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緊得幾乎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是我不好……」
顧尾鳶在他懷裡呼吸困難,頗有些難受,卻還是強忍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濃烈的道,「其實,也不關你的事。」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適,喬以墨放開了她,他微低著頭,光線不好,他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見她的輪廓,可即便如此不清晰,她也是極美的,他憑著感覺摸索著,拂過她的發,她的眉,然後她的眼,他細心的溫柔的替她拭去尚且未干的淚珠。
「小鳶,什麼都別怕,也什麼都別獨自扛著,我只希望有我在的時候,你能在我的羽翼下肆意妄為。」
……
回到家時,顧止祺毫無意外的等在家裡,他坐在沙發上,正翹著二郎腿一邊享受著母親切好的水果一邊用手指不停的在平板上點來點去。
見顧尾鳶回來,顧止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下水果和平板然後直奔向她,「東西呢?」
顧尾鳶看著他猴急的樣子白了他一眼,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他,顧止祺接過,笑得誇張,「難得讓你出回血,謝了啊。」
「嗯。」
顧尾鳶平平淡淡的嗯了一聲,顧止祺奇怪的看過去,家裡燈光是黃色的,雖沒有白熾燈那麼明亮,他卻還是清楚的看見了顧尾鳶紅腫的雙眼。
「眼睛怎麼腫了?哭了?」
「哭了?誰哭了?」一聽見說哭了,梁語涵便急著道,「小鳶哭了?」
顧景鵬也忍不住看過去,一時間家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尾鳶身上,顧尾鳶忍不住白了顧止祺一眼,無奈道,「別他胡說,就是眼睛進東西了不舒服,我倒是不想哭呢,它自己要流眼淚我有什麼辦法?」
母親和父親都似信非信的盯著她,但見她表現得坦坦蕩蕩,雖說眼睛是有些紅腫,但卻沒有絲毫遮掩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便漸漸的也就相信了顧尾鳶的話。他們對這個女兒還是有些瞭解的,她自尊心強,要是真的哭了的話,一定會藏起來不讓大家看到,更不會就這麼坦坦然然的坐在他們旁邊,還若無其事的拿了水果吃。
唯獨身後拿著手錶的顧止祺,他依舊審視著顧尾鳶,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顧景鵬將面前的水果盤遞給顧尾鳶,一邊正巧瞄見顧止祺手中的手錶,朝著顧止祺道,「你錢不夠用?」
顧止祺沒懂父親為什麼會這麼問,隨口答道,「沒有啊,夠用,怎麼會這麼問?」
「那你讓小鳶給你買東西做什麼?你要什麼讓我給你買就是,做什麼讓小鳶給你買?」
顧止祺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將手錶取出帶上,然後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真是越看越滿意,「讓她買個小禮物怎麼了,爸,你這可是嚴重的偏心啊!」
梁語涵也道,「你這孩子,什麼偏心不偏心的,小鳶不是才參加工作不久,哪裡來的這麼多閒錢給你買這麼貴的手錶?」她說著轉眸看向顧尾鳶,「小鳶,你也是,平白無故的給他買什麼禮物,你看他哪樣東西不是我和你爸買的,他那車,他那一屋子東西,他就是這德性,只知道剝削別人,你以後可別再給他買了。」
顧止祺一聽,不樂意了,「我說媽,這麼說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顧尾鳶那車不是你買的啊,她那一屋子東西不是你買的啊,那你怎麼就光說我不說她啊!」
顧景鵬道,「你都工作這麼多年了,你也好意思和小鳶比?」
顧止祺將手抬起來,對著燈光照了照,似是在欣賞那表盤上閃耀的鑽石,「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好意思。」
「你這孩子……」
顧尾鳶聽著爸媽的話,知道爸媽是擔心自己錢不夠,心中一暖,她笑了笑說,「爸媽,沒事的,我讀書這些年有做兼職,除了日常支出和交學費還省下不少,我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現在又有了工作,喬氏給的工資也不低,你們不用擔心我。」
「就是,她現在可是喬氏的副總監,那一個月工資不知比我高多少,你們怎麼不擔心我缺錢啊?」顧止祺蹬鼻子上臉。
顧尾鳶猛翻白眼,徹底無語。
梁語涵和顧景鵬聞言,皆是不語,只當自己沒聽見。
和家裡人聊了聊天看了會兒電視上樓回到房間,顧尾鳶的心情好了不少。
家才是最溫暖的港灣,這話一點兒沒錯。
她打開電腦,上線,尋到王凱麗的qq頭像,雙擊,彈出對話框,她迅速發了兩個字過去:在嗎?
等了半天,那頭竟沒有回話,她忽然想起現在晚上9點,美國那邊應該才凌晨5、6點鐘,王凱麗那廝很有可能還沒有起床。
她關掉對話框,「啪」的一聲關上筆記本。
有些疲憊的仰躺在電腦椅中,閉眼。
腦袋裡竟不自覺的浮現出喬以墨的影子。他在保齡球館裡咄咄逼人,瞇起雙眼迸發精光的樣子;他在西餐廳裡雙手執花滿眼深情的說著「小鳶,做我女朋友吧」時專注又認真的樣子;當他被拒絕時,他害怕而受傷的樣子;他在她最脆弱時,突然出現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只默默的給予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時的樣子……
他在這一天裡,給了她這一個多月來完全陌生的無數樣子,這些竟在不知不覺間就這麼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其實仔細想起來,他真的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麼的討厭。
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反駁他的話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尤其是每當他說她吃醋或者關心之類的話,她總是要刻不容緩的反駁,想要表現得和他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以前她一直覺得他一定是個花花公子哥,即便有點才華有點能力但也免不了一些讓人鄙視的惡習,尤其是她在星月撞見他和陌生女人**,被她撞破後又和她……就算他是被楚明曜下了藥,就算在他的概念裡她是應該「還債」,可這依舊證明了他不潔身自好和濫情。而之後的種種,他總是趁著機會就「調戲」她,可是那時候,他明明是有著女朋友陶雨桐的,於是在她看來,他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渣男。
從一開始,他就給了她不好的印象,她是打心底裡排斥著他,更何況,像喬以墨這樣的男人,深沉又聰明,你看不透,也未必抓得住,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她還是渴望著一份平淡的愛情,看得見的也摸得著的。喬以墨這樣的男人太過優秀,與之在一起,未必就是幸福。
那些所謂嫁入豪門的命好女子,表面光鮮亮麗著,可是到底好不好,到底幸福不幸福,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所以,她並不太希望顧煙和喬以墨在一起。平淡是福,可是和喬以墨這樣的人在一起,就注定了不會平平淡淡。當然,至於是不是福氣,也尚未可知。可畢竟那時候,喬以墨是有陶雨桐的,即便顧煙再不懂事,即便二嬸再覺得無所謂,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表妹去做小三,不能讓如此愛面子的二叔覺得家門不幸。
這些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足以讓她不喜這個叫做喬以墨的男人。
可是有些事情彷彿在逐漸的發生著變化,連她自己也未曾發覺。
也許是在她生病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後,所以她覺得他生病時她也應該盡心盡力的照顧。又或者是在她看見他醉後吐真言的樣子,他痛苦著內疚著,而她的內心卻輕微的震撼著。也許是他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講著那些動聽的話語,她也不能免俗的被打動。也許是他在她最脆弱時給予她溫暖,她感動了……也許就是在這數不清的也許之後,她發現,她其實真的一點也不討厭他,她甚至看到了他那麼多那麼多的優點。
他驕傲卻不孤傲,他自信卻不自負,他霸道可卻又不失溫柔,他心思深沉卻並不機關算盡,他有偉大的抱負卻並非不擇手段……
驀地,顧尾鳶緩緩睜開眼來,嘴角竟微微有些上揚。
她略一猶豫,拿起手機,找到通話記錄裡的那串早已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響起喬以墨低沉卻難掩興奮的聲音,「小鳶?」
顧尾鳶抿了抿唇,「喬以墨,今天,謝謝你。」
喬以墨沉默了半晌,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陶易。」
他說的是「陶易」而非「陶爺爺」,他的聲音平淡,卻隱隱夾雜著濃烈的怒氣,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即便是他陶易也不可以!
顧尾鳶微微一愣,卻不好說什麼,畢竟陶易和她沒有關係,雖然她清楚的明白喬以墨對陶易的怒氣是因為她,可喬以墨和陶易之間夾著個陶雨桐,她也不好發表什麼言論。
「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
掛了電話顧尾鳶走到床上呈大字躺下,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