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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34章綺念 文 / 如雪

    紀小蠻一腳踏空,連滾帶翻的連滾了十幾丈遠才被一叢灌木擋住,剎住了下滑之勢。她試著以手撐地爬起來,哪知右肩虛不受力,整條手臂軟軟的垂下來,竟然沒有成功。

    「墜兒∼」強敵環飼,林中潛藏的危機尚未解除,林儉背著清風也不能擅自亂闖,黑暗中瞧不真切,不知她掉下去多深,又驚又氣。

    「啞鈴……我沒事∼」聽到林儉焦灼的呼喚,怕他一急之下亂闖,紀小蠻忙仰起頭安慰。

    「你等著,我馬上下來救你∼」見紀小蠻聲音裡夾著痛楚,林儉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以劍仗地,慢慢的摸索著往下行。

    紀小蠻席地而坐,把落葉攏成堆,在包裡摸了半天,終於找到一枚火折,迎風晃燃了,藍藍的火苗躥了上來,很快映亮了周邊的地形。

    林儉有了目標,幾個起落,到了她的身旁:「傷到哪裡了?」

    「不知道∼」紀小蠻咧唇,故作輕鬆的露了個笑容,咬著牙指了指右肩:「這裡,不能動了,不知是不是骨折。」

    林儉一驚,把清風放下,握著她的手臂輕輕的按捏了幾下,就著火光仔細一瞧,鬆了口氣:「還好,只是脫臼,我替你接上,你忍著點,會有點痛∼」

    「不要緊,你弄吧∼」紀小蠻其實心中害怕,嘴上卻強作鎮定。

    林儉望著她的身後,笑道:「謝公子,你來了?」

    「懷恩?」紀小蠻信以為真,驚喜的回過頭觀望。

    林儉果斷出手,卡嚓一聲輕響,錯位的關節已經在瞬間回復原位。

    冷不防劇痛襲來,紀小蠻慘叫一聲,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呀,你謀殺啊?」

    林儉衝她歉然一笑,彎腰從包裹裡揀了件長衣出來,撕開隨手替她做了個吊帶掛在脖子上,把肩膀固定了起來:「現在行了,這幾天可能仍然會痛,忍忍吧。」

    「這麼快?」紀小蠻瞠目。

    「脫臼而已,你以為有多難?」林儉微笑,見她慘白的俏顏上佈滿細碎的汗珠,抬起袖子替她拭去。

    紀小蠻垂眸,觸到躺在地上的清風:「那他呢?也該替他處理一下吧?」

    「他的情況較你複雜得多∼」林儉蹙起眉頭,先前沒有光,看不真切,現在在火苗的映照下,發現這支羽箭幾乎對穿他的小腿,箭頭嵌入骨頭:「處理起來很麻煩,我沒有把握。」

    「那怎麼辦?」紀小蠻大急。

    「如果謝公子在,可能要好很多。」林儉老老實實道。

    他只會簡單的外傷處理,這麼重的傷,不動刀怕是不行了。但他身邊既無藥,又沒經驗,可不敢擅動。

    謝懷恩卻不同,雖然他自己一再申明不擅醫術,但習武之人,跌打損傷總是免不了的,他多少應該有些基礎。況且,影都醫毒雙絕而聞名天下,他自小耳濡目染,怎麼也要比他強,身邊的靈藥也應該不少。

    想到藥,他心思一動,忙彎腰在清風身上搜尋,果然找出幾個不同大小的瓷瓶,可惜倒出來瞧了半天,沒有分辨出來,不知用途,也不敢胡亂給他吃。

    「你去找懷恩,我守在這裡∼」紀小蠻自告奮勇。

    「那可不行∼」林儉搖頭嚴詞拒絕。

    清風昏迷,小蠻受傷,這兩個人現在完全沒有自衛能力,萬一被藏在暗處的敵人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找個地方把我和清風藏起來,你與懷恩會和,盡快趕過來,你看怎麼樣?」紀小蠻大大的眼睛,靈活的轉動,不肯放棄。

    林儉沒有吭聲,從理論上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即使沒有追兵,這種深山老林,虎豹毒蟲隨處可見,誰又能保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而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公主,清風的傷勢雖重,卻並不致命,權衡下來,還是守在他們身邊,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別說了,」他把清風抱入懷中,替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林子裡處處殺機,我是不會離開你們的。」

    「就這樣坐等,那清風怎麼辦?」

    「等吧∼」林儉歎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還有著另一層的顧慮。今晚的敵人來得古怪,常安與常平與他可說是一同從閻王殿上闖過來的生死之交,彼此相知頗深,他怎麼也不相信,他們二人會背叛他,用他的項上人頭向白傲梅或任何一派的人邀功。這一點,從他與清風聯手對付常安和常平時,他們並未痛施殺手就可見一斑。

    但是,他帶著清風走了之後,與謝懷恩對陣,場上的形勢就要重新估量了。他不知道謝懷恩的身手究竟有多高,能否殺出重圍,還是一個未知數。貿然去找,只怕不但救不回清風,可能還會送掉他的一條性命。

    至於,常安與常平為什麼會突然引敵來犯,更是壓在他心底更深的恐懼與困惑,難道……他搖了搖頭,趕走盤旋在腦海裡的可怕的念頭。

    「真的只能等嗎?」紀小蠻雖想再做努力,但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林儉的臨敵經驗比她要豐富得多,他的顧慮並非全無道理,如果只留下她和清風,萬一有變故,她束手無策,反而害了清風。所以,她也不敢任性的堅持自己的意見,只得不甘心的喃喃低語。

    「別想太多,睡吧!堅持到天亮就好了∼」林儉苦笑,抬手撫了撫她的秀髮。

    可憐的墜兒,一定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壞了吧?

    「我睡不著∼」紀小蠻靠著他抱膝而坐,把頭擱在他的肩上,聲音低不可聞:「不知道懷恩怎麼樣了……」

    「放心吧,」林儉的手頓了一下,慢慢地滑到她肩上輕輕拍了拍:「影都縱橫武林二百年,絕非浪得虛名。謝公子既為影都少主,相信當今之世能與他相抗者鮮矣,他一定能安全歸來的∼」

    「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一雙手∼」紀小蠻垂眸望著跳躍的火光,淚盈於睫。

    她真沒用,如果是柳青兒或是高茗煙,至少還能與他並肩而戰,她卻只能躲在一旁,接受他的保護,甚至還要分走他的幫手來保護她。

    「相信我,確定你很安全,對謝公子就是最大的助益。」林儉忍住心底的痛楚,偏過頭來看她,聲音很低,似水般輕柔。

    「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紀小蠻原就精神不濟,受傷之後,體力更是不支,最終沒能抵擋住睡魔的侵擾,身子傾斜,慢慢地歪向林儉的肩膀,沉沉地睡去。

    篝火在嗶啵的跳躍著,空氣裡浮動著樹木的清香。

    火光映在紀小蠻的臉上,忽明忽暗,交織出魅惑迷離的光影。

    她睡得其實極不安穩,緊皺著眉頭,額上有細碎的汗滲出,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愛笑的眼睛,秀氣挺直的鼻樑,微微的輕蹙著,流露出一絲不屬於她的淡淡地憂傷。

    林儉不敢稍稍移動分毫,偏著頭近乎貪婪的注視著她。略顯粗糙的手指猶豫著,顫抖著輕輕地撫上了她的眉,試圖撫平她的眉梢。

    她不應該屬於憂傷,她應該是神采飛揚的,她並不適合攢眉。

    猶記得初見時,吸引他的正是她那漫不經心的燦爛的笑容。那時高茗欣已高中狀元,授了翰林院修撰,常年不在府中。而高弘文夫婦對她並不親厚,她在府裡的地位尷尬,可她卻毫不介懷,對誰都笑臉相迎,尤愛追在他的身後「啞巴鈴」「啞巴鈴」的叫著,那銀鈴似的笑聲,就在不知不覺中撞進他的耳膜,在他的心裡刻下無法磨滅的烙痕。

    他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正深深地牽掛著另一個男人。正因為如此,那糾結的眉尖,緊緊的糾纏著他的心,令他為之心疼。

    這是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與他之間如此接近,近的沒有了距離。這一刻,她不是主子,他也不是侍衛,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攬著她,擁著她,釋放著壓在心底的情義……

    他的目光在她的唇上逗留許久,手指自她的眉尖緩緩的滑下來,落到她柔軟香馥的紅唇上,慢慢地,細細的描繪著它的形狀,彷彿要把它深刻在心裡。

    他不敢奢望與她能長相廝守,卻抵不住近在咫尺的***。

    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他對自己說,讓他記住她的味道,永遠銘刻於心,藏在心底,一輩子回味……

    他慢慢的向她俯低了頭,心臟已失去了原來的節奏,在胸腔裡怦怦狂跳,他口乾舌燥,似飲下一大壇烈酒,飄飄然又暈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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