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果真管用,李有才竟信以為真了,第二天見了穆艷,就問寒問暖,好不親切。穆艷如暗自饒幸道:「必是那狐狸精暗中調撥,果是疑上我了。」表面卻道:「又和我說什麼,不把狐狸精叫來,說個夠。」李有才笑道:「你何必吃她的醋,她自己還在醋缸裡泡著那。」穆艷道:「你是個大情聖,就是吃醋,也得裝蜂蜜,那裡敢叫你知道。」李有才聽了,竟喜悠悠地去了。
穆艷如雖對黃婉玲有所警覺,卻未想事情來的突然。頭天找金志鐸不在,第二天又不見,心中納悶。下班時,就有警察過來,出據手續,帶至警察局。再三催問,穆艷如一字不吐。警察也不敢甚逼,復報至謝景平處。謝景平思量再三,又報給陶越霞。那想,陶越霞甚是輕鬆,笑道:「她即不說,也不能證明什麼。別人認的,叫她對一對就是。」謝景平道:「陶局長,是不是再找些證據,然後再審?」陶越霞道:「穆艷如不能久關,一早對案,放她回去。另著人監控,不許她離開中州半步。」謝景平道:「如此只怕人心不服。」陶越霞道:「此時尚不是機會,稍遲些,就怕李有才找上門來。他那張嘴可是什麼都敢說,再說出事來,牽扯上頭,你查還是不查?人心豈不更是不服?」
謝景平見陶越霞如此說,也不甚再辯,重新又提審了穆艷如,將金志鐸的案子與她對案。穆艷如見金志鐸已認,事情也不大,也就認了。謝景平當即叫簽了手印,放了回去。穆艷如回到公司,這才得了信,自她開始,66續續又進去了十幾個,曲指一算,期間並無黃李兵馬,這才醒悟,知十有八、九是黃婉玲的指使。晚上打電話給李有才,邊說邊哭,慌的李有才匆匆就到了賓館,問道:「多長時間不見你哭過,是誰惹得你?」穆艷如道:「你這負心漢子,這些年來情意不說,你如何伙著黃婆子背後整我。你要是嫌我礙眼,我走就是。你也可憐我那呆兒,留他娘一條命吧。」李有才道:「這是從何說起?」
穆艷如將事情說了一遍,李有才大驚道:「我如何不知道。」一面打了電話給黃婉玲。黃婉玲道:「不止你一個人吃驚,我還意外那。我正找人往警察局裡打點,看能不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有才聽了,說不出話來,回頭道:「她也不知道這事。」穆艷如道:「她不知道,怕鬼知道。」李有才道:「就算有事,你什麼也別說,將事盡往我身上推。我倒看看,他那個敢來查大爺。要是那郭詳明真有本事,叫他帶著十萬條麻繩來綁人就是。」
穆艷如道:「我倒不是怕警察局能怎麼樣,是怕那婆子。我是怕那婆子白衣過江,先斬關羽,再燒劉備,就能明正言順的一腳踢開你了。」李有才狠道:「她敢,我白刀子進去,先戳她幾個窟窿。」穆艷如道:「你也就大話朝天,真到時候,手又軟了,不定是跪下喊娘,倒地叫姑那。」李有才道:「越是出了這事,越叫你看我的手段,你先升你為常務副總。」
李有才說著拎包下樓,直奔家中,進了門,先嚷道:「沒經過我的同意,竟敢到我家門前撒野,看是她的份量重,還是俺的脾氣大。先叫財會,將稅先停了,幾處工程,也先撂下,不求到我的門上來,今後休想從這裡拿一分錢去。」李有才聲大,李曼兒樓上聽見,也忙下來,獨黃婉玲一動不動,依舊津津有味的看著韓劇。
等李有才叫罵夠了,黃婉玲道:「你外頭帶進來的什麼,先沖了再過來。」李有才這才叫嚷著進了衛生間。李曼兒也聞知其事,坐下勸道:「媽,鐵打的算盤流水的官,你還把巨業當成我們自己家的了,不許別人染指。媽就息息心,大事化小吧。」黃婉玲道:「你這丫頭還來勸,要不是為你,我才不操這份心那。這兒沒你的事,你上樓去吧。」李曼兒見勸不過,只得一旁坐著。
稍時,李有才出來道:「陶越霞來叫陣,我也不好不應,我將穆艷如升為副總,看她能如何。」黃婉玲道:「刑事事件追究不追究,警察局說了算,人事上提不提,你說了算。你即有心,就報上去吧,看市裡通過通不過。」李有才道:「市裡通不過?你數數,五位市長裡頭:肖市長是我們親家,方市長是我哥們,魏市長兩閨女出國都是我幫辦的,周市長還敢吱聲,不識數的,也知道是三點五比一點五,我准贏。」黃婉玲道:「你就是要報,也需過了這一節。明天你抽時間,警察局裡請幾桌吧。」李有才長歎一口氣道:「只得先暫忍一時。」
李有才第二天請客,酒菜都上了,警察局裡無人敢去。李有才心中作惱,罵道:「平時我沒虧過你們,我這點面子也不給。」有相熟的道:「李總請客,誰敢不給面子?只是陶局長管的緊,稍有不慎,輕則處分,重則開除,故都不敢來赴宴。」李有才無奈,又回胡夢蝶處去了。穆艷如卻是警察局裡一天一請,雖說是對了案就出來,牽涉到的數目也近二十餘萬,連退帶罰,令穆艷如好生沒有面子,沒幾天就拖病在家,不理巨業之事。
卻說方冠中在小金山,也聞知此事。這天恰逢週日,方冠中一早立在橋上,駐目觀望風景,若有所思。大個黃下面跑上來道:「大哥想必也知道了穆艷如的事了吧?如今她拖病不起,你怎麼不幫她?」方冠中道:「我正熟慮此事,因未有可行之策,故此未動。」大個黃道:「如何不好幫她?」方冠中道:「我最知道她的性子,官職太小,她必不應。官職若大,需經郭市長認同,又怕不許,故而不好幫她。」大個黃道:「叫出來喝杯酒,勸一勸也是好的。」方冠中道:「她豈是那要勸之人。」
大個黃行至百花山,看了會子花草樹木,見方小凡到來,笑道:「古時講御花園內有四季常開之花,八節常青之樹,何不將這百花山也弄成那個樣子?」方小凡笑道:「自明春三月間,鮮花初放,終年不絕。黃師傅要是不信,可賭一把?」大個黃笑道:「豈會不信。」說陣子話,大個黃復抬頭一看。原來謝月嬌為避人言,在山下賓館住了一陣,生恐人來害她,一早又回到小金山上,正同著方冠中坐在二層曬台上品茶說笑。
這大個黃因謝月嬌多次冷淡,心中不免有恨,乃笑對方小凡道:「公子可聞二人之事?」方小凡笑道:「知道,正求之不得。」大個黃驚道:「實出意外。」方小凡道:「也不必意外,我無後母之憂也。」一笑而去。大個黃訕訕不快,回到白樓下,見俞婆正擦試門窗,就戲道:「俞婆子,今晚後又能睡得好覺了。」俞婆道:「你要安生,我才睡得好覺。」大個黃道:「我如何睡不安生,又聽不見貓叫豬哼哼的。倒是你,聽了心燥時,少不了找我老黃消火。你拿四盤小菜,兩樣點心給我吃,我晚上好不拒你的情。」俞婆道:「你這狗殺才,要是我,早一棍子打出去了,剩飯也別想,還敢討兩盤點心吃。」大個黃混攪一陣,也覺無趣,遂開車要下山,約了趙油頭、錢由基喝酒去了。
錢由基到了酒店,見趙油頭、大個黃已到。趙油頭依舊打不起精神來,垂頭喪氣,唉聲連天。大個黃道:「五弟,你也說說老大,當初來時怎麼說的,有福同亨,有難同當。如今好了,是好事都叫他一個人攬去了。」錢由基道:「我早有心勸勸大哥。晚上,我把乾爹接來,好生勸導勸導。」大個黃道:「五弟,抽這幾天空,你幫我打問打問周潔梅。」錢由基道:「這個不需打問,我也知道,只是四哥千萬別再動她的心思。」大個黃道:「還能怎的?」錢由基道:「四哥有所不知,自打出了命案,周潔梅一心為夫報仇,精神異常,隨身攜帶兩把尖刀。四哥一時弄錯,她一刀下來,怕是有傷無罪。」大個黃聽了掃興。
錢由基勸道:「男子偷女人,以富家太太最好,偷了也不怕人知道。似周潔梅這類人家的男人,把老婆看的比命還重,四哥把眼光放這些人身上如何能得手?」大個黃道:「五弟,不瞞你說,四哥我雖開著好車,穿著名牌衣服,畢竟人長的難看。在外人看來倒也風光,在她們眼裡,還不是狗屎一堆,那就看得上我。」又指趙油頭道:「三哥雖不及我場面,名聲上卻比我強,畢竟是官老爺。」趙油頭道:「我也不過跟著政府要飯吃罷了,還談什麼名聲。在這些款爺面前,也是狗屎一堆。」
三人說了會子話,中午吃過飯,大個黃閒不住,言道:「五弟,三哥情場失意,人肉場上不得再丟了志向,我們一塊子耍耍去。」錢由基道:「這大白天的,四哥怕別人不認得我們。」大個黃道:「你四哥我自有去處。中州往南去,臨近界河,有的是小姐。去了必認不得我們。」錢由基聽了心動,遂鼓動趙油頭同去。錢由基開著車,耍了一下午,到天黑三人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