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銀梟冷嗤,「知道的越多,對你越是不利。罷了,明日——你自己小心些。」
他說罷,身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屋內,留下的僅是一片淡淡的霧氣以及微敞的大門。奚曼戈輕輕伸出手,手到之處,迷霧漸漸消散,好似永遠捕捉不到。
他的這番話,是在擔心自己?奚曼戈失笑地搖搖頭,他給的任務還未完成,他當然不希望自己死掉。
翌日,奚曼戈作為祁禎王朝第一個上陣的女將,身著輕甲,青絲隨意地束在腦後,平日裡清麗柔媚的面頰更顯幾分風華傲氣。
奚璐一臉委屈地站在城門口,看著騎在馬背上的奚曼戈。這當前的局面怎會變成這樣,從小能歌善舞,舞刀弄劍樣樣在行的可是自己呀——
現如今,那傻子奚曼戈倒是變成了祁禎王朝開朝以來頭一名女將士,當真不服!
「女兒呀,此去定要小心。」奚昱卿身著官服,出現在奚曼戈面前。
這是她來到這個朝代以來第一次如此近得見到自己的父親,那時她死在瑾王府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他都不曾來探望過她一眼,對尉遲瑾更是沒有任何批判。定是覺得她會丟奚家的臉,死不足惜,才不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
如今她光耀門楣,一雪前恥,這躲在背後的爹竟然出現了。
奚曼戈冷傲一視,本應該下馬行禮,她也沒有這麼做。
「爹。」
她冷冷地叫了一聲,這聲不帶任何感覺的稱謂,這只是代替死去的奚曼戈叫的。
奚承爵倒是下了馬,伏身道,「爹,你怎來了?」
「我來看看曼戈,聽聞她今日上陣殺敵,做父親的定要好好告誡她一番。」奚昱卿老臉卻顯和善地仰望著奚曼戈。
奚曼戈依舊一副冷然,她最討厭的便是這假惺惺的模樣,在她被尉遲瑾所傷之後,怎不見他送來關切。
她要的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奚曼戈看向含笑的奚承爵,她這個哥哥,倒是能做到忠孝兩全。
「瑾王,可要好生照顧老臣的女兒。」奚昱卿笑呵呵地朝著尉遲瑾說道。
尉遲瑾頷首,斜眼看了看奚曼戈,漸而將目光移到她的腳踝上,輕聲道,「戈兒,這腳傷可好?」
奚曼戈淺笑寒暄,「多謝王爺關心,已經好多了。」
「爹,你就放心吧,我也會照顧好妹妹的。」奚承爵捧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隨後轉身面前這少得可憐的陣勢,「走!出發!」
奚曼戈淡笑,一蹬馬鐙,留給送行之人一個傲視天下的背影。
奚璐狠狠地跺著腳,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真是不爭氣的雙手!奚曼戈,你竟然聯合那個邪肆的男人把我害成這樣,如今搶盡了風光!
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囂張多久?
奚璐笑得陰狠,繼而用淺笑掩飾,輕輕挽上了奚昱卿的手臂,「爹,其實你有所不知,妹妹與邪派之人有很密集的往來,此去,不知是替朝廷出征,還是暗中為邪派開脫。」
奚昱卿大驚,略白的眉猛地挑起,「真有此事?!」
奚璐婉柔地點點頭,瞬間落下兩滴清淚,「爹,你看璐兒的手——」
她輕輕解開白布的包裹,奚昱卿看到她掌間的腐肉,嚇得失了威儀,「璐兒,怎會這樣?!」
「妹妹聯合邪派中人,把我傷成這樣,若不是我搖尾乞憐地求妹妹放過我,我早已歸於黃泉。妹妹仗著王爺疼愛,在王府裡更是目中無人,這段時間來——璐兒過的真是非人的生活。」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奚昱卿呢喃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此等逆女,不配當我奚家兒女!不行,我得跟去看看!」
「爹!您身體不適,切莫再執刀劍了,待妹妹回來,再作打算吧。」奚璐滿臉關切地看著奚昱卿。
奚昱卿心中一動,和藹地撫了撫她的發,「瑤兒嫁於太子,住在宮中,一年都見不到幾次,曼戈生性如此頑劣,我就當沒有生這個女兒。璐兒,爹的身旁,也只有你了。你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曼戈再欺負你,定要告訴爹爹。」
「嗯!」奚璐滿足地點點頭,先將自己爹爹的立場穩定,拉到自己的一邊,對付起奚曼戈來便更有保障了。
奚曼戈,我的雙手,要用你的雙手雙腳來償還!
「宮主,果然不出您所料,這朝廷的兵馬已到了東邊的百里外,正朝我們的方向來。」淺溪微微欠身,目露驚歎道。
「他們有多少人?」連宇懿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輕搖著折扇閉眼休憩。
淺溪猶疑道,「目測——僅五六十人。」
「哈哈。他們定是怕那些體弱的士兵遭受我們的控制,而此次出征的,必定是一些不易受控之人。大家要小心謹慎。」
「是!只是——同行隊伍中,似乎有一名女將。」
「女將?」連宇懿危險地睜開眼,「這祁禎王朝,還有能夠出征的女將?那人是誰?」
「淺溪怕被人察覺,僅在遠處觀望,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見其長髮飄飄,英姿颯爽,應該是一名女將。」
「哼,女將又怎樣?別以為來個女人,本宮主就會手下留情。」連宇懿一拍折扇,巍然立起身,「吩咐下去,佈陣!」
淺溪笑得邪佞,拱手領命。
「等等,把染默找來,本宮主有要事相商。」
連宇懿說著,唇邊顯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將軍,此處離穆惑宮僅剩幾里之遙了。」探路的副將策馬趕回稟報。
奚承爵大手一揮,威嚴道,「大家嚴加戒備!此處可能有埋伏!瑾王,請好生保護曼戈。」
尉遲瑾冷笑頷首。今日的尉遲瑾分外安靜,令奚曼戈頗有些不自在。但看他今日一身銀白色的鎧甲,劍眉巍然入鬢,寒眸射著冷冽寒光,看似比奚承爵更有將軍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