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支援的宋安當然找不到救兵,聽到樓梯這邊殺聲震天,各家各戶早已拉上鐵閘,鎖上大門,影子也不見一個。雖然找不到人,但宋安卻給我們送來彈藥——一個個的蜂窩煤。
那個年代,燒液化氣的用戶只佔一小部分,大多數居民還是燒煤做飯的,那種煤為圓柱狀,直徑約十公分,高約五公分,中間有十幾個自上而下的圓孔,呈蜂窩狀,因而得名,這些孔是用來燃燒時透氣的。蜂窩煤通常是預定的,一到時候,煤炭公司就會把煤送來,用一塊塊木板承著疊放在用戶門口,通常一塊木板上放兩排二十個,多數家庭每次就訂下四板五板的。
四樓走廊處,剛好就放著五板蜂窩煤,宋安一看,想都不想就馬上捧了一板到樓梯口,一邊向我們招呼:「五哥六哥,快上來,扔這個。」邊說著,一個煤球就向下擲去,「啪」的一下,打在衝在前面的一個混混身上,煤球四散,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嚇了他們一跳。
很顯然,那是因為宋安力氣少,又缺準星的緣故,換著我,效果當然會不同。看到這些「彈藥」,雖然火力差點,但卻是雪中送炭,我兩眼發光,立即衝上四樓,擺好架勢。
往下幾級樓梯,保國揮刀一夫當關,我在上面,接過宋安遞來的煤球,朝著那些混混的頭一個個猛擲,這幾下真他媽的過癮,「啪啪啪」,衝在前面最猛最狂的幾個混混,基本上全部中招,一個被煤球打中腦門,由於我用盡力度,煤球在他腦門上開了花,那傢伙竟被打得滾下樓梯。第二個中招的也沒好受,他一邊打一邊大喊大叫,我一個煤球,正打中他那張大嘴,儘管沒有殺傷力,但打得他滿嘴煤泥,狼狽不堪,他一閉嘴,混混們聲勢大減,看到他那整個黑面神一般的滑稽相,我幾乎笑出聲來。
由於我擲過去的只是煤球,而且當時是春天,g市很潮濕,煤球吸了水氣都比較軟,大大降低其殺傷力,那幫混混看清楚我們的彈藥並沒多大威脅之後,又勇猛起來,不斷車輪式往上衝。
這下我可忙乎開了,左右開弓,專往他們腦門上擲,後面的宋安做後勤,負責給我輸送「彈藥」。那個場面呀,完全就是個小戰場,可不是簡單的亂,煤球亂飛,殺聲震天,那幫混混一個個全變了黑人,眼呀牙呀全黑透,比非洲黑人還黑,一個個包公面,而且黑得特別滑稽,連前面的保國哈哈大笑起來:「虎哥,我在這頂得這麼辛苦,你那邊卻玩得那麼開心,要不換換陣地?」
樓梯上的煤漿很快就鋪了厚厚的一層,當我還向後要煤球時,卻聽到宋安叫道:「虎哥,沒啦,都給你打完了。」想不到五板蜂窩煤不到兩分鐘就打光了。
那幫混混在那大痣的催促下,又重新開始新一輪猛攻,我這邊用承煤的木板作武器,和保國各佔樓梯一邊與他們打在一起,想不到他們又來剁腳這一招,我們只有再往上撤。
退到五樓了,情況緊迫,突然聽到大勝從樓上衝下來,「小虎,老六,閃開。」
我和保國一邊躲向兩旁,一邊回頭看,只見大勝哥左手倒提一個泡沫滅火器,右手捏著開關,大喝一聲,「吱吱吱」白色的泡沫從滅火筒的管口噴出,蓋頭蓋臉向混混們噴射而去,一股嗆人的味道立即瀰漫在樓梯與走道上,前面幾個混混用手捂著眼睛,一片哀嚎,向後滾下去,他們互相擠壓著,吶喊聲、叫罵聲、慘叫聲夾雜在一起,那幫人中,部分黑人,部分白人,還有黑白兩混的,踏著黑溜溜、軟綿綿的煤層,有的擁在一起,有的摔在地上,互相踐踏,亂成一氣。
大勝哥一邊搖著滅火筒向下亂噴,一邊大喊:「八弟,快上頂樓打開天台的鐵鎖,我們退到天台去。」宋安應聲而去。
那時的滅火器質量差,也可能是放得太久影響效果,才沒多久,就擠不出多少泡沫,噴也噴不遠,換著個質量好的,說不定可以來個大反攻。
一看到我們這邊再沒有泡沫噴下來,又聽到大痣氣急敗壞的聲音,這傢伙發飆了:「你們這幫蠢貨,快給我上,砍死他們!」
看到混混們如狼似虎地衝上來,我怕大勝吃虧,大叫一聲「勝哥,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