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會武散去……紫蓬山境內七星洞外,一神秘女子陰笑:「哈哈哈哈,計劃一直很順利地在進行,沒想到那個癡情種真的答應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辜成名就會大發雷霆,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只要在等幾年,運氣好的話,可能只需要三年,沒錯;那時候……叫甘青玨準備好,一切盡在掌握中。」
……
天蠍教正殿,辜成名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半晌不作一言……終於,還是陸皓雪忍受不住這壓抑的氛圍,率先開口打破僵冷的局面。
「師傅,都是徒兒的過失……懇請師傅責罰!」陸皓雪頭低了下來。
辜成名平靜地問道:「錯?那你說說……錯在哪?」
「……徒兒……徒兒不該謊報名姓,移花接木……」陸皓雪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你錯在不該通合男子,更不該教他武功!!!」一聲沉悶的、如洪鐘的聲音響徹整個蠍型大殿。
通——陸皓雪惶恐地跪了下來。夜焱看到陸皓雪跪了,也莫不著慌地跟著跪了下來。
「你跪什麼!?」辜成名欲用氣勁「扶起」陸皓雪,卻不料陸皓雪也用氣勁頑抗著,「懇請師傅饒過夜焱!責罰在我一人身上!」她堅定地說道。
啪!辜成名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突兀地閃現在夜焱頭頂,化掌為爪,抓在夜焱的頭頂。
陸皓雪小臉煞白:「師傅不要!」
頭!腮!頸!肋!臂!髖!……辜成名雙手窮光掠影一瞬間便將夜焱全身上下都「照顧了一遍」;最後抓住夜焱的肩膀猛然一提——夜焱竟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麼被辜成名拎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小子,天命太照顧你了!」辜成名的眼睛微瞇,蒼蒼鶴發無風自動,「你叫什麼名字?我倒是從來沒問過你……」
夜焱直覺得身體不斷有暖流貫通,「夜焱……」
「葉炎?」辜成名疑惑地重複了一下,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問道:「什麼葉?」
「『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夜」;『卻話巴山夜雨時』的夜!」夜焱給了陸皓雪一個安心的眼神後答道。
辜成名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也是這樣回答!」只是這笑……似乎充滿了蕭瑟、滄桑的味道。
辜成名放下夜焱,拍了拍陸皓雪的頭,讓她起身。「夜焱……夜焱……夜……」他搖了搖頭,坐回巨椅。「夜焱,你且上來……」
夜焱聞聲,看了看陸皓雪,見陸皓雪向他點了點頭,他便大步向前。
「小娃娃,男子漢一個居然還要看女人眼色行事……哈哈哈哈;陸皓雪!以後你做了教主,我准許你教授男弟子武功!」辜成名不知為何,心情很好。
陸皓雪立刻做了應。
辜成名讓夜焱躬身俯耳,他悄悄地對夜焱說了幾句話。只見夜焱的神色由驚訝到到欣喜再到嚴肅……同時他的手也在這期間緊緊地攥了幾下。
……
「陸皓雪,夜焱,從今天起,你們正式成為我的親傳弟子;我會告訴你們天蠍教為何能雄踞武林!」辜成名滿面紅光。
陸皓雪拉著夜焱連忙給辜成名叩了九首。
辜成名繼續說道:「之前,我給夜焱摸了骨,發現你適合練《天蠍心》中的心劍訣以及《天蠍幻》中遺留的步法;而陸皓雪,我則會著重教你《天蠍心》中的密劍訣和毒劍訣。」
「天蠍劍法有六字要義:快、準、狠、密、詭、幻。窮盡劍術剛柔並濟、長短相依、刁鑽狠毒的劍理優勢。全教數十代共有三大著作和九大絕技。《天蠍心》分為密、毒、心三劍劍訣及心法總綱,經過我的修繕,保存完整無缺。《天蠍幻》含有步法『偷天幻步』、『踏雪無痕』和九絕技之一『龍行蠍步』,同時還有絕技秘術:幻劍·心罡,只可惜後兩個都沒能補全。《天心劫》則是指法總集,而這其中最可怕的便是這招——」辜成名忽然伸出右手的
食指,隱然可見那指尖上燃起一圈灰黑色的透明的「火」,很快,他朝著日出的方向點出,只見那指尖的火化作一道黑色的霧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天邊。
……
紫蓬山境內七星洞,閣主正在品功夫茶。突然,他抬頭望天,臉色大變。只見他祭出一幟道幡,兩儀幻瞳發出幽幽的清冷的光。
這時,半空中倏然出現一道黑色的霧氣,如同漆黑的閃電般向他襲來。
閣主大驚失色,道幡連連舞動,太極圖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但都無法抵擋黑色霧氣的突進,「辜成名,你欺人太甚!!!啊——」
……
辜成名臉色愈發紅潤,全然不似八十歲的老人,「這就是《斷魂指》,可惜……自從被盜走以後,我的能力根本無法補全它……我自己也無法學通這指法,它需要的條件太過苛刻。」
辜成名回頭對著兩個目瞪口呆的少年道:「對你們有所妨害的那個賤女人應當死了,現在你們的使命便是好好練劍!」
夜焱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指法居然能殺人於千里之外?
「夜焱,你的體質據說是因為冥蠍散和某種魚犯沖而成就的?呵呵,我看不是!」辜成名走到他身邊道:「你小子不知走了什麼運,竟然跨過先天壁壘,達到了『破虛』之境,洗去了身體的鉛華和毒素,不光練就了萬毒王體百毒不侵,更是完全吸收了用千餘種最名貴的大補藥材製成的『冥蠍散』中的精華!哼哼,要不是你現在體內缺少真氣,丹田的潛力尚未挖掘,恐怕,你就是這數百年來第一個仙人!」辜成名無不羨慕道。
夜焱撓了撓頭,陸皓雪也為夜焱暗暗高興。
「夜焱,恰好你是百毒不侵,那麼你就當作陸皓雪練『毒劍訣』的靶子吧……」
「哎?!」
「心劍訣最注重巧勁,心劍合一,配合精妙的步法便可以在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地,遊走自如,取上將首級,易如反掌!而毒劍訣則需機遇,只有用養蠱一樣的方法養自己的毒劍,遇強則強,才會有所進步。」辜成名拂鬚而言。
※※數月後※※
「夜焱看劍!」陸皓雪劍上泛著妖艷的紫光,看上去奇毒無比!
夜焱豎劍順著陸皓雪的劍勢循循引導,最後八步——卸力!
「心劍訣中這絕技『心神無定』可是被你用的出神入化呀!」陸皓雪調侃道。
「雪月姐,你那『碧血紫心』終於練到冥蠍深紫的境界了呀,跟妳的霓裳紫衣很配呢……」夜焱偏著頭笑,彷彿一時間看得著了迷。
「看什麼嗎……每天看都還沒看夠啊……」陸皓雪俏臉緋紅。
……
「密劍訣重在刺字訣,劍如覆雨,勢如飛瀑,氣貫銀河!」
一歲春秋韶光逝,鄰家有女初長成。
「夜焱,看,這招叫做——焱心覆雨!」陸皓雪從崖壁借力騰躍至十多米高的半空,以「倒掛金鉤」之勢,飛到夜焱的頭頂正上方。
時機已到,出劍!如飛蝗饕餮、如急雨傾盆,無數劍影從天而降,銀白閃亮一片,似那水銀洩地的皎皎孤月,似那落英繽紛的皚皚白雪——剎那間,天地裹上一層晶瑩的冰衣。
七步並作一步,夜焱提縱飛踏,履霜冰至,「踏雪無痕」!
他毫髮無傷地穿過這片荊棘雪地……陸皓雪嘟囔著收起了劍,不高興地撅著嘴。見到這番情狀,夜焱明瞭,只好由自己負責晚膳了……
二度春風吹又綠,廿數秋雨浣柳絮。
洞庭湖,寂寞沙洲。洲邊有兩條魚兒自由自在地嬉戲,洲上的兩個人兒也縱情歡笑。
「雪月!瞧我發現了什麼!」夜焱揮舞著一塊火紅色的石塊。
陸皓雪心中好奇,問夜焱在哪發現的;夜焱指了指身後那片石林,「我在那裡面無意中看到的,估計是風把沙石帶走了,下面就看到有這東西裸露出來了……現在不知道有沒有了……」夜焱可不能說這是魚兒帶自己找到的,那太驚世駭俗了。
「笨豬,一定有的!」陸皓雪叉著腰「叫囂」道。
「哈?這裡怎麼可能會有豬活著呢?」夜焱呆愣住。
陸皓雪跺著腳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甩下一句「……人傻不可貌相,我自己去找嘍。」逕自尋寶去也。
夜焱看著這塊石頭,又瞥了眼陸皓雪的手腕,心中有了計較。
這天傍晚,陸皓雪回來的很遲,蓬頭垢面的,夜焱剛想問為什麼,她便逃似的跑到後山瀑布那去了。夜焱追了幾步便笑著搖搖頭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陸皓雪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藥冥閣,陸皓雪憑欄獨坐。
斜托香腮春筍嫩,帶恨眉兒遠岫攢。直數三秋桂子郁,為誰和淚倚欄杆?
那天雨後,洞庭湖畔。
「夜焱,手臂傷好了嗎?」陸皓雪關心地問道。那傷是陸皓雪演練新絕技落下的,為此,她自責了不止一月。
「雪月姐,真的沒事啦。你看!有你給我綁上的紅絲帶,我現在可是相當有精神呢!」夜焱捲起了袖子,給陸皓雪看那還留有青痕的右臂,只不過,右臂上綁著一條隨風飄揚的紅絲帶,這是陸皓雪從床頭掛著的那條隨身用的紅綢布上裁下來的一截……
陸皓雪嘴角微揚,笑得很恬靜,「夜焱,師傅告訴我了,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一陣子?」說到這裡,陸皓雪的情緒有些低落。
夜焱露出了一個如陽光般溫暖的笑顏,「嗯!師傅跟我說了我身世的一些秘密,雖然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但我可以告訴你哦——我可不是被迫的,而是我要苦練劍術,我要東渡!我相信,只有博采眾長,才能成為大宗師!才能真正保護好身邊要珍惜的東西!比如……雪月妳!」夜焱在自己的額頭綁上了那條紅絲帶以立志。
陸皓雪眼泛淚光,她很快地眨了眨眼,忍住了不爭氣的淚;只見她那小拳頭抵著鼻子,一下子破涕而笑,看來,是想開了一些事情。
陸皓雪突然調皮地把紅絲帶拉下遮住夜焱的眼睛,「你呀,剛能說好句子就想著幹別的事!?好高騖遠不好的!還有……」
被紅巾遮目的少年疑惑地回頭,兩人相隔不到一步。
少女喃喃。
※※泉州渡,十二月廿五※※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風鈴聲斷斷續續的叮鈴著。
「你就要走了,我沒有什麼可以送給你的,只有上次在湖邊發現的一塊巨大的藍色石頭,我打算把那個給你,代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你渡過難關,如果,如果你有心事要說的話,每天就對著她說吧……唔,藍色的那個我幫你打成了一柄軟劍『藍薇』,能別在身上當腰帶用的……」陸皓雪低著頭囁嚅道。
「雪月,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你真的去尋寶了呀!呵呵,我也打了一個奇門兵器給你,既可以當弓用,分開的話又可以袖裡藏刀……」
「你怎麼老是喜歡藏?」陸皓雪挑眉。
「嘿嘿,這不馬上我就要去學藏刀拔刀之術了嗎……」夜焱笑嘻嘻道,「我用的就是那個紅色的石頭,當然不是一次成功的,我用模子煉了三個月呢,嘿嘿,我真笨!不過,我也希望,你能拿著這個『紅焱』,當我這冬天的三把火不在的日子裡它能永遠保護著你……」
「紅紅……紅焱?這……這這,哼,敢比我取得名字好!那麼我必須得懲罰你!嗯,改叫『藍霜』好了,這樣一來,皓腕凝霜……唔!」
須臾半步,少年擁身抱住了少女。
叮!藍霜落地。
「唔!」
吻……
「你瞧你,都結巴了,下次啊,我也得叫你『阿三』……」少年把紅焱給少女戴上,拾起藍霜踏上了一條改變自己的道路。
十七歲的天空,泛起了微光,破曉你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失卻了方向,獨留我流浪,對你的思念,無盡纏繞在,我的心上;
拭去的淚花,隨風落芬芳,思緒跟你一步步去向,遙遠的彼方。迷霧散去,只要有你在身旁,哪怕流放至洪荒;
思念的翅膀,乘風向前方。溫暖的晨光,散去無端的憂傷。這繽紛落花,風中盡飛揚。絢爛朝陽,為你的足跡印上——耀眼的光芒……
「夜焱……你要記住喲……渡邊碼頭,還有一位紫衣姑娘……」
有一種吻,不必刻意去品味,因為那是別離的笙簫,需要天涯的相隔,方能「一寸相思一寸灰」。
有一種關係,不必刻意去辨明,因為那是命運的羈絆,需逢久旱的甘霖,方能「卻話巴山夜雨時」。
有一種愛,不必刻意去表白,因為那是鮮醴的美酒,需經歲月的發酵,方能「與爾同銷萬古愁」。
倘若「刻意」,這便是給一樣模糊而曖昧的事情下了一個準確而無情的定義,它必將失去部分效力,甚至——失去維繫它的動力……
「陸皓雪……你能明白嗎……僅憑這艘巨舶,無法載我凱旋……我要化作那自由自在的魚兒,在這噬人的無情命海上弄潮!等著——我回來!」
風鈴,止。
※※昨日※※
記憶洪流的大壩終於合龍,同時,伴著陸皓雪的美目流連,夜焱也講完了他周遊世界的經歷。
陸皓雪掬起一汪清水,拾掇那朦朧月光,滿江樹影搖曳,波心蕩,「夜焱,這麼說,她們都喜歡你……呵呵,我覺得你應該成全了她們啊,就算一起帶回來我也覺得沒什麼的……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誰定了你就非得找華族人?」
夜焱笑了。
「因為……」
「我·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