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兒到了伏虎山時,童語荷早就到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依舊穿著皮大氅,後頭立兩人,扶著一隻碗口粗細、百十斤重的鋼槍。見李曼兒上了山,童語荷一招手,韋、嚴二人抬過鋼槍,接在手中,迎上前去道:「上次是我兵器不敵,今晚可大戰三百合,不見勝負,誰也別走。」李曼兒笑道:「我正想找人試劍,就依你。」
李曼兒語音未落,先挺劍刺來。童語荷將鋼槍平著就掃。李曼兒見其力道甚大,不敢硬接,收劍騰空倒刺下來。童語荷槍尖一撩,空中打個盤旋,李曼兒用劍一磕,翻身落至童語荷身後。這二人戰了五、六十合,且打且走,漸至無人之處。李曼兒道:「聽你口音耳熟,你究竟是何人?」童語荷道:「我聽你口音也耳熟,你又是何人?」李曼兒道:「你敢揭下面紗,以示尊容嗎?」童語荷道:「有何不敢。不過知我者必死。」李曼兒笑道:「我願是第一個。」
童語荷一連幾槍,將李曼兒逼至山崖下,喝道:「你取下面罩來,或可饒你一死。」李曼兒道:「我敢取下面罩,你也敢取下面紗嗎?」童語荷道:「自然。」李曼兒道:身一越,踏著山崖躍了大樹,取下面罩一丟,人卻閃在樹枝後。童語荷冷笑一聲,也將面紗徐徐除下。李曼兒見了,驚叫一聲道:「你是童姑娘?」童語荷閃身一看,藉著月光,見是李曼兒,也是實出意外。
說會子話,李曼兒問道:「童姑娘,你即有如此本領,為何還要隱姓埋名,暗中幫著湯海龍那?」童語荷道:「那是我的事情,李姑娘請不要多問。」童語荷問起沈勤勤、唐聞鶯的情況,只說了聲:見了可代我問好。就大步轉身而去。李曼兒見童語荷言語皆不似從前,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回去。
錢由基因恐警察再疑上漢唐大酒店,也叫兄弟們不要再去,自己也回到江城花園去住。牛千葉幾次電話,錢由基見果然有效,這才鬆了一口氣。王二萬又報來道:「便衣果然不見了。」錢由基大喜道:「你們兄弟先不要動,我先探探虛實再說。」就把牛千葉請到酒店,喝著酒,問道:「兄弟之計,已經有了效果。馮大立人還在小太湖,我準備將這廝暫移別處放掉,好省去二萬兄弟他們的麻煩。這事還得有勞兄弟,另人手腳恐怕不利索。」牛千葉道:「不用錢哥吩咐,我也早有安排了。今晚過了十二點,我借輛車,到小太湖把人移到鄉下,叫六指兄弟三個再明著揍兩頓,放了就是。」錢由基道:「即如此,我先叫六指三個鄉下準備去。」牛千葉道:「錢哥只管喝酒,這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去,就算是碰上警察,見是我,都是熟人,也不會查我的車。」二人議定,牛千葉喝足了這才回去。
到了晚上,牛千葉唯恐唐聞鶯不放他出去,催著蔣春梅帶著唐聞鶯去竄親戚,這才開了車出來。牛千葉在外面換了車,安著事前商議好的,一個人趕到了小太湖。到了邊,在樹林子裡找到土窯,手電一照,見早用麻袋裝好了。見左右無人,背出土窯,扔到車上。
卻不想,陶越霞並未放鬆對此地的監控,自牛千葉到了小太湖邊上,警察就暗中跟了上來。牛千葉走了一程,也感到事情有異,也不敢再往鄉下去了,折頭就往城裡去,暗道:「只要到了沒人看見的地方,將這廝丟在人行道上,此事也了。」不擇大路,專擇小路,將車開的飛快。謝景平帶著警察,本想著順籐摸瓜,見牛千葉似有察覺,請示了陶越霞,便高鳴警笛,追了上來。
牛千葉見了,心先慌了,也不擇路,往前猛開。恰好,郭詳明和張北光夜訪企業,二人心情比較舒暢,說笑步行回來,那知牛千葉的車就到了。張北光走在外側,躲閃不及,叫車拉倒,後來一查,將右臂摔的骨折。牛千葉依就不停,竄小巷,過小街,顛顛簸簸行到龍江路口,叫陶越霞的警車截住。幾個警察上前,叫牛千葉舉起手來,拉下車上了手烤。眾人再將麻袋放下來,打開一看,馮大立已經沒氣了。
原來馮大立酒後被抓,多天沒吃飯,身體正虛。後叫牛千葉扔到車裡,捆住了手腳,車又顛簸,東撞西碰,不巧,頭叫卡住了,左右掙不脫,竟活活憋死在車上。牛千葉見了,也是大吃一驚,一時追悔莫及。
謝景平連夜提審了牛千葉。牛千葉當了數年警察,自認頗識其中玄機,暗道:「我若是不認此罪,將錢由基都供出來,人又死在我手裡,一旦先後舊帳都翻出來,我也難逃一死。我若認了此罪,錢由基是個講義氣的人,必定會設法保我性命。若方市長肯出面,或可免我一死。」故當謝景平問起時,就道:「我因為討厭馮大立咒罵我朋友,代朋友出氣,這才將此人弄到小太湖地窯裡灌大糞,並不想害他性命。」謝景平又問了詳細情節,牛千葉也一一說了,並無口誤。謝景平道:「另外二個是誰?」牛千葉道:「我請的朋友,多少都在我身上,與朋友無關。」再問不說。
蔣春梅、唐聞鶯得知了情況,不由大哭。穆艷如知馮大立已死,心中竊喜,因房產證是自己的名子,忙連夜低價將房子賣了,買主是湯海龍。自從童語荷掃平了錢由基的勢力,湯海龍就暗叫何仙壽、刑萬春二人,加緊收取保護費,收入甚豐,經吳若雪介紹,將房子買下。聶二姐見馮大立已死,穆艷如又將房子賣了,存折也找不著,銀行報失,報了幾個名子都不對,又不敢得罪湯海龍,只得搬出來,落得人財兩空。
錢由基得了信,也慌了,連夜叫六指三個外逃。上了小金山,見了方冠中連道:「乾爹,牛千葉原是為咱們出氣,這才惹下人命官司,好歹保他一條命出來。」方冠中道:「不用你說,我也會去。蔣春梅一早就找來了。」錢由基歎道:「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這才當了幾天好人,轉眼就出了這事?乾爹,這好人做不得呀。眼看著陣地一點點失落,不能再乾等下去了。」
方小凡也走進來道:「錢哥說的對,轉守為攻方是上策。老爸,錢哥已被郭詳明逼上絕路了,老爸的名譽如今也損失殆盡。只有趕走郭詳明,才有轉機。」方冠中道:「我這幾天也想透了,有郭詳明在,好事就如不了願。我們父子三人,不趕他走,早晚也叫他拉下馬來。」錢由基道:「我雖說失掉幾個兄弟,手下還有百十人可用。從明天起,不將中州鬧翻了天,我就不是真好漢。」氣沖沖下了山。
錢由基本想著能跑下來貸款,將先期費用支付了。那知談好的又貸不成了,都推市裡企業改制,貸款緊張。錢由基見各處資金全無著落,心先灰了一半,也不好再見李曼兒,處處藉故躲避。李曼兒也得知牛千葉一事,連約了數次,才和錢由基在十里坡見了,當面質問道:「這事因你而起,難道和你就沒一點關係?」錢由基道:「我確實不知情。本來他們幾個也是鬧著玩,不想越鬧事越大,最後鬧出人命案子來了。」
李曼兒道:「你的褲角濕了。」錢由基忙低頭看看道:「那裡濕了?」李曼兒道:「正因為你不知道,所以才濕了褲角。」錢由基道:「這些人也真是的,怎麼行事這麼魯莽那。等將來。」李曼兒將話打斷道:「你要是這樣下去,我們還會有將來嗎?你要是真有心改過,就和那些人徹底斷絕來往,明天辭職。」錢由基道:「工程尚未完工,我就是開口,局裡也必然不同意。」
李曼兒看著坡上的樹道:「還得得這棵樹嗎?我等你的消息。」扔下錢由基,一個人上了車,到街買些禮物,去醫院看了張北光。張北光坐起來道:「我這一個跟頭,怕要等一陣子才能回去了。小曼姑娘,抽空多看看郭市長去吧。市裡又出了槍命案,正是警察局被盜的手槍,陶局長現在壓力也很大,就陪著多說說話吧。」李曼兒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您安心養傷吧。」告辭出來。謝景平又來電話,約著到警察局說話。
李曼兒到了警察局,先見了謝景平。二人說幾句話,謝景平又讓到陶越霞的辦公室裡說話。謝景平先將近來生的一起槍案和李曼兒說了。原來有個叫麻立民,小名麻子六的,從別人手上購得了一隻手槍。這麻立民喜歡上了同鄉的一個姑娘,那知姑娘另有所愛,喜歡上了鄰村的一名青年。麻子六帶著槍恐嚇人家青年,失手竟將人打死了,現負案在逃。據知情人講,麻子六的手槍是從朋友刁習榮手裡買的。刁習榮也連夜逃走,目前行蹤不明。
陶越霞道:「根據手槍子彈的彈痕,初步判斷,麻子六的手槍是警察局被盜兩隻手槍的一隻。我猜測,大概是那個叫周寶的人所盜。」李曼兒道:「如果周寶是隻老鼠精,這倒不難解釋。他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打聽到了我的住處,前兩天還交了一回手,並沒見他身上攜有什麼武器。」陶越霞道:「這麼說,這個周寶在中州城內必定還有藏身之處。」謝景平一旁笑道:「李姑娘,我看你調過來當警察算了,我正缺一個副手那。」陶越霞也看著笑道:「怎麼樣?你要同意,我今晚就開會研究,明天一早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