位上的黑袍人嗤笑了一聲,安慰道:「兩位請放心,上面已經做好了安排,鎮獄皮囊衛出動,到如今還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聽到黑袍人嘴裡的『上面』兩字,兩人的表情頓時都安定了下來,那個強大如斯的組織,無疑讓他們心裡都鎮定了下來。
黑袍人一揮手,繼續徐徐,聲音中不乏一絲道:「白先生,上面已經發話了,由於這次你的功勞最大,除去了夏族最為難纏的火藥師,所以上面答應應允你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你可得想好吶!」
東門邢滿臉羨嫉,『上面』這尊矗立在盛天國度巔峰的龐然大物,在他的心中,無疑是猶如一尊高不可攀的山峰一般,極具壓迫力,但如今那個勢力竟然允許白擎一件請求,這不知道讓得多少人嫉妒的眼紅。
大廳一時沉默,這個應允彷彿對白擎的衝擊力過大,他低沉緩慢的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眼中掠過一抹驚喜,說道:「如果是這樣,我早已經對那聞名青東郡艷se無雙的北冥紫雨垂涎已久,不知大人能夠把他給我弄過來?」
聽到這個請求,黑袍人與東門邢都是眼角一抽,顯然都沒有料到這個老鬼竟然色迷心竅,對那傳承千年的北冥家族打起了主意。
黑袍人半天無聲,最後狠抽了一口空氣,強抑住心底的不屑說道:「我會像上面反應你的訴求,白先生過幾日等我答覆如何?」
「呵呵,不急,不急,那我就等墨大人的好消息了!」白擎為老不尊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泛起一絲淫笑,緩緩的退出了大廳。他其實並不是好色如魔之人,但想到那夏族一直高高在上的廢物少爺卻能擁這等絕色入懷,不甘之際心底慾火頓時大勝。
望著漆黑夜色中消失的白擎,東門邢手中的茶杯被『卡嚓』一聲捏的粉碎,他抬起頭望著黑袍人,陰沉著臉說道:「這個老東西色膽包天,難道上面真打算讓他坐夏拙的位置?」
黑袍人拉了拉頭頂的斗篷,斗篷下的目光如刀尖一般閃爍著冰冷的寒芒,嘴裡淡淡的說道:「只是他現在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了,過幾日,他或許便會從這世界上永遠消失,這件事上面已經做好了部署,你不要橫生枝節!」
說完,黑袍人便朝廳外走去,心裡卻是冷冷的想著:若是北冥家的女人這樣好弄,什麼時候能夠輪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