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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不欠你的 文 / 草木蔥

    齊峻微怔,雖被她氣勢懾住,卻還佯作鎮靜地反問:「怎地就不安全了?」

    沒料到他忘性竟這般大,舒眉將從番蓮聽來的,高氏發現寧國府暗道倒了出來:「出府的通道,還不止一條,他們若是潛進來,豈不是很容易?」

    齊峻正要解釋,話頭卻被他大哥接了過去。

    「弟妹,這你就多慮了。那些暗道京城易主的一個月內,就全都封死了。齊府豈容此等隱患存在?」齊屹說到這裡,嘴角帶笑地掃了眼齊峻,「這事你莫要怪四弟,都是大哥的主意。原想讓家人在一起,便於就近照顧。」

    此事被齊屹攬下來,舒眉並不意外。

    她今日提及這個,不過是挑個話頭,跟他們兄弟倆把話說清楚。本來,她不那麼急迫的,對方乘機拿此次太夫人被劫一事做文章,以安全為由讓她和孩子回齊府。這讓舒眉有種急迫感,讓她意識到事情不能再拖了。

    舒眉深吸一口氣,對齊屹福了一禮:「多謝齊大哥為咱們操心。只是這事,恕小婦人難以從命。」

    對方堅決的態度,齊屹感到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舒眉從來都不是意氣用事的女子,當初她跟四弟不諧時,不惜設計拿話逼自己為提前為兩人立下和離書,後來都有了孩子。

    齊屹萬般不解,忍不住問道:「這又是為何?難不成名份的問題,竟比你和念祖的性命還重要?」

    聽他也提到名份,舒眉忍不住掃了眼旁邊的齊峻。

    摸了摸鼻子,齊峻下意識地垂下頭去。

    想到這事終究是要解決,舒眉顧不得其它的,跟齊屹坦誠說道:「齊大哥誤會了!我不回齊府,並非名份問題。經歷前幾年那些變故。我如今只想帶著孩子獨自生活。對以前在寧國府的紛紛擾擾,我實在煩透了。」

    這是什麼答案?!

    齊屹不由一愣,旁邊的齊峻聽她這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躥到舒眉對面,盯為她的眼睛,厲聲道:「這是在找借口!現在齊府哪還有紛擾?高家那女人不在了,府裡女眷就母親、師妹和你,哪來的紛爭?」

    還有臉提鄭氏,舒眉心裡暗想。上次她只不過是接孩子,鄭氏母女當場就給過她難堪,這人是選擇性遺忘了?!

    厭倦這種互相猜忌的狀態。舒眉念及此處,不由將心一橫,對齊屹兄弟道:「你們就當我在那場大火中喪了身吧!事實上,真再要住進去,我恐怕每晚都會做噩夢。」

    沒想到舒眉明顯退讓的舉動。不僅沒得到齊峻理解,反而激起他的怒氣。

    只見他衝到舒眉跟前,朝她怒吼道:「什麼時候起你才不發噩夢?為了讓你不辜負昭容娘娘的托付,宮裡發生變故的那晚上,為夫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連夜趕去救出陛下。還不是為瞭解你的心魔?可你後來呢?可曾經有丁點兒體諒過我的難處?」

    齊峻的話讓舒眉瞬間就呆立當場。

    「你去救陛下。是為了我做的那些噩夢?」舒眉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齊峻斜睨了她一眼,悻然道:「你以為呢?那時你懷著身子,太醫私底下跟為夫說。你平日憂思過重,生產時可能有些危險……你還記不記得,那段時間牆頭經常躥出一群野貓,攪得你夜晚睡不安穩……」

    聽到這裡,舒眉猶不相信。又問道:「你不要告訴我,陛下那時還活著的消息呢?你不要跟跟我說。也是為了不讓我分神?我曾聽舅舅提過,陛下找到溫州府投奔他以後,可從來沒人跟他聯繫過一次。就連陛下後來被擄走,完全失去了蹤跡,你從手到尾都是毫不知情的……」

    這事從舒眉口中一經說出,齊峻面上掠過幾分尷尬之色。

    舒眉心道:果然,沒話說了吧!

    自從她到了江南,中間也只見過齊峻,就是那次他停妻再娶,被她發了「休書」後。還是跟她來談判的。

    旁邊圍觀的齊屹,見到弟弟明顯落於下風,不由輕咳一聲,想替他解圍:「這事,我倒聽尚武提過。四弟好像從未收到施先生傳來的消息。直到你找到溫浙南去之後,他才從季縣令的信中,得知了你舅舅身邊有個孩子,跟陛下有些相像,再加上你帶著文小弟和念祖趕過去,他心裡也猜到一些端倪……」

    兄長的話,不啻於一語驚醒夢中人,齊峻頓時來了精神,接著兄長的話,對舒眉道:「沒錯!後來高家盯得緊,就算我知道陛下安全抵達江南,也不敢貿然派人去找他。那時,燕京盛傳玉璽和遺詔在我手裡。我一去找他,豈不是讓陛下和你們母子、姐弟全陷入危險之中了?」

    斜瞥睨了一眼跟前這人,舒眉悻悻道:「又來了!做得不夠就是不夠,找借口能證明你當時行動過嗎?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找借口。好,你說那時擔心我們的安危,那之後呢?你可曾跟舅父作過解釋?回京的途中,咱們在船共處過那麼長一段的時候,你就找不到丁點機會,跟陛下和我解釋這事?」

    齊峻頓時語塞。

    隨後,他垂下頭來,思索當時自己為何沒跟舒眉解釋。

    「還是說,你覺得根本不需要解釋?反正,我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有齊大哥助你,咱們母子一定會回到寧國府,守在你的身邊的?曾幾何時,你有過丁點尊重我的念頭?」反正情況不能再糟糕了,舒眉也不怕他兄弟打開天窗說亮話。

    「怎麼不尊重你了?為了信守對你的承諾,我當時雖然娶了師妹,可拜堂的時候,不是以齊氏子孫身份行的禮,這還不夠尊你的嗎?」

    「不以齊氏子孫的身份?」聽到這話後,舒眉搖了搖頭,「這有區別嗎?」

    到此時,她心中一片冰冷,只覺有些心灰意冷。這位仁兄都快奔而立之年去了,怎好意思還扯出如此荒唐的理由?!

    「怎麼沒區別?本來師弟若不出事,先生自然會將真相公佈於眾,師妹自然回歸蘇門,她哪還用得著困在寧國府?」既然談到這種層面,齊峻也不顧了許多,當著大哥和舒眉的面,將當時的情形,抽絲剝繭地當時情況,袒露在兩位面前。

    若是在秦芷茹沒懷上孩子,這話舒眉不會不信。可齊峻口口聲聲所言及的假夫妻,那孩子算怎麼一回事?

    要知道,不管是秦父,還是竹述先生,都是累世幾代的書香門第。沒有成親就有孩子,不管是出於什麼緣故,怕都很難自圓其說下去。

    要知道,這個時代雖由於朝綱不振,有些禮崩樂壞,基本的倫常還是在的。

    她就不相信齊峻所說的,竹述先生為了迷惑高家人,讓自己的外甥女,未來的兒媳那時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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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同前來的高家少奶奶魏氏,在一邊連忙解釋道:「何曾沒解釋過?!可鄒大人任職禮部,鄒太夫人出身規矩森嚴的江南世家。這事不知怎地,還傳到何六公子耳朵裡。夫人們也知道,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呂夫人停住抹淚的動作,臉上神情悲痛欲絕。

    高氏緊擰眉頭,一臉無奈地望著太婆婆和婆婆,晏老太君還是一副老和尚入定的樣子。

    高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朝她姨母呂秦氏跪下,自責地請罪道:「姨媽您就責罰我吧!自從養在我身邊的誠兒沒了後,就常招娘家姐妹來作伴。沒想到最終誤了蘭妹……甥女該死,姨媽您要怪就怪甥女吧!」

    說著,她以堂堂世子夫人之尊,朝呂秦氏不停磕頭認錯。

    鄭氏在旁看到了,心裡不免有些動容。

    別人不知道,兒子兒媳日常相處的情形,她是一清二楚的。自誠兒沒了,小兩口就形如陌生人一樣。念起她早夭的長孫,鄭氏心中生起一絲憐憫。

    高氏的嫂子魏氏,上前攙起她,勸慰道:「你也是閨中寂寞。若是身邊再養個孩子……」說著,她朝齊府三位夫人掃了一眼,眸中意味深刻,似是另有所指。

    這話別人聽了倒沒什麼,可聽在鄭氏耳中,心裡不由升起一股怒意。她剛剛親身經歷過失孫之痛,見不得再提養孩子的事。

    見座上幾位還是沒反應,高氏繼續磕頭謝罪。須臾,晏老太君睜開眼睛,掃了高夫人、呂秦氏和高氏一眼,十分艱難地開了口:「既然,孫媳和峻兒都有過錯,那就抬進齊府來為妾吧!」

    呂秦氏倏地站起身來,冷哼一聲,說道:「老夫人,恕晚輩無理!愛女之心人皆有之。蘭兒乃三品大員的千金小姐,讓她做妾,齊家怕是沒那麼金貴的門檻。這是想打相公的臉面?還是給高姐夫下馬威?若是傳揚出去,於齊府呂府名聲,怕是都有不妥吧?!」呂秦氏悲聲更甚,又開始哭她那苦命的女兒。

    高夫人輕哼一聲,說道:「人之常情……妾身的妹妹不願女兒為妾,更是人之常情。在座各位,都是為人母的,也養過女兒。說起這事,本身錯就在貴府。蘭兒並非跑到齊家出的事,才要讓貴府負的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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