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謝景平的夫人言道:「我回來時小剛不在家,到這不知去了那裡。我想問你一下,給你留電話了沒有?」謝景平道:「十六、七的孩子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說不定到同學家裡去了,一會就回來。」說了掛了電話。張光北笑道:「謝隊長,是不是孩子平時都是一個人回家?」謝景平道:「我平時忙,家屬下班也晚,孩子上高二,都是他一個人先回家。」張光北聽了心裡一緊,又進去朝郭詳明耳語。
郭詳明聽了也警覺起來,問謝景平道:「謝隊長,孩子是不是常去同學家做作業?」謝景平道:「孩子還算聽話,從不晚上出去,都在家裡陪他媽媽。」郭詳明把手一擺道:「散會。李局長,立即全市通知下去,各處警察到位,找回孩子,有不到者嚴懲。」謝景平見為他一個孩子,市長全市動員,心懷不安,忙道:「郭市長,我一個回去找找也就是了。」郭詳明道:「這是我工作之誤,不能再有絲豪大意。謝隊長,你可回家去。」謝景平見不好再勸,先下樓去了。李長順三人也起身待走。
郭詳明沖陶越霞道:「陶局長,抽時間,我給你設宴接風。」陶越霞笑道:「郭市長,免了罷,你的空頭支票,我也收了不是第一回了,何時見你兌現過。」郭詳明叫來張光北,也一起下了樓。
等都下樓了,只剩下牛得貴和崔永年。牛得貴笑道:「一個晚上,怎麼不見崔秘書長說話?」崔永年笑道:「我光聽牛部長說也就夠了。」牛得貴道:「他一口定了,再來問我,我能說什麼,只好一旁看風景了。」崔永年笑道:「病急亂使藥,他這是要有事賞功能了。老李也要走到頭了。」牛得貴道:「崔秘書長如何看得出?」崔永年笑道:「招幾個人,也點著名叫陶越霞去辦,可見對老李是多麼的不信任了。」牛得貴道:「依崔秘書長之見,何時當動老李?」崔永年笑道:「說不上來,或明天,也或明年。年底牛部長別忘了也來給我擺桌酒席,送我告老還鄉。」牛得貴笑道:「崔秘書長是長青樹,莫說笑談。」辭了崔永年,又往小金山會方冠中。
謝景平回到家裡,見了夫人又報怨道:「你一個電話不打緊,郭市長將全市警察都叫了起來,萬一是一場虛驚,叫我以後人前怎麼說話。」正說著,郭詳明也到了,見了面,叫往親威朋友同學家裡打電話,又叫學校老師協助。李長順又打來電話請示。郭詳明道:「找不到孩子,不得收隊。調度不力,我先撤你的職。」謝景平外出找孩子,郭詳明和張光北留守家中。
近一點鐘,各處不見動靜,郭詳明先起了一絲不詳之感。果然,到午夜三點鐘,西城區北閘警區傳來消息,孩子在白龍江入江口找著,內臟叫人挖去,已經身亡。謝景平的夫人聽了,大叫一聲,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郭詳明急叫張光北護送去了醫院,自己趕往白龍江入口處。到時,見謝景平抱著孩子的屍大哭,孩子身上滿身鮮血,心裡酸楚,不禁流下淚來,連道:「當初聽李道通言仇,就該料有此劫,是我不慎所誤。」謝景平抹抹眼淚,千思萬愁,長歎一句道:「當警察就原不該成家呀。」
郭詳明又問事情經過。警區警察道:「我們從大江往上游搜尋,走到白龍江入江處,遠遠見一個黑熊模樣的人,頭上生著角,大聲咆哮,近一看,見那怪物抱著個孩子。先時不敢開槍,怕傷了孩子,後見那怪物將孩子平放在地上,這才開了槍,打中那怪物左肩。那怪物護著左肩往伏虎山上密林中跑去了。」郭詳明道:「將伏虎山圍上。」警區警察道:「陶局長已帶人將山圍了。」
郭詳明起身要去,謝景平也將孩子屍放在救護車上,撥槍跟了上去。郭詳明道:「謝隊長,你夫人還在醫院,你回去看望。」謝景平道:「不殺此怪,我有何面目去見我夫人。」二人見了陶越霞,郭詳明問道:「何時搜山?」陶越霞道:「現在人手不足,不便搜山。地上也找到血跡。再有兩個小時天就明瞭,等警犬到了,視野開明,就開始搜山。」郭詳明看看謝景平,見謝景平垂淚點頭,也點點頭。
受了槍傷,逃往山上的正是石正。原來,方吉清、胡道元探出帶隊的是謝景平,回來報給代興波。方吉清道:「我今晚就過去,將謝景平擒來祭二哥。」代興波道:「這樣便便宜了他。我要叫他慢慢品嚐痛苦,這才解恨。」胡道元道:「大哥,何時水淹城?」代興波道:「也不急,今年天暖,等天冷了水淹城,才好叫他們記憶深刻。」又對方吉清道:「我和胡兄弟這兩天出去轉一轉,你下水試一試這幾座橋,看有什麼辦法能推倒。」
方吉清也正想著見一見李曼兒,想著萬一起水,好叫她有個準備,見代興波叫他留守,也正中下懷。當晚遂個橋墩下探了一邊,見也無破綻,也度不出如何下手,天明一個人又往舊碼頭趕去。到了地方,並不見李曼兒,坐了會子,就到路邊小酒店裡叫兩個菜,要了瓶白瓶,吃起來。正吃著,外頭進來一人,一個店裡的人都慌慌張張向外走。
方吉清見來人不過二十七、八,生的粗眉闊口,來至桌前一坐,叫老闆道:「給我抄八樣菜,上一瓶好酒。」那店主過來陪笑道:「湯哥,帶了碗盤沒有?」來的正是湯海龍,因他成了個毒人,無人敢與他來往,便一門心思混吃混喝。他一天上一家酒店,吃的滿意便去下家,吃的不好第二天還去。一城之中,都知道他是個毒人,多不敢惹他,只好酒好飯管著了事。
湯海龍包裡拿出一付餐具擺在桌上,倒杯酒,見店裡還坐著一個高大漢子,有意趕方吉清走人,斜眼看了兩眼,道:「這位朋友,有興致一塊喝兩杯?」方吉清只當他萬惡,也想看他行徑,端了酒杯坐了過去。湯海龍見方吉清四十上下,兩目凶光,一臉肉疙瘩,十分的醜陋,笑道:「老兄才來中州的吧?」方吉清也不言語。店主見了,忙將方吉清請到一旁道:「他是個毒人,吐沬星子濺身上就了不得,錢不必給了,你快走人吧。」
方吉清道:「他可是前一陣,李道通所擒的湯海龍?」店主道:「正是。」方吉清道:「我正要找他。」回到位子上,問湯海龍道:「你如何得罪李道通?」湯海龍冷笑道:「你是個外鄉人,我也不瞞你。明著是他綁架我,暗裡卻和我是結拜兄弟,不過是為救我一命,才出此計罷了。」方吉清道:「他和你說些什麼?」湯海龍道:「你問這些幹什麼?敢和我喝幾杯酒,我就告訴你。」將方吉清的杯子扯過來,將剩酒一口乾了,又斟滿遞過去。方吉清也接過一口喝了。湯海龍笑道:「如此我便知道你不是警察。」見菜上了,讓著方吉清喝酒吃菜。
等有了六、七分酒意,湯海龍見方吉清渾然無事,暗自叫怪,心道暗道:「他何故一味問我李道通的事?我曾聽李道通言,他的兄弟不日即到,看這人形容,多半是他的兄弟,不會是他的仇人。」見方吉清又問,便擠出兩滴淚來,歎道:「我大哥死的冤那,他本來可以吐口吐沬,就能叫這一城人死光。卻一時不忍,這才暴屍郊外,陳屍街頭。」
方吉清聞言,將酒杯一放道:「此處不是講話之地,我們別找地方說話。」湯海龍卻不敢去,道:「我知道你要害我性命,我死也死在店中。」方吉清道:「我與他也是兄弟,怎會害你性命。」叫來店主一總結帳,店主卻不敢要。方吉清道:「若我不在,你不要也就罷了。殺人償命,吃飯付錢,自古如此,算來。」店主見他相貌兇惡,只得算了,將錢收了,送二人出了店門。
方吉清將湯海龍帶到舊碼頭。湯海龍卻笑道:「大哥手裡那麼多錢,怎麼不買件新衣裳?」方吉清道:「這錢是我徒兒給我吃飯用的,如何能移作它用。你且說,何人洩漏道通兄弟的行蹤?」湯海龍道:「大哥如何知道是別人所為?」方吉清道:「道通兄弟精於設伏隱藏,若無別人洩漏天機,豈能叫人現,橫屍荒野。」湯海龍歎了一聲,編出半真半假的一堆話來,言道:「我大哥之死,有三個人脫不了干係。一個是現任市長郭詳明,是他帶兵圍堵我大哥,傳令殺人的。第二個是李曼兒,那丫頭不知跟誰學了點三腳毛的功夫,非要顯能,上樹去摘松果,正巧我大哥在上頭休息,這才叫郭詳明抓住了機會。」
方吉清道:「你們這裡有幾個叫李曼兒的?」湯海龍道:「重名重姓的,我倒說不上來幾個,這個好認,小丫頭長的十分漂亮。」方吉清道:「道通兄弟沒傷著她嗎?」湯海龍道:「這事也怪,那丫頭和我大哥臉對臉,我大哥竟沒下手。她不殺也就罷了,還有一個,最是可殺。我大哥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女人,名叫謝月嬌,本是前任市長的兒媳婦,生的不錯,才離了婚,因見我大哥一身好本事,有意交好,暗地裡和我大哥來往著。誰知前不久又和個畫家好上了,又怪我大哥沒錢,便要和我大哥分手。她雖無義,我大哥倒是有情,對她常常念念不忘,為此,我大哥好生苦惱。謝月嬌為了甩掉我大哥,幾番打聽我們兄弟的行蹤,偷報給警察局,至使我們另一個兄弟在電信大樓中了警察的埋伏死了。」
方吉清道:「這個該殺。你且給我說說,他們三個的地扯?」湯海龍道:「郭詳明住在老政府大院裡,詳情我說不上,李曼兒家在環翠小區,謝月嬌現在居無定所。」方吉清道:「你且去吧,對外不可言和我見過,否則,我便殺人。」湯海龍連連點頭,暗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