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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以茶致歉 文 / 烈火暗靈

    矛盾是在所難免的,重要的是如何正確處理矛盾對自己的影響。

    既不甘於平平庸庸過一生,又不願被世間的名利糾葛牽扯——當此時,我該如何選擇?

    林芳默然半晌,忽道:「有時候……你好像也能說幾句有道理的話。」

    我無所謂地揚揚手,聳肩道:「只不過一些膚淺的老實話而已,無論是誰只要稍稍動動腦子都想得到——不過肯動腦子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現在。」腦子裡忽然想到她不喜歡君子,可能正是因為後者的油腔。

    林芳又想了一會兒才道:「那我走了,還要給那膽小鬼回話……你最好謹慎一點,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讓人容易誤會的事了。」

    「膽小鬼?」我剛發出疑問便意識到她所指者是方妍,苦笑道:「不這麼做才容易讓她誤會……算了,沒什麼,再見罷。」

    眼見林芳便要離去,我忍不住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方妍以前是哪兒的人?她是怎麼認識我的?」

    林芳愕道:「你還不知道嗎?」隨即猶疑了一下,「你還是問她,我不好說。」生似怕我追問,急步離開了。

    我望著她又跑回體育城,摸摸下巴,想起剛才那車和那叫漆河軍的人,掏出名片再看地址,心下微郁:「難道要我坐車坐到成都市中心那麼殘酷……說話也不說清楚!」

    回到寢室時王壯已在,正努力地清洗口杯,見我回來迎頭便道:「剛才偉人給你打電話,好像有什麼急事,連到打了好幾次。」

    我的心咯登一下。

    難道君子那邊有什麼狀況?

    「喂,是不是老植?」電話剛撥出,鈴聲未響完一次已然接通,偉人的嗓音透筒而出。

    「我是,發生了什麼事?壯壯說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了。」我急問道。

    偉人劈頭便道:「那流氓來過了!」

    四十分鐘後我已坐在君子的病室內,看著偉人手中一杯清茶發呆。

    「這茶杯是仿唐瓷製作,經常用在調解兩方矛盾成功後以作結束的標誌。以前我見過幾次傳統的談判,其中就有涉及到以茶謝罪的儀式。」偉人半托茶杯於空中,一臉慎重地說。

    我唯愣而已:「以茶謝罪?」

    偉人置杯床頭櫃上,轉回頭來道:「我們那邊有幾個非常傳統的武館——不是什麼武術培訓班那種哦,是真正的武館——在裡頭就有這種『茶儀式』。比如在拜師的時候,徒弟就必須跪在師傅面前恭恭敬敬的獻茶;還有徒弟犯了大錯,被師傅或者其它長輩原諒的時候也獻茶作為知錯、道歉和感謝的表達,用的就是這種茶杯。杯子上黑色帶被白色部分分割成這麼多條表示錯誤必將改正,而端茶時候的手勢也有很多講究,我也不是很懂。」

    我下意識地摸到下巴上:「那麼那流氓親手倒茶獻給君子又沒有下跪,這是什麼意思?」

    偉人思索道:「在平輩之間作道歉表示的時候不用下跪,跪禮是對長輩或者自己非常敬佩的人用的。我看他是想用這種方式表示對上次那件事後悔,跟君子道歉……不過這種『茶儀式』現在已經很少人懂得了,比較常用在像我剛才說的武館那種地方和其它一些場合,不知道他怎麼會的。」

    我試解道:「他不是學了十多年的散打嘛?可能是教他的人順手附贈教給他的。」

    「可能是,」偉人並未深究,卻笑起來,「他還說了一大堆道歉的話,還說什麼這次君子的醫藥費用他一力承擔了——最離譜的是他還想跟我們稱兄道弟。看來他對你很有意思嘛。昨天你們練拳練得咋樣?是不是把他打服了?」

    我不答卻問道:「那你們咋跟他說的?」

    「呵!要怎麼說?」偉人一笑道,「這傢伙——」食指指向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啃著蘋果的君子,「馬上就跟那流氓和好了,說什麼沒有事沒有事,這點點小傷無關緊要等等。」

    君子辯道:「人家那麼有誠意的跟我道歉,我不可能還要再為難他嘛?老植你說是不是?」

    偉人但笑不語。

    我心內一暖,知兩人實是不想我和劉志風之間再有干戈而吃虧。想起昨天和劉志風最後說的話,心忖難道這就是他的「誠意」?只歎道:「都不知道茶都有這麼多東西好講究,看來還要多看多學哦,免得二天什麼都不懂丟人……對了,昨天晚上通知,今天晚上要開班會,你回不回去?」

    偉人做個鬆了口氣的表情,悠悠道:「當然要回去,軍訓都完了,免得我一天到晚守著這傢伙——你不知道這幾天他在做什麼,居然沒有事做到一天跟林芳寫情書寫好幾封,寫了又不寄,說什麼要湊齊九十九封那麼多然後一齊拿出來感動她!我真的服了他了,九十九封情書都寫得出來。」

    我唯愕:「九……十九封?」

    君子擺出看不起他的架勢:「都說你不懂什麼叫戀愛了,情書是第一**寶,再配合我瀟灑的外表和強勁的口頭表達能力,擺平林芳簡直是易如反掌!」

    偉人失笑道:「對啊,易如反掌——也就是反轉手掌拿筆寫字寫到手都酸,嘿……」

    君子嘻嘻以笑相應:「我不跟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一般見識。」

    偉人又翻白眼,只道:「我才不跟你說了,自戀狂!」轉頭又對我道:「就這樣罷,今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君子急道:「那我呢?」

    偉人斜眼看他:「醫生不是說你的骨頭已經初步合攏了嘛?只需要休息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我用偉大的懷抱來關愛你……再說你還有寫情書這麼富有娛樂性的事情做,怕什麼?」

    坐上回去的車後我才把昨天從劉志風處探來的話和今晨的事告訴了偉人。我不在君子面前說出來,只因不想他為這種事擔心。

    「那麼就是說那個叫剃頭的傢伙是兩面虎,既叫那流氓找你報仇,又私底下找你假惺惺的跟你和解,其實是想借對頭的手收拾你或者弄個一塊石頭兩隻鳥兒,不然另外那個叫老虎的不會這麼快就找到你頭上。這麼樣來看,剃頭確實有點聰明,不過還只是小聰明罷了,沒什麼難的。」偉人沉吟著,「你的分析也沒有錯,但我猜他的對手有黑社會背景。「

    我訝道:「黑社會?這個地方?」

    偉人笑笑:「我也只不過是亂猜的,不過上次我跟你說過罷?社會有白就有黑,有社會的地方就會有黑白兩種不同。無論什麼地方,就算原本沒有黑社會,也會因為經濟發展把黑社會生出來。像成都這麼大的城市,較大的可能性是本來在城裡混的把手伸到這種邊郊地方佔地盤。」

    我捂頭道:「頭暈……搞得好複雜……我看你都可以當社會學家了。」

    偉人將車窗拉開一條縫,微閉上雙目享受吹進來的風輕撫面頰的滋味,淡淡道:「宜賓那個地方,本質上跟成都其實沒有什麼好大的差別。我在那邊看的東西多了點點,隨便把那邊的道理推過來罷了。」

    風把他前額的劉海分刮到兩邊,露出髮根。

    我伏到前邊座位靠背上以稍減暈車之感,偶然間側頭看偉人,奇道:「你頭頂上受過傷是?好粗一條縫。」

    偉人伸手輕撫著從前額上端向濃密的頭髮內延伸的傷疤,只道:「以前跟人家打架,被人用磚頭砸的。」臉上肌肉微微一搐,似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喃喃道:「幸好我也不是吃乾醋的。」面上浮起一絲笑容。

    我若有所悟,想了片刻,微微一笑,不再追問。

    沿途路過那天剃頭見我的那勞改場,遠遠地在小徑田野間,附近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我遙遙望去,想到那天見他的情景,暗覺他無論如何亦不像個厲害角色,反是他手下那叫油頭的傢伙更神秘些。

    回到學校已是下午四點,我和偉人均未吃午飯,隨便在商務樓找了家快餐店要了份兒炒飯就食。

    吃到一半,我偶然間抬眼一看看見正進來的兩人,隨口問對面狼吞虎嚥的傢伙道:「你有沒有見到過真正的美女?那邊就有一個。」

    偉人回頭看看:「哪兒哦?」

    我伸筷指點迷津:「那邊,穿黃色連衣裙的那個,看見沒?長頭髮,頭髮扎得很隨便,皮膚很白。她對面是個斯斯文文的男生,個子很高——兩個都高。看見了?那個女生好像跟方妍同班,叫什麼『真如』。」

    偉人「哦」了聲,問道:「哪個方妍?」

    我摸摸下巴,想起偉人並不認識方妍:「這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從具體形象來說就是昨天林芳陪起來住院那女生,跟林芳同專業不同屆。」

    偉人回頭來繼續虎狼之食,口齒不清地道:「這種水準的到處都是,也可以算作美女罷。」

    我未料到他眼光這麼高,不由道:「什麼叫『算作』?我看這個學校裡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能夠跟她比的女生了……」

    偉人嚼著飯粒伸筷指來:「井底之蛙就是說你這種——學校有多大?社會有多大?在學校裡頭算得上第一,拿到社會上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我不甘心頭認定的美女被貶至一文不值,反駁道:「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雖然沒咋見過世面,但時平時也從電視啊雜誌啊上頭看了不少所謂美女,什麼『亞洲第一美女』『世界小姐』的照我看單從外貌來說都比不上她……」

    「你也說了是從外貌上,」偉人頭也不抬,「真正的美女能夠只從外貌來判斷嗎?」

    「這倒是……那女生有點兒嬌氣,」我回憶前次她險些摔跤那事,同意道:「我覺得氣質更有說服力。不過在大家都不認識不瞭解的情況下,看外貌是很正常的。」說著不覺微有笑意,因想起世事真的很巧,來這兒後進快餐店的次數屈指可數,竟兩次碰到她和那男孩。

    食畢回到寢室,王壯卻不在。我隨意看了看電話的來電紀錄,駭了一跳,上上下下仔細數了一遍。

    偉人在一旁奇道:「是誰雅興高到居然在半個小時內打了十個這麼多……哦錯了,是十一個。」

    我愣道:「是方妍的寢室電話。」

    「方——妍?」偉人發出其味無窮的兩個字,斜著眼看我,眼內滿是古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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