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的對射還在繼續,相較而言自然是佔據了地利優勢的張苞軍佔了上風,給了曹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除此之外,直到張郃軍與張苞軍進入肉搏狀態之前,張苞軍持續不斷的滾木礌石也給張郃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這種麻煩不僅體現在傷亡上還體現在把原本就難行的道路變得更加難行上,而道路的更加難行無疑嚴重破壞了曹軍的陣型,使得曹軍對於弓箭的防禦力變得更低,傷亡也變得更大。
傷亡再大,曹軍也只能夠前進,在張郃的指揮下,曹軍吧手持大盾或者穿有相對精良的鎧甲的士兵放在前方,以此來應對曹軍正面箭雨的威脅,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之後,張郃軍總算越過了重重困難,終於可以與張苞軍肉搏了。
其實,在張郃看到張苞軍營地的第一眼時,張郃便明白,己方要用無數條人命來填這個無底洞了,張苞軍的營寨自然算不得堅固,但是卻衝鋒利用了地利將進攻的部隊分割,使得進攻的部隊一次性能夠投入到戰鬥中的士兵甚至不如蜀軍的多,如此一來曹軍的人數優勢自然難以有效的發揮,甚至說曹軍在局部地區還會落入兵力不足的局面。
這也是攻山中最常見的問題,即使不是一條路的天險,隨便利用一點兒地利,攻擊方的人數優勢就難以發揮。為什麼山賊本身不精銳卻難以剿滅,就是因為他們充分佔據了地利,使得正規軍難以展開作戰,人數少了,在進攻的路上就會被吃掉,人數多了,滾木礌石一落,頓時就死一大片。張苞軍的軍寨雖然並沒有長久經營的山寨那樣防禦設施齊全,但是人家有精兵又有地利,那也不是好對付的。
在這種情況下,攻擊山寨最好的辦法其一是圍山,雖然耗時長,但是效果明顯,幾乎不需要傷亡,就能夠把敵軍餓死;其二就是按部就班徐徐圖之,先清理外圍,同時拼弓箭之類的消耗,當清理外圍清理的差不多之後再全力攻擊,曹軍在之前攻擊雷銅軍大營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只是如今曹操正在氣頭上,親自發話,幾乎是下了死命令,而作為主將的張郃最近運氣有出奇的差,連續作戰不利、敗軍喪師,要是這個時候再不好好表現的話,天知道正在氣頭上的曹操和曹氏宗族將領會不會拿他出氣。因而張郃這種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只能夠硬著頭皮讓手下死命進攻。
人多勢眾一方的指揮官是張郃這樣的大將,人少勢孤一方的指揮官則由張苞親自出馬。當然了,作為一軍主將,如今又不是最危急的時刻,所以張苞並沒有衝殺在第一線以此來激勵士氣,而是在張昌等親衛的簇擁下站在前線的高出觀察形勢,調度全局,至於第一線的戰鬥則交給了大將陽群負責。
雖然說張苞軍此時兵微,但是將卻不寡,張苞生在將領世家從小耳濡目染,本身也不算笨,此時的能力算不得頂尖也勉強能算得上一流;他手下的將領王平、狐篤二人都是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的人才,此時雖然稍顯稚嫩,但是能力卻已經得到了陽群的認可;而陽群,雖然在歷史上的成就比起王平、狐篤來說差的太遠,但是卻是久經戰陣,經驗豐富,也不是易與的人物。有了這三個人輔佐,在將領水準上張苞是可以放一百個心的。
由於充分利用地利的緣故,張郃軍打得十分憋屈,雖然第一波就有數千人,總數更是達到了兩萬人,但是一次能夠跟蜀軍交戰的最多也不過幾百人,而且這幾百人還往往被蜀軍的陷阱暗算,而反觀防守一方的張苞軍,卻佈置了包括一千陷陣營在內的兩千多步卒進行防禦,在這種情況下,張郃軍的第一波試探下來只能以以損失了數百人而告終。
不過,張郃也不是庸才,通過這數百人在不同位置的的損失速度,張郃也隱約摸出了張苞軍的軍力佈置,模糊的猜出了哪些地方蜀軍人數較多,戰鬥力較高,哪些地方是蜀軍的薄弱環節。所以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張郃派出屬下精銳中的精銳重點攻擊蜀軍防禦薄弱的部位,同時令路招親自率人清理擋路的障礙物,盡力破壞蜀軍的地利優勢。經過張郃這麼一佈置,張苞軍的壓力頓時大增。
無論是臨陣指揮的陽群還是居高注視全軍的張苞都為張郃的敏銳而驚訝,只是這種時候,張苞能做的也就只有調遣預備隊藉以增加薄弱部位的防禦。
張苞此時的預備隊主要有兩千四百人,其中包括四百親衛、五百摧峰軍和五百陷陣營,這些是張苞預備隊的絕對主力,至於剩下的一千人則是王平帶領的氐人了,這些人在曹軍攻勢不強的時候還可以在前面頂一頂,要是在曹軍的猛攻的情況下下,把他們放取出做防守的主力,那只會增加前線的崩潰速度而已。
除了這兩千四百預備隊外,剩下的蜀軍只有少量是負責對大營的其他三個方向進行警戒,大部分都參與到了戰鬥當中,即使是那剩下的一千左右的摧峰軍也臨時充當起了弓箭手,專門負責放冷箭,反正這些賨人基本上都擅she,在不需要他們進行肉搏的時候讓他們來放冷箭,這才算是人盡其才啊。
只是不管怎麼說,這麼快就派出了預備隊,還是令張苞在這場戰鬥的一開始心裡就蒙上了陰影。
戰場的廝殺乏善可陳。
在這種攻堅戰中,並不是一個個猛將的勇猛就能夠發揮得了作用的。蜀軍兵少卻利用山地的突起、事先堆起來的石堆等將進攻的曹軍分割,不僅讓曹軍的兵力優勢無從發揮,反而還形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口袋陣,在局部的兵力上對曹軍形成了優勢;與此同時,蜀軍的弓箭手佔據了高處,不僅在與曹軍的對射中佔據了優勢,還能夠不時地對正在與蜀軍戰鬥的曹軍放冷箭,使得那些本來就陷入劣勢的曹軍更加的提心吊膽,無法全心全意的作戰。而蜀軍最為陰險的地方則是那五百大黃弩兵,這些人被張苞安排在一個個高地,利用弩箭的穿透xing與精度,專門負責狙殺曹軍的基層指揮官。
一個大將的作用在於掌控整體的戰局,而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指揮所有的士兵,在局部地區更多的還是要靠伍長屯長百人將等基層軍官負責,而這些人一開始指揮,就很可能遇到蜀軍弩手的狙殺,這對於曹軍的基層指揮與士兵的士氣無疑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
雖然說,後來有些基層將領學乖了,當起了沉默的羔羊,以求不暴露自己,但是如此一來只是依靠士兵彼此間默契而沒有任何的指揮,曹軍的進攻效率自然受到一定的影響。而且對於曹軍的這種行為,得到張苞指示的大黃弩手自然也有應對方法,他們的辦法是,在無法從指揮上分出誰是基層軍官的時候就專門擊殺最勇猛無前的以及鎧甲最精良的曹軍,而這兩類就算不是基層軍官也一定是曹軍警銳中的精銳,擊殺他們自然比擊殺普通小兵的效果更大。
在蜀軍這種近乎無賴式的防守之下,張郃軍連續猛攻了一個時辰,但是取得的戰果卻仍舊不大,根本就沒有突破蜀軍並不厚實的防禦線,更沒有逼得張苞繼續派出預備隊,最終只是造成了蜀軍不到千人的傷亡而已,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還只是被弓箭誤傷的輕傷。而張郃一方傷亡卻達到了三千人,而且重傷死亡的比例偏高,尤其是那些負責猛攻的部隊,基本上非死即傷。
如此慘重的傷亡使得張郃所部不得不退回去休整,但是張郃本人卻沒有離開,而是接手了曹洪等人手下的部隊,繼續對張苞軍發動了猛攻。
曹軍最大的優勢是人多勢眾,只要拼消耗,首先支持不住的一定是蜀軍。而且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將領,張郃十分清楚,對於一名弓箭手而言,哪怕是保養得再好,力氣再大,能夠堅持設計一個時辰已經很不錯了,能夠堅持到兩個時辰的弓箭手那絕對是萬里挑一的存在,因而雖然前一個時辰曹軍損失慘重,但是由於蜀軍的弓箭手狀態嚴重下滑,此時曹軍面臨的箭雨壓力大大減小,如此一來曹軍自然可以投入更多士兵進入到肉搏上來,同時也能夠在弓箭上對蜀軍形成壓制。
不僅如此,打了一個時辰,蜀軍必然也很是疲憊,而反觀曹軍由於生力軍的加入精力上相對充沛,此消彼長之下,情況對於曹軍自然更加有力。
而事實上也正如張郃所想的那樣,論起體力來蜀軍在整體水平上的確是比不過曹軍。但是張苞可不是傻子,相反還十分精明,而且麾下還有陽群這個究竟沙場的老將又有王平、狐篤這樣的人才,因而他怎麼可能會犯讓弓箭手一下子全把體力消耗完之後徹底失去弓箭壓制優勢這種雛兒才會犯的錯誤?
所以在張郃軍猛攻了半個時辰已經損失慘重的時候,張苞便已經命令手下的弓箭手輪番休息,特別命令摧峰軍臨時充當的弓箭手要注意保持體力。至於由此而引發的火力不足問題,一來張郃軍已經損失慘重,二來張苞拉了五百氐人充數,所以對於戰局的影響倒不是很大。
至於肉搏兵種的體力問題,張苞的辦法是把作為預備隊的五百摧峰軍派了下去,換下了戰鬥最激烈地方的部隊,同時又抽了二百氐人精銳作為補充,雖然說總體效果比起最開始的時候有所不及,但是張苞自忖還有張昌的四百精兵做預備,必要時也可以拉出那一千做弓箭手的摧峰軍來,因而張苞心裡倒也不太擔心,至少張苞認為再堅持一個時辰,把戰鬥拖到晚上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一旦到了晚上,難看的就是曹軍了。
由於是攻山,本來就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而曹軍大部分又是穿著鎧甲,有的還拿著笨重的可以遮擋整個人身體的大盾,在這種情況下,曹軍根本不可能帶多少食物與飲水,甚至說根本就沒有隨身攜食物和飲水;而要是曹軍從大營往山坡上運食物和飲水,困難費力不說,很大一部分路程還在蜀軍的攻擊範圍之內,到時候防禦薄弱的運輸兵完全就是在為蜀軍送戰功;更何況,就算是送到了,難不成曹軍還敢在蜀軍的眼皮底下吃飯嗎?
所以,除非是曹軍想打敗仗,否則的話這些曹軍必須要在晚上之前全部撤回去休整,而從目前曹軍的兵力配置看,很多兵力需要用來預防魏延、雷銅、霍峻等人,因而不可能立刻抽出大量的兵力來對張苞軍的營寨發動夜襲,如此一來的話,就為張苞軍加固營寨休整部隊贏得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