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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齊峻回京 文 / 草木蔥

    聞弦音而知雅意,秦芷茹當即明白,鄭氏問這話背後的目的。

    她沒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婆母身邊,親手將她後背處加了兩塊引枕,然後,坐到對方腳邊的杌子上,對她介紹起妙峰山上的靜月庵。

    「……據說,那裡求姻緣和求子最是靈驗。媳婦娘家一嬸嬸,多年懷不上,就在是那兒請了一尊觀音回去,沒一年就懷了我那小表弟……」

    一聽這話,鄭氏微瞇的眼瞼,突然睜開,嘴角帶上幾分笑意。

    「你下次再去,帶著嬈兒。算命的說,她的八字輕,遇到寺廟道觀,多去拜拜才是……」說著,她滿意地望眼身旁的齊淑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秦芷茹的腹部。

    「說起來,聰兒馬上過週歲了。你有沒想過,再為齊家添一名男丁?府裡子嗣到底少了些,再說,峻兒也是喜歡孩子的……」見起了這話頭,鄭氏不失時機地抓住話頭,又開始故技重施,催起子嗣來。

    被婆婆這樣催促,秦芷茹臉上頓時飛紅,垂下頭不敢望向鄭氏,嘴裡卻嗔道:「母親又拿人家取笑了。相公心上記掛的另有其人,若是再添丁,怕是也輪不到兒媳……」

    秦芷茹不說這話還好,鄭氏一聽到這另有所指的話,胸中那口郁氣,憋得更加難受了。

    她哪裡不知,兒子這些年心裡一直記掛著舒眉母子。

    為了跑去看他們娘倆,峻兒甚至顧不得高家時刻盯著他,

    想到長子至今子嗣沒著落,次子又不珍惜眼前人,鄭氏不禁又是一陣咳嗽。

    起身站到她身後,秦芷茹替她拍起後背來。

    旁邊的齊淑嬈見狀,忙把桌上的藥盅遞上來。好讓母親清清嗓子。

    一把推開她遞來的東西,鄭氏擰著眉頭道:「不必費心了!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好的!這東西也不能多吃……」

    見母親拒絕,齊淑嬈只得作罷。

    鄭氏突然想什麼,問她們姑嫂道:「峻兒離京快兩個月了吧?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秦芷茹聞言一怔,有些為難地望向小姑。

    齊淑嬈撇了撇嘴巴,語氣不善地答道:「女兒問過大哥了。大哥只說,北邊下了大雪,掩藏了那神醫的蹤跡,四哥找起來,也頗為麻煩……」

    聽了這話。鄭氏不由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找不著,不如讓他趕緊回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知道方向了,明年開春了再去找,也是一樣的。」

    秦芷茹一聽這話,連忙附和道:「可就不是這個理兒?!據說那位老神醫年紀一大把了,為何動作還挺快的。就遲了幾天,相公竟然趕不上他了?」

    鄭氏搖了搖頭:「找人不去趕路,要時時刻刻問人的,唉,也不知那神醫到底有沒法子……」

    齊淑嬈一聽母親這話,忙安慰她道:「葛將軍不是說了嗎?他快不治了都被活轉過來。想來,那位神醫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不然。他也不會特意來推薦。」

    鄭氏點了點頭,嘴裡喃喃道:「只能撐一時算一時了。」

    見對方情緒如此低落,秦芷茹不由想到,昨天在山上那人所說的,她心裡沒來由的一緊。

    婆母此時千萬不能出事。不然,自己在這府裡就真沒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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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整齊後,帶著施嬤嬤和雨潤,舒眉就往婆母鄭氏的霽月堂行去。

    過了溪上的小石橋,順著細碎的青石小徑,一路迤邐前行。踏上北去的抄手遊廊,霽月堂飛翹的簷角就遙遙在望了。

    沿途的丫鬟、僕婦見到她們,紛紛停下來行禮。等她們走過後,三五成群地聚堆議論起來。

    眼角餘光瞟見這幕,舒眉心裡對齊府裡的亂局,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不由想起臨出發之前,施嬤嬤告訴她,齊府這三年發生的事——她公爹過世不久,晏老太君也撒手人寰了。因日子挨得近,齊府上下一併守了孝。高堂均不在了,二房和三房自然是分了出去。她姨母施氏隨夫一起到邊關安頓,遂了一家人團圓的心願。

    如今這府裡,只有老國公爺齊敬煦遺下的妻妾和子女居住,世子爺齊屹順利襲了爵位,成了新一任的寧國公。

    她一路思忖著,拐了個彎來到霽月堂門前。

    即將要見到婆母,舒眉心裡一直在打鼓。從夢中行跡來看,鄭氏不太喜歡她。不知是否真如嬤嬤所言,在守孝期間,她們婆媳關係已然改善了。

    剛一到院子門口,有位老嬤嬤見她來了,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向舒眉福了一禮,招呼道:「四夫人來了,太夫人剛才還在念叨呢!您快快請進!」說著,她躬下身軀,慇勤地替來人撩開門簾。

    舒眉關切地問道:「母親身體可是好了些?」

    「昨兒個夜裡咳得有些厲害,老奴用您以前教的法子,這才稍稍好了些。」那老嬤嬤恭敬答道。

    舒眉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順著她的話道:「有效便好!這兩日我躺在病床上,聽母親身子不好,總惦記著這邊的情況。」

    「要老奴說,您即便忘記前事,對人也是最實誠的。如今太夫人才知道,何人是虛情假意,哪些是真孝順的。大伙都是長了眼睛的……」說著說著,這位老嬤嬤,兀自抹起眼淚來。

    舒眉驚訝地掃了她一眼,心裡暗道:這老僕倒有幾分忠心,竟能在這時候說句公道話。隨後,她把對方的模樣暗暗記在心裡,以備將來後用。

    「是誰過來了?」鄭氏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舒眉加快步伐,跟前面引路的丫鬟,進入了內堂。

    鄭氏較之三年前,憔悴了不少。加之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讓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舒眉有些動容,向她福了一禮,問起她的身體狀況。

    「你這孩子,天天都要來的,何必拘這些俗禮?!身子骨可養好了。」見舒眉頭上的綁帶還沒拆,就趕來向自己請安,鄭氏有些過意不去,就要立起身來迎她。

    舒眉忙過去將她扶住,嘴裡勸道:「母親您且躺著,別讓病情加重了……」

    鄭氏滿臉愧疚,拍了拍媳婦扶著她的手背,說道:「今早峻兒來請安,說你醒過來了,可把腦子摔得忘記了不少事。這怎麼回事,你且說說……」

    齊峻會主動提及這個?他到底所圖為何?

    舒眉有些困惑,不解地望著鄭氏。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鄭氏垂下眼瞼,對兒媳勸說道:「那孩子被我從小寵壞了,做事沒有章法,其實心腸倒不壞。他對那天晚上扔下你,心裡十分愧疚。這不,他留下這匣首飾,說是要交給你,給你賠禮道歉的。」

    聽了之話,舒眉的一雙杏眼瞪得溜圓。

    道歉?!今天大清早一過來,他哪裡有半點愧疚的樣子?!不是逼她答應納妾,就是設陷阱讓她跳。

    能當著鄭氏說出那番話,是他分裂了?還是鄭氏自告奮勇出來和稀泥呢?!

    如果是前者,她當看戲好了;若是後一種,舒眉打定主意,先接受再說。有個同盟總比多個敵人來得好。

    既然這樣想了,她就這樣做,雙手捧起那匣珠寶。做出誠心原諒、十分感動的姿態,跟鄭氏推心置腹起來。

    「他一門心思要納大嫂的表妹。母親也知道,呂家姑娘的身份……一個弄不好,這可是犯忌諱的事。不說齊府聲譽受損,納犯官之後為妾,這不是打天家的臉面嗎?」

    「唉,誰說不是呢?!不過,呂家的事連都察院,現在都不插手了。說是陛下親自指派陳王,專門來重審,很快就出結果了。」鄭氏似乎想起什麼,眸光一暗,不敢再看兒媳。

    舒眉心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如果呂若蘭恢復官眷身份,寧國府首當其衝直接要受到影響。也不知老國公爺臨終前,有無丟下什麼話來。齊峻那愣小子,鐵了心要跟高家呂家攪到一塊了。

    陪著婆婆說了一會子閒話,舒眉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舒眉臨時起了個念頭,想去以前住的荷風苑看看。遂帶了丫鬟婆子,拐到了齊府西北那座客院。

    站在枕月湖的岸邊,望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柳樹枝條,她突然有種感覺——以前她常來這裡,並不止住在這兒的日子裡。後來,她搬離後,也常到湖邊凝望。

    舒眉正在那兒發愣,這時從水榭裡面過來一位小丫鬟。

    只見她走到舒眉身前,朝對方施了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道:「向四夫人請安!」舒眉點頭作為回應。

    那丫鬟行完禮,又朝她作出邀請:「我家姨娘瞧見夫人來這兒賞景,想請您進屋裡奉茶。」

    舒眉又是一愣,難不成在齊府,她的地位低到如此地步。姨娘邀她喝茶,派個小丫鬟來叫她一聲就成。

    她一臉莫名地回望雨潤。後者跨步上前,在她耳邊低聲介紹:「她是七爺生母芙姨娘的丫頭。小姐您之前,跟姨娘走得較近,她是不良於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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