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走出鷹司家中的時候,已經天下昏暗。地上的積雪倒是很好的反應出光澤與色彩來。鷹司兼准一臉媚笑在一旁賠笑著念叨著下次再來,一邊雙手揉搓起熱。而那位浦上大人則沒有跟出來,對於義氏的要求他實在是需要考慮太多了。如果幫助那位大人奪回政權,那個領地內的金山經營權全部都要雙手奉納。
「真是一位不懂得捨棄的大人,天下可不是單單一個人就能完成。」朝後看了一眼,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義氏躲入了在一旁撐著傘虎千代的『庇護之下』。
用手頂了幾下傘頂上的積雪,厚厚的一團便是掉在了地上。用著微笑的面容,看著身旁的玉人「你怎麼不進去聽聽?」
「那種不正義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不正義?」
「是的,在為難的時候脅迫別人,這個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對於虎千代的思想,他不想糾正,骯髒的事情由自己完成,留下一個純潔的他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麼?「對了,你走了之後,大概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來了一個旅人。」
「什麼事?」
「說是,要您晚間在前往清水寺的下院,光乘寺。」
「知道是誰麼?」
「他說是您的老熟人,見面就知道了。還有他知道浦上大人也在這裡。」
看起來這個是一個不能拒絕的約會,要見面的人已經猜的**不離十。「準備一下,我們去瀑布。」義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想再繼續喝茶了——
清水寺平安時期的寺廟,因為多次戰亂與大火,這裡已經變成了破敗不堪的地方。當年合戰的時候可以抵禦萬軍的堡壘也不復存在。武神板上田村麻呂,在這裡修築佛寺,所以這裡祭祀著他的牌位。門口的瀑布從天空垂落到地上,矮小的原石上都是雪,可以想像是完全清靜的感覺。可是就在推開門的一剎那,一名女人與小孩卻是進入的義氏的眼中。女人大約三十多歲,領著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女孩非常可愛,不過在寺院之中有帶著孩子的女人,簡直就是奇聞,義氏沒有預料到。
「讓您久等了,請進」女人開口說了一句。
「額?嗯。」義氏很快的點了點頭,在台階上擦了擦鞋子便是走了進去,寺廟中沒有女人不能進入的禁令,但是松永久秀把這些傢伙安排在這裡打擊義氏顯然是別有用意。
「請問您是哪家的夫人?在這裡受到這樣的招待,實在是想不到,我本以為是個光禿的沙彌」
「呵呵,中務大丞您真會說笑。我是松永彈正久秀的……」
「那麼這個就是彈正久秀的千金了,真是可愛啊。」
「呵呵,您請,這個是阿吟。」
果然是松永的老婆孩子,帶著家眷到這裡來,究竟想要幹什麼。不管怎麼說,都是不可以掉以輕心的。「請您帶路,多可愛的孩子。」說道這裡義氏把目光移動到了一旁「你叫阿吟是,將來一定會成為美麗迷人的女子。」
久秀的確在光乘院的客殿裡面,他悄然無聲的拄肘而坐。「久秀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義氏也不管怎麼樣,快速的坐在了那位的面前。
而松永則是不慌不忙的欠身,在那種目光之下,義氏也感到一絲寒意,即使炭爐的火還在繼續燃燒。「我這段時間見過安國寺大師。」這位倒是老實,卻見過毛利家的使者,看起來畿內又要捲起風雲了。「而那位善於卜卦的傢伙,預言我的命運在兩三年之內終結。」
「是麼?如果松永大人老老實實的帶著這裡,剃髮出家,或者就能到三年之後了。」
「可是他的預言基本上都應驗,所以我想讓我的妻女見見您。」
「那麼您是?」
「我會把他們托付給千利休大師」
「什麼,你給那個茶人?」
顯然義氏不相信這位居然會做這種事情,久秀繼續說了下去,語調低沉。「千利休大師是曠古鑠今的大師,與其等我奄奄一息的時候,還不如在這個時候了斷。而大師也答應了。」
「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您。」
「?」
「是這樣的,您如果取得天下之後,千萬不要忘記我的夫人與阿吟,他們可是要您多多照料。」
瘋了,這位松永一定是瘋了,義氏感到了無端的恐懼,這個是幹什麼,難道是在捧起我?「正如大將所說的一般,我久秀很快就會跌倒在地,您就是會掌控天下的天下人。」這個時候久秀把身體轉到了一旁「你們也下去,到時候你們就是踏入佛門的人了。千利休大師會把你們送入另外一個世界,脫胎換骨。你要經常教育阿吟,把千利休大師當做父親……」如同一位父親一般淳淳的教導,或許說這是最後一次。母女兩人掩面離了開來。
到底是真的還是演戲,有些讓義氏不知所措。
「是到了準備動手的日子了。」
「是的,義氏殿下。」
「就像我所說,如果您安心下來,那麼一定可以活起來超過三年,只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
「可能麼,鼓動界地稅抗議的是我,殺害足利義輝的是我,推戴義榮的也是我,我這種野心勃勃的人一旦放下權利,會善終麼,真的能應驗三年之約定麼?」松永的話語一時間堵住了義氏,給人一種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或許會是這樣。」
「我期望破滅,之後就是窺察時機。以求再來,所以右府也清楚這點,還沒有等到時機成熟,他就扼殺在了裡面。不過現在……」
「您是打算如何?」
「我只是勸告您,這一次希望您不要去嘗試做一些無所謂的事情,有些時候靜觀其變才是您所需要的。」松永其實很明確了,或許就是很好的暗示。
「謝謝您的忠告,不管怎麼說借您吉言。有一天我一定會善待阿吟的。」說完之後,義氏就站了起來,離開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