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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14章故人之子 文 / 如雪

    李竹君一直到天亮時才回房睡,等醒來時已是未時,因此收到消息較晚,等她趕到主屋時,探望的人都已散去。

    她順著迴廊上了二樓,朝蔡仲農房裡走去,目光掃向院外,無意間竟在牆外的小徑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大哥~」她先是一驚,繼而一喜,輕盈一躍,逕自從圍欄上躍了下去,幾個起落,已攔在了林儉的身前:「請留步~」

    林儉獨自在院外徘徊,冷不防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擋住了去路。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定睛一瞧,卻是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

    他心中雖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這位夫人請了,不知有何見教?」

    李竹君與林儉打了個照面,便知自己認錯了。可是細看下來,林儉不論身材還是長相,甚至那種處變不驚的表情都與林甫之有太多相似之處——莫非,他是林甫之的後人?

    「我是李竹君,」她一面驚疑地打量著林儉,心念電轉,微微一笑:「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得很,不知從哪裡來的?到影都所為何事?」

    「在下林儉,是應謝懷恩公子之邀來此接墜兒姑娘返家的。」林儉垂著眼,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音調微微低沉,略帶些沙啞。

    這一下,不但同姓,連聲音,神態都有七八分相像,若說二者之間毫無聯繫,天下間的事情也未免太巧了。

    「哦?」李竹君心中越發吃驚,逕直追問:「不知林公子是哪裡人氏?」

    「娘~」謝懷恩填飽了肚子,返回主屋來看蔡仲農,遠遠看見李竹君與林儉站在一起,心中生出怪異的感覺,迎上來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謝公子~」林儉吃了一驚,這才知道李竹君竟是謝懷恩的母親,忙重新見禮:「方纔不知是謝夫人,失禮了。」

    謝懷恩笑了笑,糾正:「應該是沈夫人。」

    「嘎?」林儉愣住。

    「叫我伯母吧。」李竹君對此不以為意,溫和地微笑,化解林儉的尷尬。

    「晚輩林儉,見過伯母~」林儉按住怪異的感覺,重新見禮。

    「對了,林公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李竹君舊話重提。

    「在下安南豫州人氏。」林儉雖然疑惑,卻也不敢隱瞞,坦然相告。

    「哦?」李竹君心中歡喜,臉上漾出笑來:「不知公子可認識林甫之?」

    「正是家父,」換林儉吃了一驚:「不知伯母如何識得家父?」

    「果然如此!」李竹君滿心歡悅:「當年我與外子在江湖走動時,偶然認識,令尊與外子性情相投結為莫逆,未料一晃二十年過去,林公子與懷恩又成好友,真是緣分不淺啊!」

    「嘎?」謝懷恩和林儉俱吃了一驚,對視一眼。

    「林公子與令尊長得真象,」李竹君含笑端詳著林儉:「方纔在遠處瞧見,還以為是林大哥親至呢~」

    「叫我林儉吧~」林儉忙躬身謙讓。

    「既然都是故友,都不是外人,大家也別站在這裡,到屋子裡敘話吧。」沈白山忽地插話進來。

    原來侍女見李竹君突然從二樓躍了下去,生恐有什麼意外,於是稟報了沈白山。

    這是謝懷恩二十二年來一次聽娘親提及往事,心中自然好奇,不肯離開,亦步亦趨地跟著。

    「對了,令尊可好?」進了內堂,分賓主坐好,李竹君迫不及待地詢問近況。

    「家父已去世十六年了。」林儉垂眸,神情黯然。

    「啊~」李竹君低呼一聲,不勝唏噓:「時光飛逝,古人風流雲散,外子體弱多病,去世本是意料中事,未料到林大哥身體如此強健,又有一身好功夫,竟也先我而去了。」

    「十七年前安南遭逢巨變,在護主逃離時,家父為仇敵所傷,不幸身故。」提起往事,饒是林儉向來沉穩內斂,也不禁紅了眼眶。

    「護主逃離?」李竹君眉心一跳,驀地站直了身體:「這麼說,是謝大哥遭遇強敵?他現在人在何處?謝大嫂又在哪裡?他二人可有後人?現在何處?哎呀,當初應該聯繫我們,為何一聲不吭?」

    她一口氣問了這許多問題,把林儉問得呆了:「嘎?」

    「竹君,」沈白山見她情緒波動,忙搖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問這許多,讓林小哥一時如何答起?」

    「那好,」李竹君平息一下情緒,慢慢問:「謝大哥如今可安好?」

    謝大哥?謝懷恩眉心一跳,預感這人肯定與自己有關,不禁豎起了耳朵。

    「哪個謝大哥?」林儉一臉茫然。

    自腦海裡把他所認識的,父親的好友全部梳理一遍,一個姓謝的也找不出來。

    「謝添啊!林大哥不是是自己世代在謝家為僕嗎?算起來謝大哥也是你的主子,你怎會不知他是誰?」李竹君心中焦躁,這時也顧不得失儀,索性直言不諱了。

    「嘎?」林儉再次愣住。

    能被林甫之示為主人,對外以家僕相稱的,這世上只有一個:鳳九天!

    「外子與謝大哥相識時,他正新婚,攜妻子在豫州的東江湖畔遊玩,彼時正是林大哥擔任守衛。」李竹君狐疑地望著林儉:「你不知道?」

    林儉望了一眼李竹君,略略遲疑,決定如實相告:「伯母,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什麼誤會?」

    「如果所料不差,伯母所謂的謝添謝大哥,應該姓鳳。」林儉答得很婉轉。

    「鳳?」謝懷恩皺眉:「在安南,鳳姓可是皇族。」

    「是,」事情已過了這麼多年,而影都又向來超然物外,與世無爭,因此林儉也就沒了顧忌:「更確切的說,伯母當年遇到的應該是先帝,名諱上鳳下九天。」

    「鳳九天?」李竹君低喃,笑意消失。

    就算再孤陋寡聞,身為影都重要一員,安南皇帝十七年前那場手足相殘的往事,還是有所耳聞的。她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當年的丈夫的結義兄弟,居然貴為一國之君。怪不得後來無論怎麼多方打探,再也找不到謝添的消息。

    林儉據實以告:「先帝生前曾數次游江南,想必謝添是他曾用的其中一個化名,晚輩年幼所以不曾聽說。」

    「梅妃?」李竹君苦笑:「失禮一下,請問梅妃芳名可是梅沁雪?」

    「是。」

    這麼說,她所言非虛,果然是先帝故友了。

    「那麼,她現在何處?」李竹君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抱歉~」林儉垂下頭,補了一句:「家父也是此役中不幸亡故。」

    這是他一次對外人提起父親的死因,難免情緒激動,悄悄握緊了拳頭。

    室內餘下個人雖不識鳳九天,但既是李竹君夫妻的故友,聞聽遭此變故,也是心情沉重,一時都陷入沉默。

    「再冒昧地問一句,」沉吟良久,李竹君歎了一聲,語氣裡有淡淡的期待:「梅姐姐可有後人?」

    世上有什麼鬥爭,比宮廷風雲,江山更疊更血腥和殘酷?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梅妃倍受寵愛,皇帝既歿,她及孩子又怎能倖免?這麼問,不過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而已。

    直到此時,林儉一直緊繃的情緒才鬆懈下來,唇角微掀,揚了個溫柔的笑容:「梅妃體弱,原非易孕之體,據說與先帝南遊時得遇***,得了良方,慢慢調養,終於育有一女,僥天之悻,公主現在還活著,且目前正住在影都。」

    謝懷恩心道:「果然如此!

    自從在長安,墜兒頻頻遇險,數度被人暗殺,劫持,身邊又暗藏著高手保護,赫連淨雲不惜一切也要爭取娶她進門……這一切的一切,讓他隱隱猜到墜兒的身世絕不簡單。

    只是他向來不喜管人閒事,又不願把影都牽扯進他國的政治權利鬥爭之中,因此沒放在心上。

    誰想到世事難料,曲裡拐彎,最終還是無可避免地捲了進去。

    「你說的是墜兒?」沈白山失聲驚呼。

    「天意,果然是天意!」李竹君忽地仰天長歎,起身走了出去。

    「媳婦,喂媳婦~」沈白山對她突然離席,深感錯愕。

    天意?說得也沒錯,沒想到七彎八拐,墜兒的身世如此離奇,她的父母竟然與子默還有一段淵源,可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很奇妙。

    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兩個人,不論繞多大的圈,始終還是會相遇。

    既然墜兒的父母與竹君是舊交,那麼這段婚事想必竹君是不會反對了。他還想乘熱打鐵,跟她商量墜兒與懷恩的婚事呢,她怎麼走了?

    「我去看看。」謝懷恩預感到李竹君心裡還暗藏著他不知道的秘密,於是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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