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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年歸鄉,最想做點什麼?
當然不是見大哥,沒臉見。自己沒能保住他一直要保住的人們,接二連三地死,只有自己掙了一條命出來,還做了帝皇,實在說不過去。要不是勉勉強強給人族續了命,打下了一個湊湊合合的帝國出來,還真是連回來都沒臉回來了。所以,能不見就不見吧,省得看見了心軟,看到了想哭,眼淚早就哭乾淨了,乾嚎算什麼啊,悄悄地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在大哥反應過來之前就風緊扯呼,這才是對的。話說大哥到底去哪兒了?真的去月球避難了?終於知道躲風流債了嗎?不過說到底還不如當年光棍,直接一死了之,讓那群女債主方寸大亂。
很想告訴你啊,你死了後,那一屁股風流債沒了著落,債主們跟天塌了似的。冬馬和紗和我妻由乃這種沒心沒肺的直接一死了之,追著你討債去了,不知道你碰上了沒有?玲科百合子和御阪美琴她們看起來倒是很平靜,一轉眼就能弄出個大新聞,尤其是那個優庫裡伍德,平時多文靜的一個小姑娘,最恨別人提死字,可是偏偏跟瘋子似的,直接拉著根源做了好大的事情,連一絲生機都沒給自己留下。實際上大家前仆後繼地去死,有了犧牲的覺悟是一回事,懶得活了也是一回事,大家都經常掛在嘴邊,誠可以犧牲,我有什麼不可犧牲的,你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很多人啊。哦,對了,還有很多抱著愚蠢的信念努力活下來的笨蛋,沒有消極地生活,也沒有什麼強烈的自滅傾向,只是將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到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身上,最終倒在了時光的面前。例如初音未來,唱了一輩子的歌,她的歌聲安撫著人們度過了初期的黑暗征途,直到現在都有人銘記。她無疾而終的時候,只有我一人送她,七八十歲的人了,依然保持著十六歲的模樣,容光絕世,美麗如畫,真是的,裝嫩也要有個限度吧。她穿著白紗裙,穿著公主鞋,躺在椅子上,哼著歌就慢慢睡著了,笑容就像陽光……
剛剛見了銀時,可惜什麼都沒跟他說。也沒什麼好說的,難道說他死得不甚壯烈,只是力盡而亡?真寒酸啊,活著的時候每天喝些廉價的酒就以為是人生至樂,死了的時候,也只是他誤交的損友把他的屍體背了回來,火化下葬也是草草了事,來送他一程的人也不多——他算死得晚的,活該啊,在別人的葬禮上摳鼻子,活該自己的葬禮這麼寒酸。不過能留下全屍,也算是他的運氣,奎托斯托體同山阿,屍身根本沒法挖出來,但丁終極魔人變化,推著敵人一頭撞向太陽,越有本事的,往往死無全屍,他這個馬馬虎虎的傢伙,也有馬馬虎虎的好處嘛。就這麼馬馬虎虎地活著吧,沒用的廢柴天然卷。
真沒什麼好說的。
說什麼呢?其實還有很多想要說的話。
想要告訴某個曾經煊赫一時魔焰熏天,但因一次慘敗而一蹶不振性情大變的大妖怪,說她在未來的某一天終於想起了當年抵擋聖王劍鋒時的心情,一聲不悔,換來四季鮮花之主重入妖皇境界,方圓百里有萬花齊放,韜光養晦四百年的風見幽香笑說她此次不會再逃,卻最終還是給自己留下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人要珍惜,莫要學你大哥,也莫要學我,人生無常,記得風緊扯呼」的令人哭笑不得的遺言?
告訴納茲和格雷這一對鬧了一輩子的歡喜冤家,他們死在了一起,這兩個逗逼在陷入絕境時還不忘進行殺敵數目比賽的遊戲,納茲這貨色咋呼了一世,終於贏了格雷一回。
告訴夏亞,他以命換命,救下了阿姆羅。
告訴高阪桐乃,她那沒主見又好欺負的哥哥成為了一位軍功赫赫的飛行員。
告訴魯魯修,他用生命布下的棋局非常完美地收官。
告訴犬走花,一生最害怕龍神誠的她,在重傷彌留之際,平靜地交代完後事,與周圍的友人一一告別之後,罵出了也許是此生的第一句髒話:龍神誠這狗日的……
有太多的事情要說,有太多的事情說不得。
說出來,誰會信?
所以,還是在心裡嘀咕一下,將記憶翻出來品咂一下,感歎一下人生無常,命運如此神奇,戰火和傷痛能讓小受變得剛強,懦夫變得勇敢,有田春雪這頭死肥豬把一身肥肉練成了肌肉,也能提著鏈鋸劍嗜血殺敵,給後世提供了「鏈劍釘槍」的星際戰士模板,黑桐干也這種詩人般憂鬱的男子,也一手建起了陰影遍佈銀河的審判庭雛形。
其實,說了這麼多,最想說些故事給龍神鍵聽。
告告訴他這個世界的真相,告訴他多元宇宙中的奇跡,告訴他隱藏在這個平靜世界下的危機。告訴他身負異能的人類和怪異與蓋亞擁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告訴他貪天之功終究會遭天譴,告訴他真正的蓋亞即將真正的醒來,告訴他未來的大哥究竟為何而犧牲,告訴他孫揚為什麼會被驅逐出這個世界,告訴他未來的大哥到底做出了怎樣的取捨,到底給所有人開創了一個怎樣的未來,告訴他未來的自己到底如何辜負了這種未來,告訴他,自己到底打算怎麼做。
不過,想想也算了。
區區龍神鍵,沒有資格得知這些。
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些。
這一次,他抱著改變一切的信念回到了過去。
即使是只有些許的可能性,也要拼上所有來完成它。
大哥不欠任何人什麼,所有人缺欠大哥一個活命的機會。
「所以,老少爺們們,老少娘們們,你們這些百年難遇卻莫名湊在一起的坑爹貨們……」他正對著天祈的校門,一條大路通入,大哥走過,他走過,所有人都走過,白髮金眸的帝皇分身輕聲道,「你們,該回家了。」
白衣入天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