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尾鳶走得有些緩慢,她的心裡,不停的迴盪著喬以墨的話,腦子裡,喬以墨的樣子盤旋不去。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有些長,昏黃的燈光下,她緩慢的移動著。
都說女人特別容易感動,尤其是在無助的時候,很容易便能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她以前覺得這句話一點都不對,愛情怎麼能夠是因為感動呢,所以即便是之前喬以墨對她好,她也很清楚的告訴自己那是感動,並非愛情。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這兩件事情根本就是不衝突的,愛情中有感動,這是多麼正常的事情。
她其實是一個偏理性的人,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喬以墨總能讓她感動,感激,感謝。
靖歌說,其實她最最在意的不過是喬以墨的感受。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當她看到報紙的那一刻時,她真的覺得天旋地轉,畢竟那時候就在喬氏,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有梅素素的譏諷嘲弄,那些不堪就這麼赤果果的擺在大家的面前,她的自尊心容不得她有半點的不在意。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縱然她再怎麼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也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曾經她不在意別人說她和喬以墨有一腿,因為那時候,在她的心裡她是問心無愧的;她甚至不在意別人說她是宋靖歌派來喬氏的臥底,因為她並非是那樣的。所以,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報紙上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的,是她曾經年少不更事自己做出的選擇,所以,她不能不在意。
只是,那時候,她心中更多的想法是,如果喬以墨看見了,一定會不想要她了吧。這樣一個女人,又如何配站在她的身邊。她甚至在想,陶雨桐是那麼的純潔美麗高貴優雅,自己的那些過去在她面前簡直就是齷齪,她又怎麼去和陶雨桐競爭?
她在醫院裡醒來,她不想看見喬以墨,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無臉見他。
在聽見他的那些話後,她的整個心忽然就安定了不少。
所以她說,靖歌是那麼的瞭解她。
顧尾鳶走著,不自覺的勾了唇角微笑,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肚子,那裡雖然平坦如初,可是卻重如千金般,那裡,孕育著她和喬以墨的共同創造的小生命。
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
她的臉上漾著幸福的笑意。
顧尾鳶還未走到自家院子,便遠遠聽見母親的呼喊,「小鳶,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又加班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
顧尾鳶小跑了兩步跑到母親跟前,親暱的挽住母親的胳膊,撒嬌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以後我保證少加班好不好?明天我就讓人事部那邊趕快招人,這樣,我就輕鬆了。」
很多事情顧尾鳶還沒有想好怎麼跟母親開口,所以,她暫時還不想告訴母親,她想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回歸正軌都解決了之後再告訴母親。
聽見顧尾鳶這麼說,梁語涵倒也放心了些,兩人一邊挽著手一邊往屋子裡走,「你要真這麼想才好,你啊,就是要強,在工作上也是。女孩子這麼要強,到時候苦了的可是你自己。」
兩人往裡面走去,顧止祺打開門,斜倚在門框邊,正悠閒的將瓜子殼兒往地上吐,聽見母親的話,道,「她還辛苦,她不知道比我甜多少倍呢!」
母親膩著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嗔怪道,「瓜子殼兒往哪兒吐呢?等會兒把它打掃乾淨!」
顧止祺撇撇嘴,但瞅著自家大門前自己吐了一堆瓜子殼兒,又頗有些心虛,跟在顧尾鳶和母親後頭,進了家門,趕緊找了個話題道,「誒,媽,你有沒有覺得顧尾鳶這幾天天天加班臉色特別不好啊?」
顧尾鳶回頭,狠狠瞪了眼顧止祺。
顧止祺無辜的眨眨眼,他說錯了麼?他這麼做都是為她好好嗎!
顧母看向顧尾鳶,聽顧止祺這麼一說,認同的點點頭,「臉色確實不怎麼好,這幾天你時常回來得晚,回來了我和你爸都睡下了,沒怎麼注意你,現在這麼一看,還真是臉色有些差啊,是不是腸胃還沒好?」
「媽,你別聽顧止祺危言聳聽,我腸胃是有些不舒服,偶爾也要陪客戶吃個飯喝點酒什麼的,不過我已經去顧止祺醫院看過了,醫生也開了藥,沒什麼大礙,就是還沒好全,醫生說吃點清淡的,慢慢兒就好了。」她說著看向顧止祺,「不信你去問顧止祺,還是他帶我去看的醫生呢,說是他們醫院腸胃一把手。是吧,顧止祺。」
顧止祺配合的點點頭,「嗯,是啊,胃病這種事兒是得慢慢養,一天兩天好不了,不過藥不舒服的時候一下就可以了,可不能長期吃,對了,我看你最近胃不好肯定也沒吃好吧,看著有些貧血啊。媽,這幾天你多給顧尾鳶熬點補氣補血的湯喝,女孩子麼,就是這麼麻煩。」
顧止祺說到最後,有些不屑的哼哼。
梁語涵見狀道,「女孩子本來就容易貧血,你一個大男人當然不知道。」說著又有些心疼的看向顧尾鳶,「小鳶,你看看你還是太瘦了,你說你這還沒生孩子呢,就這麼容易貧血身體這麼不好,以後要是懷了孩子可怎麼辦喲。」
顧母突然說到孩子,雖說並非有意,但顧尾鳶還是有些心虛,「哎呦,媽,經過這一次我已經在反省了,以後會好好給自己補一補的,爭取把自己養成一個胖小妞,到時候嫁不出去你可別賴我。」
顧母嗔怪的睨著她,「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有你這麼詛咒自己的麼?行了行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記得早點起床,必須把我準備的早餐給吃完,聽見沒有?還有你,顧止祺,你也得好好補補。」
顧止祺一聽,忽然大叫道,「我補?我有什麼好補的?你孫子都出來了,你兒子我不知道多威武霸氣呢,我還用得著補?」
聞言,顧母也忍不住又是害羞又是佯怒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這是!」
她說著就要去打顧止祺,顧止祺一個箭步已經跑上了樓,還不忘轉眼看向母親大笑道,「哈哈哈,媽,你還真夠純情吶!你這麼純情,我爸他知道嗎!哈哈哈……」
「顧止祺,你這死孩子!」
顧母站在原地跺腳,臉上竟然忍不住微微有些泛紅,而樓上,哪裡還有顧止祺的背影。
顧尾鳶看著顧止祺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感激。
經過今天她暈倒這件事,其實也讓她驚醒了些,畢竟現在她都是懷有身孕的人了,倘若還像以前一樣不注意身體肯定是不行的。都說懷孕前三個月特別重要,胎兒還沒有完全著床,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流產……她現在又沒有想好該怎麼把事情和母親父親說,但身體卻又不得不顧著,所以能以其他理由讓母親多熬些湯給她喝自然是最好的,既免了她突然要進補母親的懷疑,又讓她能夠得到好些的照顧,這樣自然再好不過。
雖說他們一向以打擊對方為樂趣,甚至是不留餘地的狠戳對方的痛處,但一旦遇上什麼事情,卻還是最關心著對方的。
……
翌日,顧尾鳶起了個大早,剛起來刷牙的時候,就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然後對著鏡子乾嘔了半天,除了吐血酸水出來,其他什麼也沒有。
待得平靜了下來,她才慢慢踱步下了樓,好在她畢竟在上班,不用成天呆在家裡,稍微注意一些,應該不會在母親面前有孕吐的現象,畢竟母親是懷過孕的人,一兩次沒有關係,但多次,肯定免不了要懷疑一番。
經過昨天顧止祺的那麼一說,今天的早餐十分的豐富,營養均衡。
顧尾鳶也不用母親說,強迫著自己比往日多吃了一倍的東西,以前她早餐通常都只是隨意吃上一兩口便匆匆去上班了,那時候她養成了習慣,不用吃太多也可以精力充沛一早上,不過現在可不行了,不管她能不能挨餓,都不能讓自己肚子裡的那一個餓著。
吃完早飯和顧止祺一起出門,顧尾鳶低著頭一邊走一邊道,「昨天我沒開車回來,你送我去公司吧。」
顧止祺走在前頭,聞言,忽然道,「看來不用我送了,注定你我無緣啊,每次想做個紳士送你都輪不著我啊。」他說著哼著小曲兒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尾鳶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在看見不遠處的喬以墨時,微微愣了一下,他正藏在一叢經過精心修剪過的觀賞植物後頭,看見顧尾鳶,只稍微露出個頭來,看著彷彿做賊般,顧尾鳶心中覺得好笑,她微笑著朝著喬以墨走過去,笑道,「做賊呢?」
喬以墨挑了挑眉,「沒辦法,誰讓我就是個見不得人的男朋友呢。」他說著還撫摸了一下顧尾鳶的平坦的肚子,說,「寶寶,你一定要記住這一刻,記住媽媽曾經是怎麼對待你光鮮亮麗的爸爸的,好讓她以後補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