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殿下治罪!」
安頓好李世民,老楊老黃一眾工匠畢恭畢敬的在李治面前跪了一排。不消說,這是給自己請罪來的了。雖然抽調他們是聖人的注意,但作為李治的直接下屬,他們還是很沒有義氣,也都知道自己跑的不地道。誰讓聖人要用,還美其名曰讓太子專心治國呢?但他們沒想到的是,李治不僅沒有專心治國,反而整出了了無數的花樣,當朝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能明白太子想要幹什麼,而他鼓搗出來的這一切,又會把帝國帶向何方」「小說章節。
「算了,都起來吧。你們也不容易,給我說說,你們都去了哪些地方?」李治當然不會真的給他們治罪。這些熟練工還有大用,他可不願意再假扮什麼人,再去辛辛苦苦培訓幾個月。鐵匠鋪裡雖然有趣,可是又熱又吵,長期待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幾人互看了看,船長老趙挺身而出:「還是我來說吧。畢竟我是船長,航行都是我負責的。聖人在洛口換了黃山號船,我們也都去了這艘船上。然後在版渚轉到汴河,進入大野澤和大運河,一路上日行幾十里,只是到處遊山玩水。聖人吃了不少河鮮,我們也都飽了一番口福。」
「然後船到了揚州,聖人這算微服出訪,並未擺開陣仗,只是以北方富商的身份好好的體驗了揚州的風情。隨後船進入長江,逆流而上,鄱陽湖,洞庭湖都玩了個遍。他還特地跑到傳說屈原投江的地方,令人找來正宗的粽子吃!你猜怎麼這,此地風物和中原真是大不相同,粽子竟然是鹹的!還有,光吃大米我們也吃不慣。不過,我們還得來許多好玩的東西。殿下你看……」
別的工匠伸手拿來了一些玉雕,木人。造型比例都十分誇張,有濃郁的新時期時代的遺風。李治哭笑不得,伸手接過,把玩了一番又還回去:「多謝你們,心意我領了。不過這個就你們拿回去給自家小孩玩吧。」
他們知道太子殿下脾氣,也不客氣,接過了齊聲謝過太子殿下賞賜,說要回家掛起來。
「隨後我們沿江而下,轉到了杭州。此地也是十分富熟,錢塘江口的潮汛十分壯觀。聖人執意要去開船看,我好說歹說才給勸了回去。那次潮汛是每年最大的幾次之一,看到那麼大的潮汛,聖人連連說天威不可測,還好沒硬闖。我們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啊!殿下,你以後真的值得一去,真是太好看了!」
「還行吧。你接著說。」後世來的李治可不會被這些在後世看來稀鬆平常的事給吸引到,他那平淡的表情落在眾人眼裡,又加深了他的神秘。
「我們之後去了海上,因為這船不適合遠海航行,我們便在風小浪低的時候沿岸前進,到了福建泉州。此地商賈雲集,尤其是西南方的胡商,有波斯人,也有埃及人,黑人,印度人。聽他們說,南方也是一片海島和大洋的地域,島上都是原始蠻人,有吃人的習俗。」
註解:根據很多中世紀的畫作,西方人把印尼群島和東南亞描繪成食人部落盛行的叢林。而後來的考古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在巴布亞新幾內亞海島上,還是出現了普遍的食人部落。他們的風俗便是親人離世之後,要分食他的肉,這樣就能永遠把親人帶在身體之內。
「聖人得知還有如此廣闊的世界,心生嚮往。他說,我這個年紀,走遍中國海內,已經很知足了。沒有我的兒子,我連長江都很難過來。今後,我的兒子一定會走遍整個天下,不管是海內還是海外,都必將留下我大唐的威名。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已經不是很行了,醫生叮囑他要飲食清淡,但他卻堅持吃了很多海產,比如曹操愛吃的鰒魚,聖人吃了之後,大為稱讚,說為了這個少活幾年也是相當值得。我們也吃了一些,那味道真是……」說到這裡,這幾個人都閉上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
鰒魚就是現在的鮑魚,這個可以說就算是真正的穿越福利了。
李治一聽大喜:「你們沒給我帶一點來?」
「殿下莫急,當然給你帶了。我們回來的時候,走的高麗和遼東,從哪裡收來不少好貨。最後我們從渤海入黃河,再回到西京的。現在廚房應該把鰒魚做好了給你端上來了!」看到太子殿下這番饞蟲的表現,眾人長舒了一口氣,很好,只要太子是常人,有七情六慾,這相處就是容易多了。
「好了你們可以滾了,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來人啊趕緊把鰒魚給我端上來!」李治為人民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事,可算找到一個機會犒勞自己了,這一番饕餮自然是吃的極為痛快,也算是趕上了王莽和曹操的待遇。
吃完美味的鰒魚,李治不由得重新考慮眼下的局勢。李世民病重不起,已經失去了主持朝政的能力,他這樣狀態的回歸,實際上是更增加了他執政的權威。以往朝內要維護李世民的人,心裡就會清楚,現在再維護李世民也沒有用了,他已經爬不起來再褒獎他的忠心。
另一方面,李治建立了一個都忠於自己,但是彼此卻有利益衝突的內閣。新的秀才首相鄧子通必然是忠於太子的,不光是太子立下的這個選秀,更是因為他不用吏部的選官,而是直接空降到了宰相團裡極為特殊的位置之上。這一點無疑是要面對整個舊的文官系統的壓力。李治曾經在私人宴會上暗示,秀才科仍然是常科,但不會每年都開,而是2年或者三年開一次。這雖然沒有成為正式的行文,但透露出來的信息卻不得不引人遐想。人人都知道,秀才不可能永遠賴在宰相團,當新秀才選出的時候,鄧子通要何去何從,這一番局勢又會如何變化,沒有人會知道。
更有人猜測,太子只是因為自己沒有登機,才如此處理朝政,等到聖人駕崩,新帝即位,事情才會恢復到往常的樣子。長孫無忌私下裡問太子,鄧子通可以留到什麼時候?李治是這麼說的:「鄧子通肯定不會一直呆在這個位置上。不過以後的發展,可不是孤說了算,而是百官一起決定的。今後發生的變化,定然比現在的變化更為激烈。」
眼下聖人病危,按照慣例,處於新舊政權交替的敏感時刻,奪嫡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不用說,城防頓時提高了一個等級。李治也不得不盡可能待在宮內,並且提高自己對禁軍的掌握。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他能做什麼,才能消除這種朝廷內的集體緊張呢?他自己並不怕任何人,他的衛隊是自己在突厥作戰時的忠心的手下,絕無問題。但他必須要做出一番震懾宵小的舉動,提升自己的形象。只要大家認定太子殿下絕無落敗的可能以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拿出便簽,寫下一條命令,吩咐交給少府監。
「著少府監鑄造部門來東宮。」少府監現在的主要工作是鑄錢,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鑄錢有啥用啊?他到底要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