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由基還在漢唐大酒店計算錢路,一想著補窟窿,二想著十里坡的工程能趕在三月初開工。王二萬一會同著范自寶和盧信進來,錢由基問道:「二萬兄弟,老丙那裡頗有起色,你那裡如何了?」王二萬道:「我那裡哥也不必擔心。按鐵嘴哥的路子,將東西兩城的建築石子都拿下了,近處幾個石子廠也沒二話。廣廈水泥那邊也談妥了,同意接收兩個小水泥廠加盟。那兩個小廠全年的水泥我也都包下了。這兩項下來,完成這個數目不難。只是盧信兄弟要回去上班,一時人手倒不過來。」
錢由基道:「在這幹的好好的,怎麼要走那?是不是我對兄弟有虧待處?」盧信道:「並非錢哥虧待。因為市裡進行企業改制,將原來市中型企業一律如回,不再對外租賃和承包。這一批六十二家,我和范哥的廠子都在內,范哥月底也要回去。」錢由基道:「這一說我就不明白了,市裡收回去幹什麼?再說了,就是你們回去,那還有錢再干,還不都是睜著眼看著?」
范自寶道:「這次和以往不同,每個企業市裡核算完,市裡以現金的形式認百分之二十的股,銀行也按每個職工二萬額度給貸款,這樣啟動資金也就有了。」錢由基道:「這樣能有什麼用那?先前趙市長在時,也沒少往企業扔錢,扔完也就扔完了,最多干個一年半載又停了。」盧信道:「這次還與以往不同。郭市長在致全市職工的一份封裡也說了,這次改制以後,企業就完全市場化了,生死進退,就看企業的了。為了保證企業正常運轉,從全市聘了一百名國資監督員,機關再下放幾百人,參加企業監理會,工資好壞都與企業掛起勾來。其次,就是民選經理、廠長,每屆任期三年,每半年考核一次。為此,市裡又成立了一個企業選舉委員會,由郭市長親自掛帥,凡對現任經理彈劾、選舉程序不滿,一紙狀子就可告過去。」
范自寶道:「不瞞兄弟說,我工齡也二十多年了,要是能再干幾年,老有所養,也就放心了。」盧信道:「我們兄弟並不是不幹了,錢哥有事,招呼一聲就到。」錢由基笑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已,那就事事都我們兄弟說了算的。也好,待會歪頭、六指回來,叫他們兄弟倆個幫二萬操辦些雜務。」
正說著,賈禮也到了,錢由基問道:「市裡好些企業都動了,巨業有沒有動靜?」賈禮道:「聽我小姨說,市裡現存的十大企業都沒動,除了兩家上市的企業除外,這八家可能要到五月初動一動。巨業、大地是頭一批。」錢由基道:「估計會怎麼動?」賈禮道:「眼下還沒有風聲露出來,聽說路子也和這次的差不多,只是董事長還是市裡派,老總就要聘了。」錢由基道:「范哥和盧信兄弟月底都要回廠,抽個時間,擺兩桌子,熱鬧熱鬧。」
幾個人正說著話,老丙匆匆進來道:「哥,剛才湯海龍帶人砸了麻雀牌場,林童四個都叫打了。」錢由基跳起來道:「這鳥人有什麼本事,能將林童四個都打了?」老丙道:「湯海龍帶去了兩二男一女,那女的帶著面紗,名叫山豹,十分歷害,一手將林童提起來扔出去多遠。」錢由基道:「二萬兄弟,你這就去,到把催命鬼費詳、過江龍司定江請來。老丙兄弟集合人馬。晚上十二點,我們兄弟抄他的老窩去。」
老丙道:「眼下風聲緊,不好明著打。我約了湯海龍在江北下家窯見勝負。」錢由基道:「好,叫兄弟們多帶鐵掀,準備多挖幾個坑埋人。」賈禮道:「錢哥,這個女的會不會是那夜行黑衣人那?」老丙道:「我問過林童,他說不是,那人沒這麼大的力氣。」稍時林童四個回來,錢由基暫叫休息。
到了近十二點鐘,王二萬請了催命鬼費詳、過江龍司定江回來,老丙也將眾兄弟盡數招到,共聚集了五、六十人手。賈禮道:「此三人必是湯海龍外頭請來的,多有命案在身,與其力拼,不如智取。」錢由基大喜,當下吩咐道:「老丙兄弟引一隊,走左路,於一里外設伏,二萬兄弟引一隊,走右路,也於一里外埋伏。我和范哥、賈禮、林童、費、司兩位兄弟正面迎敵。若是能勝,你們斷其退路,生擒一、二人才好。若不勝,可改在半道接應。」
錢由基叫了幾輛麵包車,一行十多人到了江北下家窯村。下了車,林童上前將大門擂的振天響。多時,才見一人出來開門,林童上前一腳踹倒,高叫道:「龜孫我兒湯海龍出來。」連叫幾聲沒人應聲,眾人一擁就進了院內,破口大罵起來。正叫罵著,後身大門突然叫人關上,屋內先跳出兩個壯漢來,一個嚴東朝、一個韋西晉。隨後才走出童語荷,拉個凳子,往門前一坐,笑道:「我就料你們必來,這才關門打狗。」錢由基笑道:「我還想甕中捉鱉那。我先打出你的原形來。」
童語荷笑道:「好大的口氣。那我今天就殺狗與民除害,行一樁善舉。」一揮手,韋、嚴二人先衝過來。范自寶、費詳也迎了上來,四人捉對、拳來腳往鬥在一起。戰多時,司定江、林童也揮拳助陣,韋、嚴二人不敵。童語荷從凳子上一躍起來,飛起一腳,先將林童踢倒在地,拳腳起處,那三人應聲也倒。賈禮才要上前,反叫韋、嚴二人抓住,小腹下幾拳,打的是跪倒在地。
錢由基見了,忙找個鐵管子,拿在手裡亂舞。童語荷笑道:「花拳秀腳,也敢聚眾逞能。」看準空檔,劈手將鐵管搶下,將錢由基打翻在地,一腳踏住,喝道:「你等要想活命,從此不得再橫行霸道。若再收保護費、收黑錢,我知道了,定不輕饒你們。」又叫韋、嚴二人道:「每人臉上都帶點樣。尤其這位錢總,回去省得叫那位李姑娘不知道他的原形。」那二人聽了,一個揪住領子、一個朝臉就是一頓拳頭,這才叫了聲滾,由著眾個人抱頭鼠竄出去。
錢由基幾個跑了一陣,也沒見著那兩路人馬,回到酒店,多晚回來,才知道叫湯海龍半道帶人截住,拼了一陣,大敗而去。李家仁也同白靈過來,每人都敷了傷。錢由基只叫歷害,道:「此人怎麼這麼大力大,一腳踏在身上,就像壓座山似的。」
待眾人散後,李家仁道:「可打問過此人來路?」老丙道:「我剛才到處都打問過了,都說沒這號人,也不知是那條道上的。」李家仁道:「若是這麼下去,豈不淨斷一條財路?」錢由基道:「我也正為此煩惱。」王二萬道:「依著我,先上少林、後下武當,不信請不來能人。」錢由基道:「兄弟有所不知,我怕此人也和先前的白二哥似的,也非常人。唉,這也怪我,當時差失了白二哥。若是也能結交到現在,還怕什麼山豹。」
李家仁道:「眼下形勢逆轉,潘金龍與湯海龍兩強,我們一弱,捨其一臂,另一臂也難保,死地呀。」錢由基歎道:「剛剛范自寶才提起,月底要回廠子,往後能戰之人更少了。」牛千葉也趕過來問候,又喝了一回悶酒。
送走牛千葉,錢由基這才攬著白靈回了客房。錢由基沖了澡,白靈給他重新敷了藥,捏背放鬆。錢由基道:「這一架打的,半壁江山都沒了。只能看老李哥的了,願他能大財。」白靈道:「我倒是覺得,李經理私賣這些禁藥,也非長久之計。但不如多跑跑關係,打打市場,多掙些酒菜錢。」
錢由基歎道:「八下裡都要錢,慢了不行。這批服務員招的怎麼了?」白靈笑道:「明是服務員,暗是小姐,看不準不行。過兩天再面試一回,人定下來,少不了還得請胡姑娘再來幾趟。」錢由基道:「她那人有錢好說話,財神爺每請必到。」白靈笑道:「她怎麼對這種行業這麼熟那?」錢由基笑道:「八成她上幾輩子就是幹這個的,少喝了幾口孟婆湯,到這沒忘。」二人說笑了一回,這才睡了。
李曼兒也是眼看著泥土化凍,工程尚無眉目,心中犯急,早晚催促著錢由基。這天一早,聞知閬仙開公司已經在十里坡搭建暫時工棚,忙打電話叫錢由基來商議。錢由基卻因臉被打的不成樣子,藉故公司、局裡有會,遲遲不敢到。熬到中午,不得已,這才到了。
李曼兒見錢由基兩眼泛黑,嘴唇紅腫,半邊臉腫有一寸高,生氣道:「昨晚又和誰打架去了?」錢由基道:「那是打架,多喝了幾杯酒,不小心摔了一跤。」李曼兒道:「你把我們都當傻子看吧。那有摔跤只摔臉的?我雖說沒打過架,也看得出來,你這兩眼是叫封眼錘封的吧?」錢由基笑道:「我不過是不想叫你擔心,撤個謊罷了。昨天晚上因抓賊,叫賊打了幾拳。」李曼兒氣道:「還在說謊。即如此,我們到警察局對案去。」錢由基擺手道:「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我不想你參和進來。說實話,我昨晚幫人家打架去了,本以為是幾個小流氓,那知遇上一個高手,將我摁在地上,叫人打成這樣的。」
李曼兒也素知錢由基有此毛病,問道:「報警了沒有?」錢由基道:「這種事報警,還不是惹火上身?」李曼兒歎口氣,看看錢由基狼狽相,又覺可憐,勸道:「為人講義氣雖不是壞事,但也要適可而止。俗話說,什麼事都過猶不及。現在工程立下項來了,圖紙也快到了,只等錢了。你的那幫子同學也該到了,商量商量,陰曆三月必需破土動工了,否則,閬仙的期房一但上市先售,對我們將大不利。」錢由基只得道:「他們那邊正籌措資金,銀行的貸款也快到位了,付了期土地出讓金,就可開工了。」李曼兒道:「吃過飯,你到醫院看看去,我就不陪你了。抽中午這個空,我到十里坡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