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一群閒漢已經在楊典事的指揮下,就地搭好了檯子,扯好了幕布,做了一個小型的舞台。眾人不明就裡,紛紛問,這是要做甚啊,結個婚怎麼還要像法師道士作水路法會一樣搭台呢?
請注意,這個年代,戲曲藝術還沒有形成。從秦漢以來,只有鼓吹樂曲,樂府詩歌。這是從《詩經》就沿襲下來的歌曲形式。到了唐代,出現了一個比較腦殘的趨向,參考一下寶萊塢電影的場景,樂呵起來的時候,大家一起載歌載舞。
在唐代起初是唱樂府詩,四言古文,伴隨著樂曲,大傢伙一起踩著節拍,背誦「流行歌詞」。高興起來,大家還一起手挽著手,勾肩搭背,男女之間也是如此,十分親熱,並不避嫌。
唐宋元三代的文化昌盛反映了一個基本規律,那就是在自由的情況下,文化才能昌盛。至於明清禮教盛行,這才開始中國文化史上最黑暗的「中世紀」。試想,在那段時間,**,文化案件,思想控制十分殘酷,這個光景下,誰有膽量搞有思想的文化創作呢?
中國封建社會,到了禮教盛行的年代,才真正完成了古典時代的社會結構的定型:社會特權階層通過一個大家認可的渠道進行更替,皇帝控制著人的生死和思想,特權階層極其**,內部進行著殘酷的鬥爭。
所以,雖然唐代的娛樂文化形式爛了點,但是勝在大家思想開化,接受程度十分的高。當時佛教,道觀甚至祆教禮拜堂都十分昌盛,人民群眾的熱情都投入到各種宗教活動之中,以填補他們精神活動的空虛。而各大宗教組織,也不遺餘力的表演各種「文藝表演」,來搶奪信徒。
現在,在唐玄宗搞出一堆合法梨園子弟之前,李志堅又要從梨園的前身教坊司挖來一群人,新開一個行業了!那就是唱戲。這第一場,就是從這一個公開的婚禮開始。
李志堅作為主婚人,身份自然不一樣。他整了整特地弄的官服。這一身衣服也是有講究的。雖然是依據了唐代胡服的形制,但是剪裁更合體,細細看去,髮型和帽子的成份減小了,袖子簡短,褲腿也收的很穩。唐代的人看著覺得這也許有點難受。但是胸前裝飾著一圈蕾絲邊的綢緞花紋,就足以打消他們的懷疑了。
沒錯,吸引這幫美學原始人的最好方法,仍然是脫胎於巴洛克風格的華麗裝飾。那個年代的男子……恩,打扮也是很精美的。李志堅取其精華,只是略微改動了衣裳的裝飾,也木有弄假髮戴在頭上。
他走上台去,大家便向做法會一般,靜下來,有問題的就開始發問了:
「這位官人,請問你這結婚,怎麼還要擺起法會啊?」
不錯,嫁娶這種事務一般不太要宗教界人士出面。
李志堅揮揮手示意安靜,然後就朗聲說道:「諸位,今日我作為主婚人,也作為女方也就是官府的代表,便是請大家,也請天地神明面前做個見證。牛大眼和春桃姑娘,互相許下一篇真心,因此要在天地神明面前許下誓言,這樣才能平安喜慶,白頭偕老,你們說是不是啊!」
「我對春桃姑娘也是一片真心啊!」不知道什麼人開始起哄,大家便一起噓他。
「但是春桃姑娘不喜歡你!」自然有好事者給補足消遣用語。
「今日,趕上這樣的喜事,第一呢,我收為無父無母的春桃姑娘,收為義女。以後要是她受了欺負,就是我來找夫家的麻煩!今後他們在官府工作到一定年紀,生兒育女了,我負責出她的嫁妝。不僅僅是她,所有教坊司的女子,只要能找到真心相愛的人,我都會替官家表個態度,官家的女子,官家管了!也許不是立刻管,馬上管,今天明天管。但是不出一年半載,你們都會看到,我們到底會出多少嫁妝!」
此言一出,教坊司的女子們都是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下面的人更是炸了鍋一般,人聲鼎沸。頃刻間,才掀起驚天動地的讚譽聲:「李公真是大善人!」
先不管是不是真的,這話一說出去,不少不屑於娶這些女子的人,定然要換了心思。只要是官家承認的,至少還有個名分在裡面,有點體面啊!
「春桃,你過來。」李志堅招招手。春桃便在一群姐妹簇擁著過來,和牛大眼站在一起。李志堅背對著觀眾,讓春桃和牛大眼站在一起。一時間,兩個打扮的十分體面的人,就像兩個木偶娃娃一樣掛在這裡,專門供人圍觀。
「當今國教是道教。道家崇尚清淨自然。因此,我便問你,天地神明在上,你願意不願意娶這名女子為妻,作為你唯一的妻子;尊敬她,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共同養育子女,一直到老?」
「我願意!」牛大眼早就渾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李志堅讓他如何他便如何。
李志堅又對春桃說:「春桃,天地神明在上,你願不願意嫁給這個漢子,作為你唯一的丈夫。為他生兒育女,尊敬他,照顧他,一直到老?」
「奴家,願意,十分願意!」春桃還能說什麼呢,這樣風光的場面,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過啊。
李志堅便掏出一對銅符,這是類似於虎符一樣的一對互相嚙合的帶有花紋的銅牌。這個設計是很合情合理的,因為道家正是畫符的……
「這一對符卻正像你們二人,現在賜予你們二人,就如同你們的婚姻一樣,互相彌補,互相密不可分。」
說完這個,李志堅轉向觀眾。一揮手,隨從拿了一圈紅紙包裹的,小棍狀的東西,一根點燃的香。
艾瑪。火藥可算終於找到它本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了!這麼大的喜事,不放鞭炮怎麼行啊。
「現在我要做法了,這是道長賜予的法器,用來敬告鬼神,你們看好了!」
李志堅便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香點燃了這串鞭炮。
「啊!!!!救命啊!!!」
「打雷了!!!炸雷了!!!」
「快跑快跑∼!!」
「耳朵聽不見了!」
當這響聲極好的一千響大鞭炮響起來的時候,圍觀的群眾驚慌失措,周圍的騾子和馬匹都受驚狂奔,場面亂作一團。
不信?你去一個沒見過鞭炮的地方放一串試試?
這巨大的噪音炸的讓人肝顫。雖然這是一種陋習吧……但是為了大唐的文化事業,這眼球經濟,還是得抓啊。再說了,身為中國人,就算嫌鞭炮炒,但是你不整個鞭炮讓我們偶爾放一放,真是過節的氣氛都沒有。
不止是東方人過節喜歡熱鬧,就是傳說中冷冰冰機器一樣的外國友猴,也是愛鞭炮禮花愛的不得了。不信的話,可以在新年的跨年夜去西方國家的城市廣場和社區廣場,你會發現他們也是放鞭炮放禮花放的不亦樂乎的。
真是世界人民大同,過節都是其樂融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