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雨剛從內院走出來,就碰見了正在四處尋找自己的江無風。
江無風從癡迷「搜神鼓」的玄奧中清醒過來。仔細回想這段時間裡從「搜神鼓」中所悟出的奇異感受,並把這些零散的感受理順成一個有序的概理之後,心中的那份高興勁兒簡直無法形容。高興到極處,便想找個人傾訴一番……於是,馬上貼身藏好「搜神鼓」,直奔南宮雨的房間,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於他。不料,南宮雨不在房間。四下尋找與詢問,前院的每一個人都說沒有看見南宮雨。心中頓時尋思開了:南宮伯伯莫不是到後院吳二伯那裡去了……一念及此,便迅速地走向後院。剛通過前院到後院的二個長廊中的一個,就看見了南宮雨。於是,便高聲喊道:「南宮伯伯!南宮伯伯!南宮伯伯……」
南宮雨見江無風不再癡呆,一臉興奮地在高聲喊自己,知他定有什麼好的消息要告訴自己。就連忙加快步伐,迅步到江無風的面前,低聲問道:「無風,有事咱們到房中去說去。」說完,率先直奔向自己的房間。
南宮雨待江無風走進房間之後,迅急關好房門,栓好門栓,嚴肅地低聲道:「風兒,江湖險惡,你又不是不知。要學會內蓄,凡事都不可毛燥,不要隨意大驚小怪。」說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語氣過重了一點,有些掃他興的意味,逐放緩語氣地道:「無風,你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必要的情況之下,就施展傳音入密的功夫相告。」說完,用極為慎重的與關切神色望定江無風。
江無風一臉恭敬之色地望著南宮雨,低聲道:「風兒受教了!」說完,改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對南宮雨興奮地道:「風兒已經把『搜神鼓』悟全了!」傳音及此,語氣一轉,用略有悲切的語音傳音道:「待江湖俗務一了,風兒可能會難以承歡於幾位伯父膝前……」說到這裡,語氣極緩,面色凝重,彷彿天人分別在即。
南宮雨早就對江無風初受「搜神鼓」時差點氣息全無一事一直耿耿於懷。誠不明瞭他為何會有那種異狀,但心底深知:那種異狀對自己來說是「絕非好事」!如今,又聞聽到他語出此言,極為驚駭。顧不得是否施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急切且大聲地對他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是怎麼的了?」邊說邊急切地把雙手捏向江無風的雙肩,用焦急的眼神望著江無風。
江無風見南宮雨這付神情,甚為感動。繼續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傳音道:「風兒已經初悟天道……」
南宮雨渾身一震之下,如一記厲雷劈中在南宮雨的頭頂上!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又如抽除主骨的死蛇一般地,雙手無力地從江無風的肩頭滑下。不知是喜還是悲地喃語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良久,才回過神來。用不容置辯的語氣極為凝重地道:「無風,你江家數代單傳。在你抽身而退出江湖紛爭之前,一定要留有後人!不枉我南宮與皇甫兩家數代護主之心,此為其一;第二,如若真的到了非得天人相隔的地步,亦要為今後江湖留存一份正義的希望!」
江無風沒有料到此老在一陣心智失常之後,清醒過來竟然說了這樣的一番話。臉上一熱,臉上立時佈滿紅暈。腦中飛快地掠過吳二伯的孫女———吳玉蓮那份我見猶憐的神情,深不見底的又黑又亮的一雙大眼睛……一顰一笑,剎時間紛陳於腦海……一時間,竟然呆了!呆得忘記自己現在身邊還有一個老於世故的南宮伯伯在候著……所有心思全都浮現於臉上、眼色之中……
江無風的這份神情一落到南宮雨的法眼之中,初還一怔!一怔之下後,旋即明白了江無風如此神情的箇中原因。暗罵一聲道:「好小子!你這個毛頭小子竟然有『西施』了!」臉上頓時一掃剛才的鬱悶之色,滿臉笑謔地,用極為曖昧的眼神望著江無風。初還忍得住笑意,一會兒後,就開始淺笑,繼而笑聲漸大!漸成大笑!
江無風吃南宮雨的笑聲拉回現實。一怔之下後,很快地明白了他大笑的原因。一時間,大羞!面紅過耳地急切地辯道:「不……不……沒有……沒有……我……我……」
江無風越辯越結巴,越辯越心虛……
南宮雨見江無風這付模樣,心中越發認為他是在「掩耳盜鈴」與「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笑聲更大!
江無風情急之下,窘極了!拔開門栓,奪路而逃出了南宮雨的房間。
南宮雨看著江無風出逃的背影,暗道:「你這個毛頭小子已經沾上情網了!還談什麼成仙得道!」
第二天.吳自然一大早就來到江無風的房間。慌得剛起床的江無風連忙上前行禮。
吳自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江無風的拜見之禮後用極為慎重的語氣道:「你南宮伯伯都告訴我了你目前的成就。二伯我老了……今後的天下是現在年輕人的來日的天下。今後江湖的興衰全都靠你們的身體力行。古往今來,成大事業、建不朽功勳的人都是當出手時就出手!人生不滿百,時機一去不復返啦!無風,你日後行走江湖,可要牢記你二伯我送給你的一句話,那就是——不要太強求自己成為一個完美無缺的人!」說到這裡,深有感觸地歎了一口氣後續道:「我為官數十載,曾亦憑自己手中的權勢為許多蒙冤的武林人士洗脫罪名,亦曾微服私訪結交了許多武林名人與異士。」說到這裡,從懷中掏出一冊小冊子遞給江無風道:「這個冊子裡記載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詳細資料,我與他們相交莫逆,他們都是極為忠烈的漢子。日後,你們行走江湖,誠不需要他們以武力相幫,但是打聽消息與分頭完成任務對江湖有益的事情等等還是有用的。於今,我把他們交給你了。」
江無風雖然年歲不大,但是經過幾個月的江湖生涯裡的磨練與自身的聰明,知道這個小冊的份量絕不會輕!可以說是它凝結了吳伯父幾十年的心血!一時間,感動得沒有半分言語來表達現在激盪的心情。只好再一次拜倒在吳自然的膝下。
吳自然見狀,亦不拉他起身。只是用沉重的語氣道:「雖然他們能夠為你日後行走江湖帶來莫大的方便,但是,你也肩負著引導、組織、指使他們為江湖正義出力!尤其是其中有大部分人是極為愚忠之人,他們或許只認命令,而甚少去判斷事情是否可為。對於其中一些改邪歸正的人,你還負有監察督促之責。唉!你二伯我老嘍!已是沒有多少精力了,亦就無法獨力去完成這一項造福武林的大業……」說到此,吞了一口口水後,續道:「我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你足可以擔當此責!希望你不負我的厚望。」說完,才伸手拉江無風起身。
江無風看著吳自然他那花白的鬍鬚,在邊向自己傾訴時邊在顫抖,心中甚為不忍讓他繼續擔當他肩上的重任。脫口而出道:「無風一定牢記二伯的教侮,一定不負您的厚望!」說完,再一拜後才起來。起身後,接著用極恭敬的語氣道:「無風因受家傳遺命所托,不日將要到關外去一趟。於今,我的神功初成,已經具備成行的條件,還望二伯恩准。」
吳自然聞言,心中一震!……無風在去關外?……不好問他因何事去關外。只好笑著說道:「小滑頭,什麼恩准不恩准的,你已經不是我天龍鏢局的鏢伙啦!我已經知會了羅必成,你與你吳五伯都被我聘為天龍鏢局客卿,凡事都可以自主行之。這樣吧,我看,你就這個月初三起程。俗話說得好『初三、十一,不必選日』。今個兒是初一,明天……也就是後天,你後天就可以走。你看怎麼樣?」
江無風沒有料到自己升成了天龍鏢局的客卿!而且,一切都可以自主便宜行事,不由得大喜過望。見吳二伯提議自己後天就動身去關外,正合自己的心意。連忙答道:「既然是長者有命,無風豈敢不從。」一片喜悅之情立溢於言表之中。
吳自然見狀,極為自己的高明手腕而自得。大笑幾聲後道:「小滑頭,你也幾時學會掉文了?」說到這裡,又是大笑幾聲後續道:「你可不能口是心非!不然,小心板子伺候,打你屁股!」說完,轉身。步向房外江無風目送吳自然步向房外。
吳自然走到房門口,回轉過身子,意尤未盡地望向江無風,笑道:「你不許在可日後練什麼鐵屁股功!」說完,大笑幾聲後離去。
吳自然從江無風的房間出來,便急步回內院。剛一踏進內院的月牙門,就看見一隻信鴿在內院上空盤旋。連忙一長一短地吹了兩聲口哨,吹完後,便伸出右手虛托在空中。
信鴿應吳自然的口哨聲開始盤飛向下,落在吳自然的手中,「咕咕「直叫。
吳自然用牙籤極為熟練地從信鴿的腿上綁著的銅管裡掏出一粒小蠟丸。剝除蠟衣,裡面是一張小紙條。連忙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太后歸寧,振遠鏢局護。正月二十五日。」
「太后要歸寧鎮江???太后要回娘家探親了??太后要回娘家探親了!!太后……」心中一個勁地狂念。終不由喃語出聲:「太后要回娘家探親了!太后……妹妹……」念著念著,不由老淚縱橫,哽咽:「太后……要……回……回娘家……了!」良久,才醒過神來,看著這張飛鴿傳書,勿然,對它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太后歸寧是何等大事!怎麼會是讓「振遠鏢局」護送?……怎麼會這樣?……苦思良久,還是毫無頭緒。最後想到江無風要去關外一行,不若讓他順道打探一下太后歸寧是否真實,看看那個「振遠鏢局」在太后歸寧的這個事件中是起的什麼作用……如果……可憑太后的法眼,一定可以知道江無風是不是皇榜上征招的少年。一就二便,一舉三得!想到這裡,連忙把手中的小紙條撕碎,然後,把信鴿放到內院偏處的信鴿籠裡,順便給它上好水與鴿糧。再才急步返回前院走向江無風的房間。
吳自然來到前院,走到江無風的房前,見房門虛掩著,就邊喊:「無風,無風」,邊推開房門。一見裡面沒有人,就連忙退將出來,順手帶關房門,轉身向南宮雨的房間走去。
江無風自吳二伯走了之後,略整理了一下被子,便走出房間,直奔南伯伯的房間,要告訴他吳二伯與自己所商議的情況。
南宮雨聽完江無風的話後,很是高興。同時亦心知肚明地知道這個吳二哥把江無風視作孫女婿了。不然,單憑「義侄」的身份,恐怕不會如此助江無風,把辛辛苦苦幾十年來組建出的一個龐大的江湖組織交託給江無風。是以,亦勉勵江無風,要他不負吳自然的重托。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外面傳來吳自然的喊聲:「三弟,三弟!無風有沒有在你這裡?」
南宮雨連忙起身,打開房門道:「二哥。無風正在我這裡。外面寒氣還重,請快進來說話。」待吳自然進房之後,就趕緊把房門關上。
江無風起身相迎吳自然道:「二伯,您找風兒有何要事?」
吳自然見邊示意江無風坐下邊道:「無風。我這下來找你,說來話長。你先坐下,先坐下。」說完,偏頭對關好了房門後正轉身的南宮雨道:「三弟,素聞你足智多謀,有一件事情請為我參詳參詳一、二。」接著上,便把太后歸寧鎮江,不是大批官兵護送,而是由振遠鏢局相護送的一事說了。並附上了自己的疑慮。
江無風、南宮雨二人聽後,亦覺得這件事情不可思議:堂堂當朝太后歸寧省親,不是大批官兵護送,而是由鏢局相護送,甚為離奇。只因吳自然的身份太過特殊,不好問他這個消息的來源與是否屬實。都直覺地認為由他口中說來的這個消息多半是真。
南宮雨沉思半響後緩聲道:「不若我們前去查探一番。太后歸寧,隨身戴與帶的珠寶足可以使江湖上不良匪徒見財起心。就憑振遠鏢局……」說到這裡,略停思索了一下後續道:「振遠鏢局雖是天下四大鏢局之一,但如涉及到價值連城的珠寶,他們可能會力尤未逮。更令人擔心的是,太后此次歸寧省親,不假官兵護送,而要鏢局護送,多半是不想太過張揚,或可能沒有向鏢局亮明身份。萬一她們遇險,鏢局的人因沒有株連九族的顧慮,絕不會捨命維護太后一行人的安危。如果……那就是普天下之不幸。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頭落地。是以,我們要派強大的陣容前去迎接太后。」說到這裡,好像才意識到萬一太后一行人有了個三長兩短所帶來的後果之慘烈,渾身冷汗直冒。急切地續道:「我們……事不宜遲!要快快前去迎接太后!」
吳自然吃南宮雨這一番分析,也覺得事態極為嚴重。甚至嚴重到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就算太后是一個絕世高手,但是,堂堂當朝太后與山野鄙夫、江湖匪徒動手過招,都是令官家大失體面的醜聞。急切之下,智勿上來,脫口道:「就我們五兄弟再加上無風,六人前去迎接太后,不知這個陣容是否夠了?」
南宮雨聞言,心神一振!意氣橫發地接口道:「這個陣容不說是江湖上絕後,亦當為空前了。放眼當今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陣容。」說完,語氣轉為嚴肅地頗有大將氣勢地接著道:「我們這就馬上準備,二個時辰後就出發!」
吳自然直聽得連連點頭稱是。
南宮雨與吳自然各自分頭去通知其它三人,不提。
二個時辰後,王長軍、吳自然、南宮雨、皇甫一風、吳梓昆、江無風六人分騎六匹健馬,馳離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