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鐵龍得知柳月眉自盡,剛好開了辦公會出來。本來就蘇元一事,郭詳明找他談話,雖說誠懇,心情也十分不佳,自以為雖無瀆職之嫌,也有失察之責。出了會議室,才要下樓,老伴又打來電話,說柳月眉從醫院出去,已在白龍河邊自盡,當下頭一暈,一腳踩空,雖有秘書扶著,還是跌坐在樓梯上。郭詳明隨後出來,見了,忙幫一把,架到會議室裡,急招醫生過來。肖鐵龍擺擺手道:「我不要緊,回家躺躺就好,不要耽誤了你們的工作。」叫秘書、司機攙回家去。
這時,李曼兒也打來電話,將柳月眉自盡一事報給郭詳明。郭詳明歎道:「周潔梅為夫報仇,雖有罪而有令人同情之處。柳月眉為情自盡,雖無奈也有可憐之處。都說世上少真愛,真情難覓卻有處呀。」李曼兒知最後一句又在點她,也不在意,答道:「爹爹不是常說,小善必是大善之始,小惡必有大惡之源。人或有小惡,或有小善,皆在其源。源頭不錯,小惡當能成小善。」郭詳明見李曼兒固執,恐再勸始得其反,也不再勸。
且說距進兵之日益近,兩頭算起,不過三天。武安思因欲爭功,具體軍情以機密為由,並不與郭詳明通報。到了頭一天晚上十點,這才邀郭詳明商議進兵之事。除郭詳明外,魏金水、向懷忠也到,謝景平等人旁聽。李曼兒因職務原因,並不在與會之例。向懷忠卻暗將李曼兒安排成秘書,也帶入會場。會場戒備森嚴,會議室裡也是靜的出奇。眾人坐定,與會者在桌前,例會者坐在兩邊,李曼兒也在門角坐下。
稍時,武安思同郭詳明並肩進來,在席分主賓而坐。李曼兒見武安思四十開外,軍容整齊,頗有儒將之風。參謀人員上前,將地圖展開。武安思與郭詳明客套數句,即起身道:「孫武子有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今受命,統領三軍,志在剿賊。經研究,定於明早五時進兵鐵峰山。下面,我具體談談進兵方案。朱金鳳邀我亮兵於白龍河畔,是想叫我背水一戰,退無後路。然而,這也正是她慮事不周之處。孫武子又云: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我軍假以亮兵於白龍河前,而出其不意,用兵其後。我令空降一部,突襲其後,再以一部阻敵於白龍河前,斷其尾,不戰則已,戰則必勝。」
郭詳明問道:「不知武將軍,將如何行動?」武安思道:「現在戰爭,不同以往,用兵先講制空權,在控制制空權後,再以火炮開路,由直升機掩護裝甲部隊前進。故此,定於明早四點,天不亮時,以航空兵先進行戰區外、視距打擊。如無大目標可尋,宜將鐵峰山下的城牆炸開兩道缺口,為後續裝甲部隊掃平道路。四點半,自動火炮炮擊棲鳳坡。與此同時,空降部隊降在松子林。五點整,空降部隊守住棋盤嶺山口,大部隊在直升機的掩護下,跨過白龍河,進攻棲鳳坡。另差一隊,由直升機空降至西嶺大道,直取鐵峰山,上銀雀峰。爭取到七點半,結束戰鬥。」
郭詳明道:「朱金鳳手下,多有異能,非常人可比。我警察部隊在棋盤嶺曾遭伏擊,無一生還。前者,裝甲戰車十餘輛,進入葫蘆峪後,再無音訊。鐵峰山一帶,樹木茂盛,其間並無可疑目標。他們虛實不明,武安思是不是再慎重考慮?」武安思笑道:「我還沒聽說過,有腦袋不怕大炮的。朱金鳳等人,不過自持武藝了得,並無行軍用兵之能。郭市長不必過慮。」郭詳明又道:「我中州警察,也曾多次潛入鐵峰山,見其軍紀嚴整,人數眾多,並非一般烏合之眾。」武思安又笑道:「與警察比之,或可說嚴整,與軍隊比之,可以說是烏合之眾。」兩旁軍方人員聽了都笑。
郭詳明本也不懂行軍用兵之道,見說,一時也無言。李曼兒見狀,急寫個字條,傳給郭詳明。郭詳明看罷道:「請問武將軍,假若明天四點天色突變,黑雲密佈,戰機可能依舊起飛?」武思安道:「我軍乃全天候飛機,縱有雲層,不妨作戰。」郭詳明又道:「若雲中有電,又如何?」武思安道:「若有電,則飛機不能起飛。」李曼兒又傳一紙條。郭詳明看了道:「直升機要是撞上蒼鷹如何?」武思安道:「機毀人亡。」郭詳明又道:「坦克若遇雷擊如何?」武思安不勝其煩,道:「車毀人亡。我倒請問郭市長,見何人有此能異?」郭詳明道:「我聽人言,朱金鳳即有此能。」武思安道:「郭市長可曾親眼所見?」郭詳明道:「不曾。」武思安道:「郭市長數遭兵敗,心存疑慮,也不為過。」郭詳明再勸,武思安不聽其言。
李曼兒畢竟年輕,站起來道:「武將軍即讀兵書,當知孫武子也云:多算勝少算。兩軍見陣,虛實不明,紙上談兵,豈非置國家大事於危卵之上。」武思安怒道:「你是何人?」向懷忠忙道:「武將軍息怒,這是我的秘書李警官,才從學校出來,不知輕重。李警官曾經獨身往鐵峰上數次,解救郭市長、生擒郝昆,對朱金鳳情況最熟。」武將軍道:「有所耳聞。李警官有何高見?」
李曼兒道:「朱金鳳並無意加害中州百姓,不過是鬥氣。她的軍隊作戰勇敢、軍紀嚴明,號角響處,沒有退者;拚死力戰,沒人降者。即致函亮兵於白龍河前,就當守信用,以江湖規矩,見勝負於兩軍陣前。勝了則服其眾,敗了無患於百姓。」武思安道:「兩軍臨陣,出此言者,當以亂兵論除。」一旁參謀見了,忙附耳道:「李曼兒乃郭市長親生之女。」武思安這才道:「念你年輕,且不追究。」
李曼兒又道:「要是武將軍此役敗北,惹怒朱金鳳統兵進城,中州百姓必定遭難。」武安思道:「我紅藍兩軍實戰,未有敗績。不必多言。」郭詳明見了,又勸道:「武將軍若執意如此,我中州警察多次與朱金鳳交手,彼此情況熟悉,可為前鋒。」武思安道:「高省長有言,郭市長督警察守城內,我統兵進山剿賊,不敢有誤大事。」即留請郭詳明、魏金水、向懷忠觀戰,另送眾人出去。
謝景平同李曼兒出來,問道:「小曼,你料結果如何?」李曼兒道:「雖難料勝負,此戰卻形如大象斗老鼠。」謝景平道:「但願武將軍能得勝而歸。」即回去稍作休息。不到三點又起來,全局警察出動,各處維持治安。
錢由基自叫李曼兒救下,雖說虛驚一場,也是好不在乎。聽說要打戰,本就好事,那就睡得著,不到三點,就約了李曼兒吃飯。飯後,隨著李曼兒進入西城區,登上高樓觀戰。城中百姓,也有知要進攻鐵峰山的,都各找地方,仰視天空。稍時,見四架戰機劃破長空,呼嘯而過,拉出長長的白煙,直撲鐵峰山。錢由基道:「可憐,不知第一炮彈落在誰的頭上。」李曼兒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擔心?」錢由基笑道:「我不在山賊之列,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時,西門谷卻指前方道:「飛機怎麼又回來了?」眾人一看,四架飛機已折了回來。正納悶間,謝景平到了,對李曼兒幾個道:「郭市長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鐵峰山上黑雲密佈,雲層高度不到一千,戰機無法進攻,只得折回。」李曼兒道:「鐵峰山平均海撥也就是一千米。是不是要撤?」謝景平道:「棲鳳坡上濃煙陣陣,旌旗飄揚,目視有一千多軍隊。武將軍認為弩槍、刀劍皆冷兵器,殺傷距離有限,仍按原計劃進兵。」李曼兒道:「據我所知,朱金鳳的兵馬當在萬人以上,區區一千,必非其主力。」謝景平道:「郭市長叫你去,先過河打探消息。」李曼兒起身即去。
李曼兒還沒到,武思安不聽眾人勸說,將指揮所設在伏虎山上,已令提前進攻,先令火炮炮擊。炮聲未響,卻有消息報來:有一矮子,率領一隊骷髏兵,由地下而出,突襲了炮兵陣地,將幾十輛火炮軍輛,盡皆破壞,人員傷亡大半。武思安聽了大怒道:「擒賊先擒王。先進攻鐵峰山。」郭詳明一旁勸道:「武將軍,看來朱金鳳已有防備,棲鳳坡上不過是誘兵之敵。可暫緩進攻,我差李曼兒先往對岸打探虛實,然而再進攻不遲。」武思安道:「三軍動則生,靜則亡。直升機勝過人之雙目。」即令直升機升空偵察,出信號彈,令突擊部隊在直升機的掩護下強行渡河。
一時間,但見直升機先行起飛,轟鳴震天,先攻向棲鳳坡,導彈呼嘯,槍聲陣陣,打的棲鳳坡上塵土飛揚、火光四射。棲鳳坡上的骷髏兵,大半肢零破碎,往棋盤嶺就撤。武思安看了道:「郭市長請看,可有不怕槍炮的妖怪?」即令追擊,在白龍河上架起兩座浮橋,坦克在先、戰車在後,步兵相隨,過了白龍河,直往棋盤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