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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1章:沁月 文 / 嬰語櫻落

    不知何處傳來的風鈴聲漸鳴。

    一個模糊的身影帶她來到一艘搖晃的船上。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島嶼,漂泊了許久,終於看見了島嶼。陸皓雪登上了小島,信步而去,她來到了一片櫻花飄舞的樹林空地。

    那裡,有兩個人……一個人衣衫襤褸,卻佇立著。另一個人,則倒在血泊裡……

    「夜焱!!」

    又是一片黑暗……陸皓雪獨自坐在角落裡,眼淚簌簌地落下。

    不知何時,周圍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光影。

    都是人……熟人……

    「陸皓雪……」

    皓雪……皓雪……皓雪……

    「雪月!」

    雪月……雪月……月……月……

    「我啊,我是夜焱啊……」

    「夜焱!?」陸皓雪偏著頭想了想,隨後,神傷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但我想來看看你……月……」

    陸皓雪睜開眼眸,黯淡無光的眼神凝視著眼前這團光影道:「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趕緊投胎吧……夜焱……對不起,我沒用,沒能幫你報仇……」

    「報仇?」

    「是啊……對了,你還不知道……我記得我騙你說大家是被火燒死的……」

    「我們是被火燒死的……」諸多光團異口同聲道。

    「什……什麼?」陸皓雪驚問道。

    「怪你不告訴他真相……真相……」聲音越來越整齊,越來越大。

    「雪月……」夜焱突然插了話。

    恍惚中的陸皓雪抬頭望著眼前高大的人影。

    「大家報不了仇,都怪你!」

    陸皓雪笑了,笑得很慘。

    「為什麼……為什麼全部的錯都在我身上!」

    「夜焱!你——爽約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夠……活著回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大漠劍派的同心分支※※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雪月……」蕭斌易皺眉,擔心起陸皓雪的精神狀況。他見陸皓雪已經睜眼,便停下了胡思亂想,專心致志地熬起了藥。

    「雪月,來,坐起來……」他單手托著陸皓雪的背,把陸皓雪扶了起來。

    「來,把藥喝了再休息,這樣的話,身子恢復的要快些……」蕭斌易舀了一勺棕紅的藥湯,緩緩遞到陸皓雪的唇前,徐徐地餵給她喝。

    「唔……」陸皓雪的唇沿剛剛碰到藥匙,身子便顫了一下。

    「啊!是不是太燙了……」男人這個時候往往心脆似玻璃,蕭斌易也不例外。他見到陸皓雪一顫,自己的心也差點停止了跳動。

    他連忙收回藥匙,把它放進碗裡不停地攪拌、舀起藥湯,同時用嘴吹著風,既想讓它盡快冷卻,又不能浪費一丁點兒湯藥,生怕走了那一丁點兒就不靈了……

    陸皓雪其實當時搖了搖頭,都化虛境界了,怎可能怕燙?但見到蕭斌易兩眼「瞪」著湯藥,小心翼翼地吹著湯藥的那一剎那,她心中暖意萌生,不禁露齒一笑。

    然而,看到蕭斌易這般小心,竟又讓昨日重現,她彷彿看見了,趴在床頭的夜焱和吹湯的蕭斌易的重疊……回想起剛剛的夢境,又是一悲,一股悲涼的氣息從丹田升起……黎叔之悲、事敗之悲、焱死之悲……

    「咳咳咳!」

    「雪月?!」

    陸皓雪突然面色潮紅,全身火熱。

    砰——辟裡!乘著湯藥的藥碗摔碎了,一片棕紅潑灑在地面……

    陸皓雪雙眼迷離,伸手勾住了蕭斌易的脖頸,櫻紅的身子突然貼了上去,「好熱……」

    風花雪月,紫蓮垂淚;

    櫻嚶寧嚀,伊人自醉。

    ……

    歐羅巴大陸,這裡在中原看來,是色目人的聚居地。一金碧輝煌的教堂內,不斷傳來咚咚的鋼琴聲。

    辟裡——銀瓶乍破水漿迸。

    「夜哥哥,我說過你不能用那神奇的內力彈琴的!」一個清脆的女聲不滿地撒嬌道。然而平常「有問必答」、「有撒嬌必賠笑」的「好好先生」夜焱這次卻沉默了……夜焱看著凹陷下去的鋼琴琴鍵以及身旁碎裂的銀質裝飾瓶,心底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

    同心而痛心。

    這時,一個柔弱的聲音打斷了夜焱的神思:「夜哥哥,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練琴?」

    夜焱點了點頭道:「好的,教皇陛下,科恩角的盧恩斯城堡那兒據說風景不錯,如果不嫌路途跋涉,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吧。」

    「好喔!不過,身為『守衛騎士』的你必須得背我過去!」小教皇又一次撒嬌了……

    夜焱笑而不答。

    夜焱看著這名為「皮阿諾」的東西,腦海裡勾勒出一幅意境優美的「高山流水」。

    ※※回歸日※※

    什麼樣的人兒最幸福?

    人因為有了記憶,所以留下牽絆,不能割捨。

    人因為有了記憶,所以經歷過的痛苦,一旦舊事重提,就相當於重揭傷疤,自苦再爾。

    人因為有了記憶,所以跟不上時間流逝的腳步,仍然故步自封,沉醉於過往的榮耀,一夢醒來,一切成空。

    所以,沒有記憶的人,最幸福。

    魚就沒有記憶,所以它們安於哪怕只是一個五見方的小池子裡,日夜樂此不疲地游來游去,從來不會去想「我是不是來過這裡啊……」之類的事情。

    正因為它們沒有記憶,所以,時間和空間都成了烏有,世界上最大的兩大無差別殺器對它們失去了效用。

    所以它們可以一直優哉游哉,再小的地方也是無限的天地。

    所以它們可以一直相濡以沫,再長久的苦痛也不過只是一瞬。

    所以它們可以一直心性不變,再紛繁的世事也只是過眼雲煙,影響不到它們。

    人要獲得永久的幸福,就要學會忘記。忘記痛苦不已的昨日,忘記割捨不下的迷戀,忘記陰晴不定的預感……

    人無非是渺滄海之一粟,不可能與天地共存。

    然而,人的記性很好,所以——不能輕易忘卻,長久幸福。

    所以——遺忘才難能可貴。

    所以——遺忘才傷人最深。

    誤會,是遺忘的開端……

    ※※回歸夜,夢境※※

    「你來啦……」陸皓雪看著眼前的這個開口說話的光影,心底五味雜陳。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光影又開口了。

    「當然……你是……」陸皓雪突然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團模糊的光球。

    這,彷彿一個魔咒。

    同時,陸皓雪發現,自己是裸身進來的……天!

    「你想要衣服是嗎?」光影開口問。

    陸皓雪眼睛泛著淚光,點了點頭。

    「我給過你了呀……你怎麼把它弄丟了!」光影憤懣道。

    「我……」陸皓雪想到了——紫色霓裳……

    ……

    「雪月姐,你那『碧血紫心』終於練到冥蠍深紫的境界了呀,跟妳的霓裳紫衣很配呢……」夜焱偏著頭笑,彷彿一時間看得著了迷。

    「看什麼嘛……每天看都還沒看夠啊……」陸皓雪俏臉緋紅。

    ……

    「對不起,對不起夜焱……對不起……對不……」陸皓雪泣不成聲。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叫『夜焱』……」

    「那你?!」

    「呵呵呵……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一條不明真相的魚兒罷了,你認為我很幸福吧……哈哈。」

    這是和夜焱重逢後,便不斷重複的夢境。

    「我·只·喜·歡·你!」夜焱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在陸皓雪的腦海裡。和這句話一起構成夢境的,還有他那說自己已經解決了洛桑的話。

    洛桑並非無名隱士,相反,他凶名在外。

    陸皓雪不能明白夜焱的世界,或許從根本上就沒法明白……她發現,自己竟然對夜焱的來歷一無所知!

    再加上她自己已經有了……

    那天,陸皓雪還隱隱約約地記得自己是婉拒了夜焱。

    但對於夜焱來說卻並非這樣。

    ※※回歸日,洞庭湖畔※※

    夜焱凝視著陸皓雪的雙眼,那一眼彷彿穿越千年萬年之隔,流露出的是純真而炙熱的感情:「我·只·喜·歡·你!」

    陸皓雪被這熾熱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她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讓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

    「雪……雪月?」夜焱看到陸皓雪一副心事重重難以開口的模樣,以為自己做得太過了,面色一紅,也背過身去。

    「我……我對雪……雪月你,啊!不,我想……我想知道雪月,你是怎麼看我的……」

    陸皓雪微微抬眼,眉頭漸漸蹙起,張口卻無言。

    「雪月?呃……我,我已經殺掉了那個大惡棍洛桑了,呵呵呵……」夜焱背過去的臉亦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澀。

    「哦……我真沒想到……」陸皓雪突然一驚,只是,眼底深處那一抹憂傷更加濃郁,陰霾的感覺籠罩著陸皓雪,「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回去?」

    「嗯……」

    「還是後山那裡嗎?」

    「傻瓜……怎麼可能呢……你走後,師傅隨即仙去,我成為了新的教主,自然不會再住在那裡。只不過……」

    「只不過?」夜焱聽出話中有些不對勁。

    「沒……沒什麼,洞庭湖景色幽美,不如……就在這湖邊找間客棧住下吧……」陸皓雪輕聲提議道。

    「好啊!」夜焱高興地答道,但心底還是在意著之前那陣心悸。

    一夜便如此過去。翌日,夜焱打開窗戶,艷陽高照,竟已日上三竿,著實讓他啞然不已。

    「沒想到見到雪月姐後,自己居然鬆懈了這許多。咦——」

    屋簷上突然撲騰下來一隻信鴿,落在夜焱的窗沿上,放下口中銜著的信卷,又撲閃著飛走。

    夜焱心下疑問重重,想來中原除了那神出鬼沒的舅舅外,應無人能夠知曉自己了,難道……夜焱從信的頭行讀起,入眼的第一個人稱是:阿三……

    陽光依然如匹練般射入窗台,窗裡的人兒卻好似失了魂,微風一陣拂來,零落了一地碎屑……

    「咦,明明太陽還掛著呢,怎麼下雨了?」官道上的行人摸著額頭那一滴晶瑩奇道。

    而在他頭頂十丈處,早已閃過一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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