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小鳶,不管我用什麼招數你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我對你溫柔,你就躲避,我對你霸道的時候,你就反駁,你答應我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以為我終於看到了希望,可是今天,我看到你們兩人在一起的相處,我就心急了,我以為……」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以為我激怒你就可以讓你承認我……可是我看見你發怒了氣憤了傷心了,我才知道,我又錯了……小鳶,我知道我不可原諒,不過我還是要說對不起。」
顧尾鳶懨懨的坐在那裡,她的胃裡仍舊有些不舒服,聽著喬以墨的懺悔,她沒有說話。說不氣是不可能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喬以墨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是氣憤的。
喬以墨說完也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沒有再去祈求她的原諒。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有些吃醋他對她的瞭解,當然也有些氣憤她對他的維護,她對著宋靖歌的時候總是言笑晏晏,而對他時,卻不是橫眉冷豎便是怒目而視。所以,他才會忍不住說了些氣她的話,他原本所想的,是她看到了他生氣時,會主動作出解釋。可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同時也明白自己對小鳶根本就不夠瞭解。然後,事情就越發的不受控制,現在想想,他甚至有些搞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邏輯。
人在爭吵時總是不理智的,若非她忽然身體不適,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讓她傷心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喬以墨心裡有些自責,他輕歎了口氣,輕聲問道,「我現在,送你回去麼?」
顧尾鳶沒有回答,他卻知道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於是發動了車子。
他並沒有開得太快,她的身體不太舒服,他怕開快了她會更加的難受。
一路無話,靜謐的夜晚可以聽見跑車轟隆的發動機的聲音,即便喬以墨並沒有將油門轟大,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顧尾鳶轉頭看向窗外,街道兩旁是路燈昏黃的光線,再遠處是漆黑一片,頗有些強勁的夜風將她的頭髮吹起,散在空中,倘若沒有發生之前的不愉快,她想,這樣的感覺其實真的很好。
不過可惜,但凡心境不對,那麼一切也就不對了。
宋靖歌挑的吃飯的地方地處頗有些偏僻,從那裡到顧尾鳶的家裡幾乎要穿越大半個江城,喬以墨的車速又不快,在毫無堵車的情況下,到達顧尾鳶小區門口時,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
車子安穩的停下來,顧尾鳶便拿了包包要下車,喬以墨沒有阻攔,卻跟著她下了車,「小鳶……」
顧尾鳶停下腳步,她微微側著身子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她的聲音並不大,有氣無力的樣子,顯然已經疲憊至極。
其實喬以墨只是下意識的跟著她下車然後下意識的叫住了他,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也沒有奢望她真的會停下來,如今她真的停下來了,他卻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晚上早點休息,你剛才不舒服,回家吃點藥吧。還有,如果一直不舒服的話,明天,我准你一天假。」
顧尾鳶點點頭,「好。還有事麼?」
「沒有了。」喬以墨搖搖頭。
顧尾鳶點頭,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小區內走去,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她越走越遠,身影越來越渺小,她走得並不快,彷彿逛了一天街或是加了一天班之後的疲憊。
喬以墨一直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目光一直跟隨在她的身上,直至她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才緩緩的收回目光,眸色深深。
顧尾鳶拐了個彎,還未走至家門口,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竟是宋靖歌,她從餐廳回來耽擱了一些時間,估摸著他是看她許久沒有到擔心了所以打電話過來問。
她接起,「喂,靖歌。」
「到了麼?」宋靖歌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彷彿是要映著這靜謐的夜晚。
顧尾鳶下意識的點點頭,但點完又忽然想起自己的動作對方根本看不見,於是心中微歎了口氣道,「到了。」
「那就好,我看你這麼久沒給我發信息,還以為你還沒有到呢,所以,有些擔心。」
「沒事,只是在路上耽擱了一下。」
顧尾鳶說著,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一下,須臾,宋靖歌才道,「小鳶,你聽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什麼。」顧尾鳶隨口回應著,她現在極其疲倦,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是說話的力氣,她只想趕快回到家,然後洗洗安靜的睡一覺。
見顧尾鳶似乎並不想說什麼,宋靖歌也不再強求,於是笑了笑說,「沒事就好,那你先休息吧,就不打擾你了。」
回到家時,顧尾鳶沒有敲門,而是自己拿了鑰匙,現在已經十一二點,爸媽應該是早就睡下了,她不想吵到他們。
可是,她剛一打開門,便見顧止祺站在不遠處,手裡端著一盤榴蓮,吃得滿足。
顧尾鳶忍不住眉頭一皺,這味道實在難聞。
顧止祺見她回來,立馬笑嘻嘻的將榴蓮遞到她面前,「看,知道你最愛吃,特意給你留的,怎麼樣,還是哥對你好吧!」
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由於顧止祺的靠近更加強烈起來,就如她之前聞到血腥味兒一般難受,她的胃裡瞬間翻騰得厲害,她將顧止祺的手推開,嫌棄道,「快拿開,這麼噁心!」
她說著就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一股噁心湧上心頭,她忍不住乾嘔了一下,甚至顧不上拖鞋便推開顧止祺往廁所裡跑,一邊跑一邊作嘔,顯然是被噁心得厲害。
顧止祺看著她的背影,無語的跟上去,「你搞什麼啊,我好心留給你的,你不是最愛榴蓮了麼,每次都和我搶的。好不容易哥大發善心的給你留一盤,你居然還不領情,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這個反應,你對得起我麼。」他說著跟進廁所,不悅道,「我說你到底是不滿意榴蓮啊,還是看著哥想吐啊!」
顧尾鳶趴在浴室櫃上乾嘔了半天,本來稍微緩解了一下,卻因著顧止祺的到來再次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吐起來,她吐得厲害萬分,連說話也只能斷斷續續,「你……走……」
「靠,真嫌棄我!」顧止祺瞪了瞪眼睛,碎碎唸了一聲,卻還是將榴蓮端走。
他將榴蓮端到廚房放下,見顧尾鳶仍沒有出來,於是再次回到廁所,他雙手環胸倚在廁所門框上,看著顧尾鳶半趴在那裡,吐得激烈,可是她卻只是不停的乾嘔噁心著,卻什麼也東西也沒吐出來。
濃眉漸漸的蹙起,他緊緊抿著薄唇,盯著顧尾鳶的眸子深不可測。
直至顧尾鳶不再噁心,她漱了漱口,舒服了不少,才緩緩抬起頭來,此刻,她雙眼無神,眉宇間皆是疲憊和難受。
「今天第一次吐?」顧止祺忽然開口問道。
顧尾鳶愣了一下,隨後隨意道,「沒事兒,就是胃有點兒不舒服,可能是之前聞了血腥味兒,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顧止祺蹙了蹙眉頭,「血腥味兒?」隨即便眼尖的看見顧尾鳶嘴角上細小的幾不可見的小傷口,於是他壞壞一笑道,「被咬的?這麼激烈啊。」
顧尾鳶白了他一眼,眼神卻飄了飄,然後低頭掬了捧水潑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冷水潑在皮膚上,她覺得舒服了不少,也清醒了不少,胃裡似乎也不再翻騰,平靜了許多,她連續捧了十幾捧水潑在臉上才作罷,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隨意的回答著顧止祺的問話,「晚餐吃的牛排,五分熟,當然有血腥味兒了。」
顧止祺顯然不信,撇撇嘴道,「五分熟?我怎麼記得你都吃七分熟啊?」
「還不是一起去吃的同事,非要說那家的牛排一定不能吃七分熟的,否則就破壞了肉質,本來她說得吃三分,我可是拼了老命反抗她才讓點的五分。」顧尾鳶說著還忍不住表現出一幅極其不滿且義憤填膺的樣子,彷彿對那個同事鬱悶到了極點。
顧止祺盯著她,似笑非笑道,「是麼?」
「當然是了,我騙你做什麼?」顧尾鳶無語的瞪著眼睛。
顧止祺笑意更甚,伸手指了指顧尾鳶的嘴角,「那,嘴角怎麼破了?吃牛排吃破的?」
「你怎麼知道?」顧尾鳶頗有些驚奇的反問,似是很驚訝於他的先知能力,「吃牛排的時候不小心咬到的。」
顧止祺故作恍然的點點頭,「哦,原來吃牛排的時候還能咬到外面來了。」
顧尾鳶微瞪了他一眼,顯然已經失去耐性,「你有完沒完?還不快去睡覺!」
她說著從浴室裡往外走,經過浴室門口處,一把將顧止祺推開,出了浴室。
顧止祺轉身跟上去,伸手搭在顧尾鳶的肩上,兩人一同往樓上走去,「明天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自己的身體自己要懂得愛惜,有問題就檢查檢查,總沒有壞處的。」
「知道了,囉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