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宮主!」淺溪正色伏身,一甩衣袍便閃入院中暗處。
不多時,這宮門外零散的馬蹄聲逐漸靠近,連宇懿全身的血液都好似被馬蹄聲激盪得澎湃,如魅的眼朝著暗處的淺溪使了個眼色。
「奚將軍,別來無恙。」連宇懿手握折扇,拱手淺笑。
「吁——」
奚承爵一驚,急忙勒緊了馬韁,這連宇懿正站在他馬前的幾丈遠,看來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四處張望了一番,不知這裡是否有埋伏。
「奚將軍如此謹慎作甚?在下宮中之人死的死,早已沒有了設伏的可能。」連宇懿輕笑,喚回了奚承爵游離的眼神。
奚承爵一身傲然地坐於馬背,腰間的疼痛仍在不斷地提醒著他,此人不可小覷,他冷冷一笑道,「連宮主喜愛這偷雞摸狗之事,奚某自當謹慎些。」
此次前來,他是抱著將其誅殺的決心。不單是為了祁禎王朝的將來,也是為了他與尉遲儀的未來。
連宇懿故作歎息,「誰知我穆惑宮不知招惹了誰,竟要惹來此般大禍。」
「哼,你做了什麼事,你心知肚明,還需得奚某提醒?」奚承爵冷笑,赫然拔出腰間寶劍,「放馬過來吧,今日,我們決一死戰。」
連宇懿輕笑著搖頭,但不說話,心中早已是波瀾湧動。今日——我不會要了你的命,因為你價值連城,比尉遲瑾還要有用。
他一甩手中折扇,數根銀針順著扇面的折痕滑落到手中。奚承爵一個激靈,躍起身下馬,身下的馬兒一瞬中了銀針,好似發了瘋。
「連宇懿,有種就來一場男兒之間的戰鬥,淨耍些邪門的玩意兒,勝之不武。」奚承爵嘲篾地注視著連宇懿。
連宇懿無所謂地聳肩,將折扇收起,插入腰間錦帶,「奚將軍,在下敬佩你是一個英雄,便與你赤手空拳來戰一番。」
連宇懿的話出乎他的意料,奚承爵驚詫地一笑,將手中寶劍棄之於地,大吼一聲,「好!」
連宇懿見之,臉上的笑意更濃,旋即做出了打鬥的架勢。奚承爵兩手凝氣,直擊連宇懿的要害處,攻勢迅猛,每一道拳風都好似利器劃過連宇懿的身側。
連宇懿閃躲間也同樣凝氣全身真氣,兩人你攻我守,你退我進,難分勝負。
「奚將軍,如此打鬥,要比到何時?」
奚承爵冷笑,出掌間還回話道,「看你我誰先體力不支倒下,或是失手慘敗。」
連宇懿無奈地搖頭,唇邊溢出別樣的笑容,「在下認為——還有更快的方法。」
奚承爵倏地察覺到連宇懿的笑意,頓感不對勁,警覺吼道,「你想做甚?!」
連宇懿但笑不語,暗處的淺溪讀出了他笑容中暗藏的指令,從院中的假山之後一躍而起,傲視正在搏鬥的二人。
奚承爵餘光瞥見一個粉色的身影,全身一緊,連宇懿乘勢一掌擊在他的胸間。奚承爵猛地吐出一口血,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說時遲那時快,淺溪一灑數十根銀針,向仍在不斷後退的奚承爵射去。奚承爵大驚,猛地運氣止住了後退的步,但一根銀針還是射入了他的右肩。
奚承爵緊捂著肩膀,笑得冷殘,「連宇懿,奚某以為你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
連宇懿故作驚訝道,一搖折扇,笑得狂傲囂張,「奚將軍怎中了淺溪的針還說是在下不守信用?這銀針可不是在下射出來的呀。」
「你——卑鄙無恥!」奚承爵一抹唇邊的濃血,眼睜睜地看著連宇懿從腰間抽出一支血紅色的長笛。
連宇懿聳眉,一臉抱歉的笑意,「罵連某卑鄙的又何止奚將軍一人,在下敢當,敢當。更何況——誰讓將軍幾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連某想要的三軍兵權呢?」
奚承爵眼眸一凜,暴怒吼道,「你想做甚?!」
「奚將軍是聰明人,怎會不知在下想作甚呢?」
連宇懿說完,唇邊泛起一抹妖嬈的笑意,輕輕吹響了長笛。
奚承爵雙眼一瞬泛起紅光,唇角勾起一彎充滿殺意的笑容,面目無情地聽著連宇懿下達在笛聲中的命令。
率領十萬士兵,攻打冷御軒——
奚承爵詭譎一笑,拱手以示明白,轉身躍上馬,即刻策馬揚鞭而去。
連宇懿望著急速而去的奚承爵,失神地笑了。這中了針的馬跑起來也甚是快,難道它也聽懂了他的指令?
冷御軒,各個樓台都宛若精雕玉琢,泛著如玉的寶光。
男子巍然站在樓台之上,面窗而立,微暖的風透過鑲著銀邊的窗框輕輕地拂著他的面,男子如瀉的青絲好似奔騰的流。
一襲白色的錦袍,銀晃晃的束腰,他傲然地背著雙手,微閉著眸。
僅是這樣的情態,便讓人不敢靠近。江湖中誰人不知,他冷凡澈的冷絕無人能敵,稍有不慎便喪命於無形。
忽地,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踏上樓,理了理衣襟,抱拳請安,「軒主。」
冷凡澈危險地轉過身,如瀑的發下是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頰,但這幅容顏——比起銀梟來,仍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盡人意之感。
「何事?」
他說得很淡,卻透著萬分的威嚴。
眼前的黑衣男子猛地一顫,偷偷抬眼觀察著他的反應,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朝廷派兵十萬,欲攻打冷御軒。」
冷凡澈倏地蹙起眉,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驀地,他嗤笑一聲,「何人領兵?」
「回軒主,奚承爵。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冷御軒而來,估摸著不需兩個時辰,便可到冷御軒境內百里。」
「哈哈。」冷凡澈慘絕一笑,削薄美艷的唇瓣扯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木煞,佈陣。動移周邊草木,擾亂方向,我暫時還不想見他。」
木煞即刻抱拳領命,默地轉身踏下樓。急促的腳步在冷凡澈聽來只不過是普通的節奏罷了,一點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危機感。
尉遲禎,你就真的這麼想要除掉我嗎?
冷凡澈臉上倏地沒有了任何的表情,唯獨那雙眸子泛著僅有的一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