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牛千葉言道:「這兩天,我叔又出面找了他們局長。他們局長一口說定了。這個射月大酒店若論固定資產算下來,也值好幾千萬,只是多年經營不善,轉來轉去,也就不值那麼多了。條件很簡單,也不苛刻。因怕職工下崗鬧事,市裡再查其源頭,反惹是非。依他們的意思,二百職工,最好一次性買斷工齡,妥善安排了,別的一切好說。」錢由基問王二萬道:「二萬,你算一算,這二百職工要多少錢?」
王二萬道:「照現在的估,一個人低的八千左右,高的四、五萬,合計下來,沒有五百萬怕不成。」錢由基道:「這個帳他們早就算清了,我們也不吃虧。等水情穩一穩,即讓老李哥過來洽談。」三人說了一會子話,到晚上,錢由基安排了十幾桌酒席,款待相賀者。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王二萬過來道:「哥,怎麼不叫嫂子過來?人家來的有男有女,我們這邊淨是大老爺們,就知道挽著袖子喝酒,越顯的老土。」錢由基道:「上午我因石正那廝嘴讒,封了他個丐幫幫主,她就不高興。我剛才打電話給她,還帶著氣那,說正和丐幫幫主一同喝酒那。」牛千葉笑道:「嫂子不來,叫白靈過來湊湊熱鬧也好。」錢由基道:「這裡頭人雜,我怕再傳你嫂子家裡去,等散了席,我們再去熱鬧。」
王二萬笑道:「哥說到丐幫幫主,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如今,我們中州城裡確實有了個丐幫。」錢由基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王二萬道:「現在還說不準是不是,看樣子倒像。湯海龍自成了毒人,凡人不敢和他來往。他雖每天三餐飯店裡要菜點湯,只是他老婆終日和他同眠共枕,那能十分防備,十天倒有七天腹洩不止,如今人瘦的跟乾柴棒一般。湯海龍就想了個招,恐嚇四城要飯的男女老幼,每天向他納錢交糧,如有不順,就以口水啐之。還聽說,私下裡也學著按袋分級那。」
錢由基道:「我們和潘金龍本來一打一,他卻半道出來湊熱鬧,有趣。」牛千葉道:「哥想不想捉弄捉弄他?」錢由基道:「兄弟有什麼好法子?」牛千葉道:「我認識幾幫子人,專*偷盜拐騙為生。先一個,抽他不在家的空,到他家去,將他老婆騙一騙。得手時弄他三、四萬出來,不得手時也不妨礙什麼。」錢由基道:「探探他家的虛實,再好不過了。」牛千葉就在手機中叫林童和高大貴,夜半時分往駱駝巷四十六號將一個叫何仙壽的叫來。
王二萬笑道:「牛哥莫不是同他有親戚,怎麼門牌號也記得清清楚楚?」牛千葉笑道:「這便是當警察的好處。若是趙隊長不死,牛頭馬面也叫的來。」錢由基招呼眾人坐下,致詞答謝,杯來酒往,喝到十餘點,才一一送出酒店。
牛千葉帶著六份酒興,拉著錢由基笑道:「錢哥且隨我夜審過洞鼠。」錢由基道:「那個是過洞鼠?」牛千葉道:「哥有所不知。何仙壽外號就叫過洞鼠,他還有個助手,名叫刑萬春,外號竄牆猴。本都是鄉下人,頭十年裡進了城,落腳在駱駝巷,專*偷盜拐騙為生。如今手下也有十幾號弟兄了。」眾人上了車,因不便回六朝大酒店,即往風竹林處等著。
稍時,林童和高大貴帶著一人上山,錢由基藉著火機細看來人,約莫四十多歲,一嘴黑牙,面帶狡詐。牛千葉道:「何老兄,還記得兄弟嗎?」何仙壽笑道:「聽說牛處長高昇,早該來賀,只因忙著小本生意,養家餬口,一時未抽出身來。」牛千葉道:「我這裡有件生意,忙你一趟,掙多掙少,都是你的。」何仙壽笑道:「牛處長,自打三年前我就洗手不幹了,如今經營著幾家廢品收購點,幾十號弟兄吃飯,實在幹不了了。」牛千葉道:「屁話。別人不知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前幾天富春小區的案子,是你老兄的手筆吧。你別以為我沒了警服和槍,送不了你進局子。不瞞你,還是一句話。」
何仙壽笑笑道:「牛處長何事?」牛千葉道:「你往湯海龍家去一趟,將他老婆騙一騙,多少由你。他家裡就一個老婆,如今神經兮兮的。外頭有個表舅,就是市長助理趙振先。你盡盡心,三天後我等你回話。」讓著錢由基上車,談笑而去。
那知何仙壽背地裡卻和湯海龍早交上了朋友。不要說,何仙壽一早約上刑萬春,見了湯海龍,從頭到尾學了一遍。湯海龍怒道:「這沒搗他的蛋,他倒敢捋我的毛。我誓報此仇。」何仙壽道:「錢由基不過是仗著方冠中當後台,手下沒幾個能征慣戰的,都是些蝦兵蟹將。湯幫主若報此恨不難。」刑萬春道:「我倒有個一食二鳥之計。」湯海龍聞聽大喜道:「若得報仇,定不相忘。」三人計較一番。
到第二天下午,道路街巷,猶見水後之形,行人忙忙碌碌。刑萬春約著牛千葉到恩相寺外大槐樹下見了,歎道:「上午何大哥往湯海龍家去使詐,本想使迷住,撈些錢財。沒成想,湯海龍一腳趕回家來,一眼識破,將何大哥手腳捆了,暫押在洪樹村,傳話給我們兄弟,叫晚上十二點叫帶五萬塊錢贖人。我們兄弟人單勢薄,還請牛處長出手相助呀。」牛千葉道:「你們那個月不騙三、五家子,怎麼就到他那兒失手了。你晚上只管去,我帶兄弟們後頭跟著。不出意外便罷,若出意外,管搗爛他的鳥穴。」刑萬春謝了再謝方去了。
是晚,湯海龍夥同刑萬春,帶著幾個手下兄弟,潛至洪樹村洪亮住所附近。因天氣冷的快,雨水才停,空氣中帶著幾分涼意。又因大案不斷,整個城市如賊兵來犯,五鬼入侵一般,家家早閉門戶,個個天黑少行。刑萬春聽得錢由基同牛千葉帶著手下兄弟將至,便叫一個叫張青的徒弟翻過牆去,伏在後窗下打探動靜。洪亮才開了書畫展,下午同謝月嬌從省城拍賣會上趕回洪村。謝月嬌因偶感風寒,躺在裡屋裡休息,洪亮在外頭揮筆趕畫。
張青窗下捲個紙簡,點只迷煙,往屋內吐放。錢由基這時也和牛千葉等立在大樹後頭,商議行動。牛千葉道:「哥,是不是叫兄弟先圍上去?」錢由基道:「不可。兄弟頭次去時,何仙壽尚且言語推托,下午又說一早去的。此人言行不一,我恐其有詐。先伏一陣再說。」正議著,林童低聲道:「錢哥,那邊有人過來。」眾人閃身看去,見村外過來一人,生的身高背寬,大步行來。
錢由基道:「可識得此何人?」都道:「月光下看著面生。」來的此人正是方吉清。原來方吉清久意為李道通報仇,故又夜探洪樹村。方吉清見洪亮屋內有光,心中作喜道:「數訪不遇,今晚有幸。」看視左右無人,欺身到門外,卻聞隱約有迷香之氣,遂躍上牆頭,探身隔窗一看,見一人爬在桌上,另一人以繩子勒住其人脖子,不由大怒道:「何來鼠輩,敢無故傷人性命。」兩掌推碎玻璃,翻身而入。
張青正施了迷香,入窒行盜。不想洪亮又醒了,二人打在一起。張青就用繩子勒住洪亮的脖子,眼看著洪亮就要斃命。張青突見窗外躍進一人來,見生的高大威猛,面目兇惡醜陋,心中大驚,劈面一口刀丟過去,仗著身子靈活,閃身竄出門去。張青出了大門,暫得活命,有道是:
生就歹人害世界,到死不忘禍害人。
這張青邊跑邊大叫道:「救命呀,屋裡有人殺人了。」錢由基在樹後聽了道:「聽這嗓子喊叫,不像有詐。兄弟們,蒙上臉,殺出去。」方吉清正恐喊叫,見洪亮已死,早趕了出來,迎頭正碰上錢由基一夥,那有二話,雙方動起手來。未上幾合,錢由基幾個不是對手,不是皮開,便是骨折,倒在地上起不來。方吉清本無心傷人性命,見狀揚長而去。內有牛千葉靈機一動,暗中用錢由基道:「哥,是這就回去,還是留下等警察?」錢由基道:「人不是我們殺的,可報案。」卻不知只當效古學義士,原來不是真英雄。
稍時,警車鳴笛,錢由基迎到村邊,介紹了情況。謝景平一邊聽著,一邊進屋查看,見洪亮死於桌上,謝月嬌昏於裡屋床上,一面收集線索,一面送了謝月嬌去醫院,後留錢由基到警察裡做筆錄。牛千葉也將所拍照片留在警察局中。眾人各自回去,一夜無話。
到天明,錢由基才起來,就見王二萬興沖沖敲門進來笑道:「我哥不但是好市民,這下子又成了斗黑勇士了。」將手裡的報紙揚了揚,遞給錢由基。錢由基一看,頭版頭條,題目云:民間警察,真情為誰。寫的是錢由基動組織人手,每夜查訪街區,義務當民間警察,多次勇鬥歹徒之事跡,驚喜道:「這是誰的主意,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王二萬笑道:「這豈不是給我們兄弟晚上行事提供了通行證。」錢由基笑道:「若是市裡認同,當年柳三夔奉旨填詞,我們兄弟便可奉旨收錢了。」又問道:「查一查是那個記者,好好請一請他。」
王二萬道:「說起來不是外人,這是孫冬生的手筆,連夜托他老相好上的報。」錢由基道:「這小子雖腦後有反骨,點子倒是不少,中午約過來,我賞一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