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最後躍然於正中。殢殩獍曉午時到了!
「來人!」博山伏呼道,門外的蘇公公聞聲,立馬鑽了進來,兩手作揖道:「皇上!」
博山伏將聖旨遞給蘇公公,道:「傳朕旨意,黎青」
「皇上!」突然,科多善破門而入,來勢洶洶,「皇上!」
「丞相!」博山伏有些驚訝,擺擺手叫蘇公公退到一邊,「丞相怎麼來了,也不跟朕打個招呼!綺」
「皇上!微臣聽說,微臣最心愛的兒子在幽樂鎮糟了埋伏,皇上可聽說了此事?!」科多善說著,走上台階,直逼博山伏。
「啊?有這等事兒?朕朕還不曾聽說!」博山伏往後退了一步,道。
「是嗎?」科多善不滿的道,「那幽樂鎮的官員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竟然皇上不知道?」說著看向博山伏,「還是皇上明明知道,卻不告訴老臣!笄」
博山伏陪了笑臉道:「朕真的是不知道!」
科多善冷笑一聲,道:「可微臣怎麼聽說這事兒是皇上策劃的,目的是要臣的兒子死啊!」博山伏一驚,陪著笑臉,軟言細語道:「哪裡有這等事兒,朕怎麼會做這種有傷愛卿與朕關係的事兒啊?愛卿一定是聽了什麼人搬弄是非,這人是挑撥愛卿與朕的關係呢!愛卿可不要相信啊!」
科多善站定,道:「是嗎?可這個人就是皇上身邊的蘇公公!」
蘇公公一聽,嚇得噗通跪倒地上,哀求道:「皇上,奴才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啊!丞相,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啊!」
科多善瞪著博山伏,道:「皇上你是相信臣,還是相信這閹***才?」
博山伏為難,深知這科多善就是來興師問罪,剷除異己的,現在就連身邊最親近的太監也不放過。
「皇上!難道皇上是懷疑微臣!懷疑微臣的忠心了!」科多善見博山伏左右為難,加上一句,拭目以待!
「不是,不是!丞相的忠心日月可鑒,只是」博山伏看向蘇公公,蹙著眉。
「只是皇上於心不忍,皇上放心,皇上於心不忍,臣下願意代勞!」科多善說著,一把抓起蘇公公,對外面喚道:「來人,將這愛搬弄是非的閹狗拖出去斬了!」
「皇上,皇上,奴才是忠心為主的,您救救奴才吧!」蘇公公乞求道。
「丞相!」博山伏見勢,制止,接著又軟下來,道,「丞相,念在他伺候了朕多年的份上,饒了他的小命吧!」
「皇上,不是微臣心狠,這斬草就要除根,才能永絕後患!」說著,陰冷的看了博山伏一眼,對外面喝道:「還不進來,把他拖出去!」
外面的侍衛聞聲,立馬衝進來,博山伏雖然不忍,可是當下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叫喊的蘇公公被拖走。蘇公公手上的聖旨也隨之掉了下來。博山伏有些心慌,科多善瞥見了這層意思,嘴角一翹,撿起來。博山伏更慌,科多善細細觀察著,手故意裝著要打開。
「丞相!丞相還有別的要事麼?」博山伏手心出汗,問道。
科多善即使不看也知道這聖旨上面的東西了,科莫姚早就將幽樂鎮上發生的事情寫在飛鴿傳書上,而且還混淆視聽,連帶了免罪書。也就是說那騎馬送的折子,其實空無一字。科多善心裡打鼓,看了先皇說的沒錯,博山伏的心,是毒的!
科多善將聖旨還給博山伏,從懷裡掏出一個折子,道:「皇上,這是幽樂鎮百姓的聯名的免罪書,御藥供應商人樂正紹青的公子黎青,因為救犬子,中劍墜崖生死未卜,因此無法遵旨前來覆命,皇上,此等大義凜然之人,是不是該順從民yi,免了他的罪過?」
「是,是,丞相說的是,朕這就擬旨免了他的罪過!」博山伏迎合道。
科多善聞聲,嘴角微笑,道:「皇上口諭就行,何必浪費一道聖旨!皇上的聖旨可得省著點兒用,臣聽聞國庫可不多了呢!」說著哈哈哈的大笑去了。博山伏留在原地,氣得牙癢癢,捏緊拳頭,一拳打在書桌上。這力道大,五根手指都出血了。可還是氣憤不解,又將一桌子奏折推了滿地,將各種花瓶擺件摔了滿地,然後痛心無助的倒靠在階梯上哭泣。
科多善走出門,這一聲聲砸東西的聲音他是聽著,而且聽得清清楚楚。旁邊的侍衛戰戰兢兢,可是誰也沒敢說句什麼。
科多善大笑,以一個權傾朝野的逆賊形象大笑,這笑聲驚天動地,震碎了好多人的心,也傷透了好多人的心。這笑聲一直伴隨科多善出宮門,在轉過街角的時候慢慢消失了。
「老爺,您的聲音沒事吧!」趕車人關心的問。
「沒事,我怎麼會有事,一個權傾朝野的惡人有事,老百姓不是應該高興麼?」科多善嘲諷的道。
趕車的馬伕道:「老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那老百姓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科多善淡笑,道:「你就趕好你的車就行了!」說著閉起眼,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又慢慢吐出來。車伕也不再說話,只安靜的趕車,車輪一圈一圈的轉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這纏綿不絕,像是把科多善內心的傷痛跟誰娓娓道來。
車伕說的一點兒沒錯,如果科多善出事,那米萊的百姓將不復安樂,這裡,一切將被戰火替代。可以想像那硝煙四起,戰火連綿,屍橫遍野的慘象,那臭氣熏天,蚊蟲鼠蟻以及蛆蟲爬滿屍體讓人作嘔的場景,或許只有當人真正看到了,才希望科多善永遠活著。
不久,科多善便回到了宅子,一回宅子就進了書房,過了一刻鐘才出來,叫人把一封信送至幽樂鎮給科莫姚。
信使帶著信,馬不停蹄,恰巧在城門三里外與博山寒府上來送折子的人相遇,只是兩個人互不相識,一個匆匆急著報安,一個慌忙急著救命,可不知道這上面的頭頭已經輕鬆將事情解決了。
宇文文堂捻著酒杯,忽見那些監視的暗客一個個消失了,這便抿嘴一笑,又將一杯酒下肚。他打的賭沒有錯,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提供的信息,但慶幸最終科多善真的入宮救了黎青。宇文文堂想著,眉頭不知不覺又蹙起來---黎青依然沒有消息,依舊生死未卜。他看向院中打理花草的單純的張雪琴,倒上一杯酒,走上前去。
這樣的天,花草都不燦爛。唯獨那些深林裡的樹,一棵棵鬱鬱蔥蔥。博山寒在崖下尋找了一天一夜,滴水未沾,顆米未進,整個人仿若在一夜間瘦了兩圈,若不是因為剛剛毒解,身子骨弱撐不下去,侍衛也不敢趁著昏迷將他送回府邸。
科莫姚也認真的尋找,原因不多,就因為黎青的那雙眼睛,那雙他看著就喜歡的眼睛。可是上百號來人在這崖底搜尋了一天一夜,除了那石上血跡和找到善月的墳墓,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所有的人都鬱鬱寡歡,都如同行屍走肉般跟著大隊伍回了鎮上。可很快,大街小巷就傳開一些流言。有人說:黎青落下去的時候已經死了,被野獸叼走了,只剩下善月,有人路過,便埋了;有人說:黎青被世外仙人就走了,帶到了天外天洞外洞去救治了;有人說:黎青是個神仙,落下來的時候就被仙家接走了;有人說:黎青是個妖怪,一掉下來就現了原形,所以就躲了起來;還有人說黎青被妖怪抓走了,抓去當相公了;眾說紛紜,沒有一個定論,但大多人的希望就是黎青還活著。
入夜的時候,一陣馬蹄踏破了幽樂鎮有史以來最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盯著那馬蹄聲發出的地方。許久,只見一個小廝騎著馬狂奔而來。小廝越騎越近,見眾多人圍堵在博山寒府邸,這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特別怪異,心裡便有些發毛。
小廝下了馬,避開縱人,來到門前,道:「小的是丞相府上的,奉命送信給我家少爺,科莫姚小公爺!」
沒等人去通報,科莫姚便走了出來,小廝見科莫姚心裡算是有了些底氣,於是上前將信送上,道:「少爺,老爺說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經辦好了!」
科莫姚沒說話,接過信,拆了看罷,笑了,對這百姓道:「我爹爹說,皇上已經免去黎青抗旨不尊之罪,你們可以放心了!」
「真的啊,哎呀,那就好,那就好!」百姓們交頭接耳,個個鬆了口氣。科莫姚見這些人鬆了口氣,自己也鬆了口氣,帶著家丁進了博山寒的府邸。
「王爺,王爺你醒了?」卜嘯和刀鋒扶上,關心的問。
博山寒轉向門外,道:「何事這麼吵鬧,難道是黎青回來了!?」說著,要坐起來。
科莫姚走進來,道:「黎青沒回來,是我爹爹來信了,說皇上免去黎青抗旨不尊之罪,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些了,只是要盡快找回黎青才行!」
博山寒寬了些心,但是面色依舊不好,嘴唇也開始發乾。科莫姚看了看飯桌上,大大小小的擺了好多東西,可是博山寒一口都沒動過。科莫姚看罷,低頭若有所思。博山寒見了,問道:「你在想什麼?」
科莫姚抬起頭,道:「你若是什麼都不吃,就算找回了黎青,你又能照顧他麼?你都病怏怏的,到時候大家還要分心來照顧你!別以為你是王爺,就有特別的待遇!若是你不想吃,這些都撤了吧,外面可有一大群人沒吃飯呢!」說著換來外面的人,將桌上的東西撤走,送到外面給那些同樣擔心黎青的人了。
博山寒沒有心思跟科莫姚耍脾氣,而且他現在也沒有這個力氣。科莫姚見這招不管用,便讓卜嘯刀鋒離開,然後關上門重新回到床邊,二話不說,一拳打在博山寒臉上,道:「這一拳是我還你的!」接著又一拳,「這一拳是黎青打你的!」也不知道博山寒是怎麼了,兩拳下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科莫姚急了,抓起博山寒的衣襟將他從床上扔下去,道:「你躺在床上舒服了,可黎青還不知道有沒有床躺著呢,說不定在哪個破廟,說不定在哪個山洞,更說不定就想吃點兒你剛才不吃的東西,不喝的水,或許他只要吃上一口就能夠活下來,可就因為沒有,便有可能死掉,而你呢,現在有這些東西竟然耍著孩子脾氣,你知不知道或許他就在某個地方等你去救他!」
「救他!」博山寒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科莫姚抓住機會,道:「對,就是救他!你若不想他死就要去救他,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怎麼去救他!」
博山寒道:「我這個樣子,對我這個樣子不行,我要吃飯,要喝水!」科莫姚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喚道:「刀鋒卜嘯,王爺餓了!」
刀鋒和卜嘯聞聲,興奮起來,跑去催著廚子,不一會兒便端來了熱騰騰的飯菜。博山寒開吃,雖然下嚥艱難,但還是一口一口往嘴裡塞。只是吃著吃著哭了,哭夠了又接著吃。科莫姚看不下去了,對卜嘯刀鋒使了眼色,自己也去補充體力。
屋外,風開始呼嘯,伴隨枝條的節奏,開始躁動。端木哲用腳踏柳枝飛躍的功夫,一路從京城趕回了幽樂鎮,這功夫好,可是長時間得飛躍,也消耗了很多體力,因此打算就趁著夜色,將消息傳給博山寒。端木哲取出一支飛鏢,將一封寫好的紙條繫在上面,然後瞄準床柱子,嗖的射過去!
「誰!」刀鋒聞聲,立馬開門,卻不見任何動靜,這便轉回來,只見床頭柱子上有一個飛鏢,上面還附著一封信。
刀鋒將飛鏢取下,解下信,遞給博山寒。博山寒一看,整個人僵了!
刀鋒和卜嘯見博山寒的反應,問道:「王爺,怎麼了!上面說什麼?」博山寒不說話,放下碗就往屋外跑,可是跑了沒多遠又停下了。心想:不行,我不能找樂正紹青當面問,如果是他隱瞞的,必定有難言的苦衷,因此就算我問他也不會承認的。術姬!對術姬!想著轉身對刀鋒道:「去把術姬給本王抓回來,本王要好好問問她!」
刀鋒雖不知道什麼事,可還是應下,立馬打算出門,可博山寒又叫住了他道:「要神不知鬼不覺帶她回來!」
「是!」刀鋒應下,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