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舟騷動起來。
徐月這個人,他們多少都有耳聞。
她不算是太白宗的正式成員,不過,身為靈玉的下屬,當然也是太白宗的人。
元後修士都是下屬僕從,這可羨慕壞了凌天舟的這些元嬰修士。不過,他們知道自己不能跟那位程真人比,五百多歲晉階化神,這可是滄溟界亙古未有的事啊!一名化神修士,有元後僕從算什麼?別看元後和化神祇是一個境界的差距,這個境界,阻斷了大部分人的仙途。
低階修士中,結丹是個門檻,高階修士裡,化神才是關鍵。
別看他們這些元嬰修士,在滄溟界威風八面,在大能看來,他們還沒入門呢!只有渡劫化神,接觸到真正的天道,他們才算是進入了那個高深的世界。
化神這一關,刷下的人不計其數。
凌天舟上的修士們浮想聯翩,褚九通已經驗看過徐月的令牌,將禁制打開。
徐月落在甲板上,看都沒看別人一眼,直接向之前那名青年走去。
「任雲舉?」
青年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芒,點點頭:「我是任雲舉。」
若是幾百年前的極光城修士見過此刻的任雲舉,一定認不出來,他竟然就是當年依靠祖先餘蔭作威作福,不求上進的任公子。
「你跟我來。」
徐月轉身欲走,那位老魯攔了一攔:「徐……徐道友,你突然來此,到底有何要事?」
徐月眼神都沒給他一個。淡淡道:「我太白宗之事。不需要向外人交待。你們只要配合就好。」
這話說得太囂張,也太無禮了!
但是,沒有人反駁,甚至連生氣的都沒幾個。不說徐月背後的兩位化神修士,就說她自身的修為,也能把凌天舟裡大部分修士壓下。
何況,她這話並非沒有道理。宗門事務,他人確實不好插手。
褚九通與蔚無怏頗有交情。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難徐月,他笑道:「既然是太白宗的宗門事務,我們外人就不好插手了。徐道友,你們請便。」
徐月點點頭,直接踏進船艙。
任雲舉沒有猶豫,跟了過去。
……
「方道友,你看!」高空雲層間,雙成指著一處廢墟,眼神裡有深深的震撼。
到處漂移的法寶殘骸,裡面不乏用料極其珍貴的通靈法寶。壞到這個程度,顯然器靈已散。四周還有散落的遺物。以及乾枯的屍體。
這些屍體當然不是大乘修士的,而是在傾天之禍中殞命的滄溟界修士。
他們的修為,大部分在化神、煉虛之間,不知道有沒有那位滄溟界修為最高的合體修士。
高空的罡風下,還有烈日的照射中,他們的肉身早就腐朽,只剩下一具具晶瑩的屍骨,在高空中漂移。
雙成想,如果不是這麼一個危險的所在,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個寶藏。這些廢棄的法寶,遠超滄溟界現有的水準,哪怕大部分都壞了,原料也是十分貴重的。
方心妍歎道:「這是滄溟界高階修士的墳場,斷絕了滄溟界萬年的希望。」
沒想到方心妍會如此感性,而自己卻只想到這些殘骸的價值,雙成有點臉紅。
不過,方心妍所言極是,她剛看到的時候,亦被深深震驚了。
這個墳場,經過了萬年,仍然能夠推想出當年經歷過的慘狀。這些高階修士,無一例外死於大乘修士動手的餘波。
但雙成並不同情,他們之所以會死,還不是因為他們想要搶佔機緣?而結果出乎他們的預料,大乘修士動手,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她抬起頭,看向高遠的天空,那裡沒有盡頭。不過雙成知道,自己肉眼所見,只是一部分而已,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是幽暗的虛空,那裡才是大乘修士真正戰鬥的地方。
死在此處的修士們,大概都沒想到,大乘修士戰鬥的餘波會如此厲害,連大千世界的結界,都不能保護他們。
雙成還沒感慨完,方心妍已經開始動手清理現場了。
她們運氣不錯,附近沒有太多的扭曲的空間,還能夠清理。
看到方心妍堂而皇之地把一件件廢棄法寶收進乾坤袋,雙成發現自己犯傻了。她怎麼會認為,方心妍感性,所以就自愧於自己的市儈?人家感性歸感性,收起東西來可一點也不慢。
雙成輕咳一聲,加入了清理的行列。
這些法寶殘骸可是好東西,就算現在用不著,等到天途開啟,拿著這些,到其他大千世界去,說不定能給自己換來不錯的寶物。
滄溟界被隔絕太久了,修仙水平低下,他們這些人,除了前世遺留的法寶,其他東西拿到外界去都不夠看,到時候少不得要淘換些寶物。
化神以上修士,靈石已經沒有了用處,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他們就算拿著山一樣的靈石,也不可能換到自己真正合用的法寶。
……
這邊沉默地打掃著萬年前的戰場,另一邊可就沒她們這麼安靜了。
「哈哈哈,發財了!」參商把一件東西塞到自己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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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緣修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笑瞇瞇地盯著他:「參商道友,什麼寶貝,拿出來分享一下?」
參商雙手一抱,警惕地看著他:「禿驢,誰看到就是誰的,想要自己找去啊!」
緣修嬉笑道:「這話怎麼說的?參商道友,你也太冷酷無情了,咱們現在是同伴,同伴難道不應該共同進退嗎?剛才貧僧還幫了你一把,這麼快就翻臉無情了?和尚好傷心啊!」
「你的心碩大,還能自動修復。傷了也不會破皮!」
緣修捧心道:「哎呀。參商道友。別人都不要你,貧僧可是不計前嫌與你同行,就算看在這點情面上,你自己吃肉,難道連點湯都不給和尚喝嗎?」
看到緣修這副嘴臉,參商嫌惡道:「臭和尚,你可真是不要臉!化神修士的面子說放下就放下,一點障礙都沒有。」
緣修笑瞇瞇:「我們佛修。最是平易近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面子是什麼東西?」
「嘖嘖嘖,你家佛祖要是知道你這麼曲解佛經,會不會氣死又氣活?」顯然,緣修不要臉的程度超過了參商的想像。
難怪程靈玉和這個傢伙要好,兩個人都一樣無恥!
參商伸手摸兜,突然覺得不對,身影一閃,及時截住轉身離開的緣修。
那件東西。正被佛光牽引著往緣修懷裡飛去,參商化出一隻火紅的巨手。及時將之攔住。
「呸!臭和尚,死禿驢,你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臉!居然一邊跟我說話,一邊下手偷偷摸摸!」
緣修的動作被發現,一點也不覺得臉紅,仍然笑瞇瞇道:「參商道友,這話怎麼說呢?東西還沒進和尚的兜,怎麼叫偷?偷是一個動作,更是一個過程,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從別人的身上拿到自己身上,並且據為己有,那才叫偷。咱們倆這事,可不能這麼算。首先,這東西是不是你的,貧僧有沒有份,這一點待議。貧僧剛剛從你身上拿出來,還沒拿到自己身上,更沒有據為己有,動作還沒有完成,怎麼叫偷?還有,還有……」
一長串話喋喋不休地說下來,參商一個頭兩個大。他想起靈玉曾經跟他說過的凡人寫的故事,一隻無法無天打上天庭的猴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嘮嘮叨叨念緊箍咒的和尚。他現在的感想,跟那隻猴子是一樣的!
和尚這東西,真是他們妖的剋星!
「閉嘴!死和尚,本尊滅了你!」參商怒從心起,手中火羽扇一揮,周圍瞬間成了火海。
緣修哇哇直叫:「你這隻鳥,和尚好心渡你,竟然動手!真是不識好人心!」
參商忍無可忍,八人之間,要說誰的脾氣最火爆,非他莫屬。自從他覺醒,威壓大荒數百年,完全就是暴君風範。
朔月之丘還好,他實力沒成長起來,靈玉去了一趟,折騰了一番。炎風之野可是被他狠狠收拾了,若非如此,那些桀驁不馴的大荒妖修們,怎麼可能甘心臣服?單憑天命之子的名號,可打動不了散漫的妖修。
緣修這種無恥作派,比靈玉還過分。靈玉至少還要臉,拿好處也拿得光明正大,他倒好,要不到好處就偷,偷不走就嘮叨。最討厭拿話堵他的人了,不知道他不會吵架嗎?對付這種人,參商向來只會用一個手段,那就是打!
老子說不過你,把你打到服總行了吧?
於是,高空之中,一隻鳥和一個和尚大打出手,佛光和火海將天際映得紅紅黃黃,跟番茄炒蛋似的,把下面鎮守的修士給嚇壞了。
怎麼回事?難道有虛空魔物入侵?這可不行,趕緊上報。
凌天舟上,褚九通接到這個消息,摸不著頭腦。
虛空魔物?不可能啊!虛空魔物動手,怎麼可能是這麼個景象。而且,化神前輩們都已經到了溟淵上空,要是虛空魔物擠過破爛的結界進來,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不過,他還是號令,凌天舟去往異常之地。
當佛光出現,凌天舟上,觀慧寺的和尚無語了。
「那是……本寺緣修大師的佛光。」和尚艱難地說,「至於那火海……」
怎麼看都跟虛空魔物無關。
眾人觀察了許久,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緣修跟別人打起來了。
而能跟他在那麼高的地方打起來,並且還打了這麼久,除了同為化神的那幾人,還能有誰?
凌天舟的修士們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他們……真的能開天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