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見兄長接過「沉竹令」,心中一動,推開攔在前面的孫女與弟弟二人,面向群雄高聲道:「今天是我孫女文定的大喜日子,老身今日就網開一面,凡能在一柱香時間內離去的,此次就概不追究其冒犯老身的大罪,至於不離開的,仍遵照老身先前的曉諭。只是還要加上一條,口出污言不恭者,凌遲處死!」語氣不怒而威。在她內功控制之下,群雄遠近都聽得清清楚楚。又是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
為武功秘笈而來的和為金銀珠寶而來的人聞言,竊喜於懷,自家果真沒有料錯,他們這行的目的地真還是在這裡,待會兒混戰一起,振遠鏢局這班人雖然武功高深莫測,但在人多勢眾的群雄夾擊之下,想必不能面面俱到,說不定能混水摸上幾條魚……是以,一陣交頭接耳之後,仍立在原地,靜以候變。
為色而來的聞言卻急了,這個絕色的少女眼看就要成為別人的懷中之人了!誠然,她武功高得嚇人,如若把她弄上手,未嘗不可以風光一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遁天情蜂江一郎更是情急萬分,美色當前,老大的告誡早已拋入九霄雲外,只知道自己再不出手,肯定會悔恨終生,一聲長笑縱落場中,用示惠的口氣望著唐朝鳳道:「小姐乃千金之軀,怎的欲嫁與粗鄙小人作小,不若隨同小生一齊嘯傲江湖,雲遊天下,豈不是快活無比!」
唐朝鳳聽到這個不知死活之徒所言的與人作小之語,擊中了心中的痛處,淚眼濛濛地望著江無風,心思萬轉之下,已經沒有其他了……至於江一郎後面的調戲之事竟沒有心思去聽清了。
江無風待江一郎話音一落,復又見公主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己……心中一痛!自己初定妥姻緣便吃此人前來調戲,不由恨意滿腔地長嘯一聲,嘯聲經久不衰,聲動四野。嘯畢,飛落場中殺意四溢地厲聲道:「大膽淫徒,竟敢調戲當朝公主,我如不能當眾凌遲剮你,我江無風自刎以謝皇恩!」說到裡偏頭厲聲道:「劉公公,先請你把那個淫徒凌遲了,有我在此,誰敢蔑視皇威!」說完回頭望定江一郎道:「你準備受刑吧!」說完,江無風無視江一郎的神情,就手一招「順手牽羊」輕巧地一扭身,未待他反應過來,就凌空制住了他,一腳把他踢飛台階下,厲聲道:「把此人給我剮了!」
江一郎聽到耳邊悟真子的慘叫聲,自忖一死,用存於口頭的一絲殘真氣,欲咬斷舌頭自盡。
江無風心神一動,如鬼魅般地錯開他的下愕,狠聲罵道:「好個狗賊,竟然想自盡?!」罵完,招手凌空攝來一把利劍,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他身軀上刺割起來江無風的長嘯,先聲奪人,群雄聞聽均是大驚失色,任是狂傲之徒亦捫心自問無力發此悠長的嘯聲。後又聽得那少女竟是當朝公主,更是駭得冷汗直流,心擬鐵,官法如爐,都自憑已之力無法抗衡朝廷,一時間呆了。再見到台階上飛身而下的這個少年的武功神鬼莫測,均是懼意頓生!
夏侯信則是渾身顫抖著面對身周的幾個名山宿老哭著道:「各位好友,老朽愧對你們,愧對你們……愧對你們……愧對……你們……」邊哭邊喃語。
夏侯信的哭聲,悟真子所發出的慘叫聲,令群雄陣腳更加大亂。
太后見狀,為了剛才的令諭能得以順利實施,向余化龍下令道:「放煙花,務求把這邦匪人一個不漏地繩之以法。」
余化龍聽到太后的令諭暗歎一聲:「武林十三凶完了。」但自己是身處險地,也就不敢怠慢,向空中拋出已點燃火信子的煙花。
群雄正準備混戰一場後,乘機奪路而逃,忽見上空開放一朵絢麗的煙花,正不明其原故,就聽到遠遠的地方傳來戰鼓起,無數個火把圍成一個大圈,漸漸在縮小,不一會兒,就聽到了馬蹄聲。
群雄中,剛才有聞聽所跟蹤的人竟是當朝公主時就開溜的人,都血染衣襟,血肉模糊地逃回來了,語不成句地道:「朝……朝……廷大軍來了。」
群雄聞言,倍感恐慌,各自找全自己的好友,並在一起,準備力拼大軍。
夏侯信見局勢演變到這個地步,追悔莫及,與與束手無策。
此時,大軍終於逼近,為首一名官員在幾百親兵護衛之下,徐徐策馬向太后所立之處馳來,群雄不敢擋其鋒,紛紛避讓,這官員騎馬穿過群雄的包圍後,翻身下馬,急步走向前,向太后行了跪拜之禮道:「河西安撫使張鑒叩見太后。」
太后威嚴道:「愛卿平身。」
群雄見那老婦人竟是當朝太后!如今皇上極為孝順,忤逆太后……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一個二個,三個……接下來,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下來。
太后見狀,甚有些不滿,群雄跪自己,還是為了自己是太后這個身份的緣故。轉眼看到悟真子與江一郎已是血肉模糊,四肢有許多地方已被割得差不多見骨了,才稍為解恨。他們低低地慘吟著,顯見他們尚未斷氣……忽地,頗有些厭煩這種呻吟聲,不耐煩地對劉再桂道:「快把他們二個了結了吧。」
劉再桂聞方言,手起刀落,這兩個為惡江湖幾十年的淫邪之輩終於受到了報應。
太后待隨張鑒到場中的士兵把江一郎,悟真子的屍首拖離之後,威嚴地對張鑒道:「圍攻當朝太后,意圖對當今公主不軌的人該當何罪?」
張鑒聽得渾身冷汗直湧!「撲通!」一下重新下跪,顫聲道:「形同謀反,依例該斬,株連九族,充軍關外。」
太后接口向群雄道:「你們都聽清了嗎?哀家此次出宮省親,本著不勞民傷財的慈恩,悄然托振遠鏢局護送,爾等竟甘冒天下之大不諱,做出如此犯上作亂的事體。哀家曾兩次曉諭爾等,不料爾等竟敢抗命不遵,想憑武力來謀求私利,以償私心。好一群賊子,哀家今日就遂你們所願!」說到這裡,向張鑒發氣道:「張鑒,命你將所帶來護駕的幾萬大軍團團圍住這裡,未得令諭上,私放走一人,你就自行了斷吧!」
張鑒恭敬叩拜之後,起身道:「下官司謹領太后令諭。」說完,來到場邊,飛身上馬,帶著親兵,去實施太后令諭,部署手下兵員去了。
太后待張鑒一走,把內功灌注到語氣中,恨聲對群雄道:「哀家遂你們所願的是方派出十人,接受你們的挑戰,其中我和公主以及剛才拿下淫賊江一郎的江無風三人可以接受你們數十人的聯手挑戰。凡能在挑戰中不死者,不追究以往及這次謀逆之罪的所有過錯,可以離開,並贈送黃金五十兩,如能戰勝我方派出的人,則賞黃金一百兩,非下場者,偷襲者,凌遲處死。如不願意挑戰的,則按哀家第一次曉諭處置。」
太后待劉再桂領諭而出,將群雄包圍後,繼續使用內功灌注話音中的對群雄道:「我方派出的人員如下:哀家,沉竹門下第十四代沉竹令主;哀家孫女唐朝鳳,沉竹門下第十五代沉竹令主少俠江無風;王長軍,紫微星君,終南山天都別院主人;吳自然,七賢門,當今江湖上『七哀掌』的唯一傳人;南宮雨,滿天花雨,昔年九品堂主人江昭江大俠家將南宮射月之後人;皇甫一風,劈厲神拳,江昭江大俠家將皇甫乘風之後人;吳梓昆,歸隱江湖近三十年的地煞掌;綠雲、綠珠沉竹門下,哀家侍女。」
群雄被太后報出的這十人的嚴厲駭住了。雖然在場的武林高手自認為一時俊傑,或跺一跺腳,天下武林都顫三分的主兒,但要和名動江湖的紫微星君王長軍,『地煞掌』吳梓昆這樣的煞星相提並論,大多數人心中認為自己尚還欠缺點實力。至於要和傳說之中的『沉竹門』令主一比高下,無異癡人說夢,幾百年來,沉竹門被描述得更為可怕,一個能迫令昔年開創九品堂的江昭江大俠息隱江湖的神秘門派。至於南宮射月,皇甫乘風昔年的疾惡如仇,殺惡人如麻,至今都令問心有愧的江湖豪客膽寒。群雄雖能對江湖傳說耳熟之極,對『七哀掌』的神威卻沒有幾個人知道。群雄中約有半數的人在名利驅使之下有挑戰吳自然這個『七哀掌』的傳人之意。仍有數十人在驚駭過後,見江無風僅是一個毛頭小伙,懷疑太后是故作驚人之語,恐嚇與威脅自己這一群人的,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素來對江湖傳言咄之以鼻,認為那些傳言屬誇大之詞,聞聽太后報出出征十人名號來歷之後,見大多數人面現駭容,不由生起了一個想法,戰敗那個不知是真假的「少俠」江無風,不僅能立時名揚天下,而且還可以像那些流傳至今的傳說之中的名人一樣流傳後世。如若,公主不是身份太過特殊,和她動手過招,顧忌太多,身家性命,九族所繫之下和她過招無疑是捱打的緣故,亦是群雄之中狂傲之徒首選的目標。還有一些人吃柿子揀軟的,雖和侍女下人過招,多方面顏面上有損,但若能戰勝他們,今後行走江湖將多上許多吹噓的本錢,畢竟戰勝過「沉竹門」下和「九品堂」主人家將之後人,都足可以令人刮目相看,不失為一條成名的捷徑。群雄心態不一而概,猶疑、衝動、貪婪、僥倖、懼怕、狂傲為此時此刻他們內心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