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夏紅幸福安逸而又略感遺憾的一次是有一天半夜之後,天突然狂風大作,雷鳴電閃,下起了暴雨。從小是孤兒的夏紅一個人睡在屋裡被雷鳴雨聲驚醒,看到窗外不時閃過的慘白的電光,她嚇得全身慄慄發抖。
穿著褻衣的夏紅隨意披著一件外衣跑到隔壁林逸的房裡,掀開他的被子,不等剛驚醒的林逸回過神來,縱身撲入他的懷中。一具柔軟滑爽的**鑽入懷裡,感覺到身體主人的慄慄顫抖,林逸意識到一定是夏紅被這驚雷恐嚇的。顧不上那舒服的感覺,忙安慰她:「別怕!有我呢!別怕!」
平靜下來的夏紅在林逸的懷中好安心,好舒心,慢慢地睡著了。可我們的林逸主席卻受罪了,軟玉入懷,又不能亂動,難以入眠啊!熬到黎明時才模糊入睡。
清晨,夏紅醒來,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身體上,才想起昨晚的事。夏紅動了動發酸的身體,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小手放錯地方了,握住了什麼東西,她馬上明白那是什麼,連忙把小手鬆開。抬頭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林逸,面帶著微笑的睡意,壞壞的。夏紅心裡一種顫慄:「他醒來了嗎?」輕輕推了推林逸的身體,沒有一點反應。
「睡著了都那麼壞,害得人家擔驚受怕的!」夏紅輕嗔,然後伏下身體輕吻了一下林逸的臉,重又倒回他的懷裡,那隻小手放在他的胸上不停地畫著圓圈,有點留戀林逸的溫暖,一時不想起來。
林逸惺忪醒來,側看一下靠著自己的夏紅,見其腓紅著臉,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情意地望著自己,他馬上清醒過來,慌忙掀開被子站起來。這時才發現自己很不雅觀,不該露的都差點露出來了,連忙整理好。夏紅很幽怨,但看到林逸的狼狽相,臉更紅了,羞澀地低下頭。林逸穿好衣服,幫夏紅蓋好被子後,逃似的出去了。還是躺在溫暖被中的夏紅又陷入孤獨,心裡卻是寒寒的,她委屈地落下兩滴清淚。
咸豐皇帝高高地坐在大雄寶殿的龍椅上,威嚴地掃視下面低垂著頭唯唯諾諾的一班大臣,氣不打一處出:「若大的一個滿清帝國,怎麼兩年時間不到,就把江南丟失了大半?打船堅炮利的西夷不過,還說得過去,怎麼就連剛爬上岸的泥腿子也打不過呢?」
咸豐皇帝看起來相當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可臉色色澤暗陰,明顯地酒色過度,空虧了身子。這個「騎著馬背上生活的民族」入關近二百年,過著安逸奢侈的舒適生活,完全被漢文化同化,已沒有先祖前輩們的那種銳氣與進取了。
咸豐皇帝,全名愛新覺羅-奕寧,是道光皇帝的第四皇子,生於1831年,與自己的皇弟愛新覺羅-奕訴明爭暗鬥皇位多年,終於在1850年二月25日,他的父親道光皇帝病重,召集宗人府宗令載銓、御前大臣載垣、端華、僧格林沁、軍機大臣穆彰阿、賽尚阿、總管內務府大臣文慶等,公啟秘匣,宣示御書「皇四子立為皇太子」後,正式登基皇帝大位,徹底取得了皇位之爭的勝利。
「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良策嗎?朝廷內憂外患,不能為朕分憂,養你們有何用?」咸豐皇帝過度的激動,臉上有點發白。
「陛下,太平軍叛匪自從佔領江寧府後,發展迅猛,其北伐軍直逼京畿重地,已到直隸地區,這是目前我大清王朝的當務之急,應速調重兵圍追阻擊。而西南貧瘠地區的人民軍叛匪,雖戰力非凡,可受法蘭西帝國的拖累,無力北進,暫不用憂慮。」怡親王載垣分析。
「載垣親王,你說該怎麼剿滅北伐叛匪?」咸豐皇帝聽到載垣的分析,倒也沒有那麼急了。
「陛下可以調京津兵部侍郎勝保大人負責圍剿林鳳祥,李開芳之太平軍北伐叛匪,另調蒙古的科爾泌郡王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南下滅江寧之太平軍叛匪。」載垣親王進諫自己的策略。
「北面的白俄,西南的叛匪,還有西夷列強怎麼辦?」咸豐皇帝質問載垣親王。
「這——」載垣親王一時語塞,也想不出什麼萬全之策來。
沉思了很多的鄭親王端華走出來說:「陛下,僧格林沁郡王的蒙古騎兵是一定要南下的,太平軍叛匪所據之地是我大清富饒之地,賦稅的豐源之地,那是大清的經濟命脈啊!北面白俄這一下還不會再度進犯我大清,必竟有條約所束。江南各地匪情,僅僅依靠朝庭的兵力恐怕遠遠不夠,臣奏請陛下下旨准允江南各省府地方大辦團練,以漢制漢。而西洋列強不外乎是想要點銀子,喜歡通商,我們都可以給予考慮,只要能滿足他們,我們還可以借他們的利炮火器鎮壓撲滅叛匪,以夷制漢呢!」
「好一個以漢制漢,以夷制漢啊!」咸豐皇帝大悅,下旨:「擬載垣親王負責以漢制漢事宜,奕訴親王負責以夷制夷事宜。」
在滿清大臣中,奕訴是最親西方的,他是道光皇帝的第六子,被尊為恭親王。他從小聰明過人,文武全才,深得父皇道光帝的賞識,但由於缺乏經驗,不擅於揣摩老皇帝的心理,在與四阿哥奕寧爭奪皇位中失敗。壯志未酬,他曾一度悒鬱和哀怨,萬般無奈,卻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此後,他謹言慎行,心態平靜,曾一度得到咸豐皇帝的信任,擔當重任。
恭親王愛新覺羅-奕訴清楚地認識到大清帝國與世界列強的差距,由他所負責的滿清情報機構,和分析機構詳細地羅列了各國各勢力的情況。他對滿清的危機認識恰恰與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和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肅順等保守派的認識相反。只有他清楚西南人民軍的危害,這才是滿清最大的禍害,如果不盡早處置,中華大地將會翻天。
兵部情報司西南密探頭目萬達斯所組的諜報網絡被人民軍安全部摧毀後,使奕訴少了許多人民軍的情報,這使他焦慮萬分,後又組織過幾次密探潛入,都以失敗告終。「人民軍不簡單啊!」奕訴還是很贊同端華親王所提的「以夷制漢」這一策略的。但他更想改革軍隊,西洋工業化,可是他呈上的許多情報和建議都被束之高閣,或泥沉大海。
接到聖旨後,奕訴從北京起程前往上海,準備約見各國公使。上海是第一次鴉片戰爭後,中英《南京條約》規定開放的五個口岸之一。上海作為對外開放的通商口岸,正式開埠後,1845年,英國用欺詐手段在上海設立租界,接著,美租界、法租界相繼設立,後來英租界和美租界合併,成立公共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面積達32.82平方公里。租界成為中國土地上的「國中之國」。開埠後的上海,成為外國殖民主義者在中國傾銷商品、搜刮原料的主要口岸。外國資本也先後在航運、銀行、洋行、加工、印刷、製藥、建築、公用事業等領域開辦了一批近代企業。一批批外國冒險家先後來到上海,投機買賣,牟取暴利。上海成了各國僑民、商人聚集地。各國領事館大多設於此,駐有長年的公使。
到了上海,奕訴舉行私人宴會約請英國、法國、美國、西班牙、奧地利等五公使及夫人。奕訴懂一點英語,年少時曾接觸過一段時間的西洋文化。宴會還在熱烈地舉行中,奕訴邀請五國公使到一個安靜的小客廳裡商談。
「尊敬的各國公使大人們,非常高興您們能光臨寒舍。這次我宴請大家,是有要事相商。」奕訴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說,後來覺得還是用中文順暢,又改說中文,由翻譯解說。
「大家都知道,我大清帝國最近內亂不斷,南方各省農民叛亂此起彼伏,已經嚴重危及到了各國在華利益。在此前,我大清屢派重兵進剿。無奈,匪兵強悍且多如牛毛,我大清朝廷已不能安全地保護各國政府及各國商人在華的利益了。在此,我謹代表我大清王朝表示歉意,並希望向各國借兵助剿,以確保我大清之安危,及各國之利益。」奕訴嘰哩呱啦說了一大通,各國公使似懂非懂,等翻譯人員翻譯後才明白所以然。
「不,不,奕訴大人,我們並沒有危險。我很樂意看到南方農民的革命,因為他們都信奉耶酥,是上帝的孩子。」英國駐滬領事查爾斯-博頓狡猾地辯駁。
「尊敬的博頓公使閣下,您錯了,南方各省的叛匪,他們並不真正信仰上帝,是異化了的耶酥教徒。更重要的是你們在長江流域及沿邊一帶的利益被他們損害了。我想這不是各位想見到的結果吧!」奕訴直接否定了英國公使的想法。
「只為了這一點點利益的損失,我們就必須犧牲我國許多士兵的生命嗎?奕訴大人,你主要是想借我們之力助貴國剿匪吧!」西班牙公使勞斯-勞爾斯搖了搖頭。
「是的,不必諱言,我不否認我大清有借兵之意,但請你們注意的是,只有在我滿清的統治之下,和平安寧的大清國才能保證各國即得的利益。」奕訴並沒有過多地辯解。
「我們出兵,大清國能給予我們什麼好處?要知道路途遙遠,出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國公使班塞-弗特說。
「我們要求清國開放更多的口岸,長江流域所有重要的碼頭一律開放。我們的軍艦可以自由地出入長江入海口。」美國公使格裡菲斯-克朗提出了過份的要求。
奕訴很氣憤,還沒有出兵,就開始獅子大開口了。
「我國人民必須被允許能到大清內陸遊歷、經商。」奧地利公使也不甘落後。
「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可以慢慢協商,剿滅叛匪是為了我們大家共同的利益。只要大家請求本國政府出兵,我大清政府是不會虧待遇大家的。」奕訴知道僅憑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是不足以說動這些貪婪的外國人的,所以又拋出許多私人誘惑。他輕拍一下手,五個下人端上五個盤子,奕訴一一掀開蓋著的黃綢,五國公使大人的臉上瞬間現出驚滯的表情,倒也沒有當場出醜,去搶那盤中之物。
奕訴明白五國公使礙於公職,不能隨意私下接受它國的禮品。接著說:「各位公使大人,等宴會結束後,我會命下人幫你們把這些東西送到各自府上的,還望笑納。」
「多請奕訴大人的美意,出兵之事茲體太大。我國政府需要商議,但請大人放心,我會盡力促成此事。具體給我國的優惠條件,還請貴政府仔細斟酌,須令我國人民滿意才好!」英國公使查爾斯-博頓進一步的要求。必竟國家大事,不是一個人能作主的。
其它各國公使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雙方同意可以舉行一個大清國與英、法、美、西、奧五國關於協商「借師助剿」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