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十點,突然樓下一聲喊,衝上數名警察來,叫道:「都不要動。」老丙見狀,見內有兩個認得,上前笑道:「誤會,誤會,我們兄弟都不是外人,不過是閒著沒事,聚在一起樂一樂,湊錢喝酒罷了。」一個道:「明明是聚眾賭博,有什麼可說的,都到警察走一趟吧。」老丙看看錢由基,錢由基也不言語,都叫壓下樓去,趕上警車,一總拉到了警察局。眾人才往裡走,可巧迎頭就碰上了趙洪升。趙洪升將錢由基拉住問道:「錢總,這是怎麼回事?」錢由基道:「我也不知道,正和幾個朋友打牌玩,突然就衝上幾名警察,不由分說,都帶到這裡。」趙洪升道:「可是賭錢了?」錢由基道:「打牌還有個不賭錢的。」趙洪升點點頭去了,找人一打問,卻是牛千葉所為,不敢明言。
錢由基被關在一間屋裡,眾人都紛紛亂罵。一會,趙洪升又過來,將錢由基叫了出去,小聲道:「錢總何時惹上牛千葉了?」錢由基道:「我何嘗去惹他,倒是他來惹我。」錢由基被引到一間屋內,裡面坐著幾個警察。見了錢由基,都起身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錢總不要往心裡去,請便就是。」錢由基道:「我那幾個兄弟如何那?」一個道:「聚眾賭博,我們也說不過去,多少蹲幾天,罰幾個。」
錢由基心裡早憋出一團火來,冷笑道:「這樣我也不必出去了,我還要再招幾個同夥哩。我和你們牛處長的叔叔牛部長也打過牌,賭過錢,和法院的趙庭長、反貪局的段局長也都打過牌,你們也抓來我看看。」一個警察看看趙洪升。趙洪升道:「該罰多少罰多少,人放了吧。牛處長問起,我自有話說。」錢由基拿出卡來,往桌上一扔道:「愛劃多少劃多少。」起身叫了眾兄弟,起身去了。
一路上,老丙道:「哥,這是演的那一齣戲。要是警察局缺錢花,那裡不能抓人,那裡不能罰錢,非從我們兄弟身上撥毛。」錢由基道:「這次倒不是因為蓋樓缺錢花,而是牛魔王那廝要找我茬。」忿忿回到酒店,一夜無話。到天明,錢由基才要去工地,半路上牛千葉早等在那,見錢由基的車到了,上前將車攔住,伸手笑道:「昨天打擾了錢總,今天中午我想請一桌酒,不知錢總可肯賞光那?」錢由基鼻子一哼道:「就算是鴻門宴,我還怕了不成。」牛千葉笑道:「那好,我中午在朝陽酒店恭候大駕。」
錢由基到了工地上,卻又見兩個警察這從樓上下來,卻是已將賈禮聚賭之事知會了辦公室。李曼兒正不喜賈禮整天見著自己笑,也藉著這個機會,和王天長一商量,調了賈禮到燕子湖工地看管石頭。錢由基上了樓,見一切依舊,李曼兒臉冷冷的,勉強說了幾句話。下了樓,錢由基又到工地轉了一圈,一眼卻看不見賈禮,因找人問道:「賈管理人那?」那人道:「上面調他去了湖西看石頭去了。」
錢由基聽了奇怪,到了湖西一看,賈禮正仰頭觀天,走上去笑道:「誰將你配這兒來了?」賈禮道:「我表妹。」錢由基笑道:「你什麼時候惹上她了那?」賈禮道:「這該是天意,不容我姨再不認我。」錢由基道:「我回去說一說,仍調你回去吧。」賈禮卻道:「錢哥不需問我,我自己有辦法,叫她親自來接我回去。」錢由基見也不是說話之處,仍了回到辦公室。
人未坐下,公司那邊又來電話,說是財務審計兩家到了,要了帳本正翻帳那。錢由基那還坐得住,忙趕回公司,見只查的是明帳,都是內部人員的集資款項,這才放心下來。坐了會子,看天近中午,起身去了朝陽酒店。
錢由基到時,牛千葉正等著,讓到二樓,見桌上只擺了四盤涼菜。錢由基也不客氣,坐下道:「牛處長有什麼話儘管說吧。痛快點。」牛千葉道:「明說了吧,我看中的女人從不失手,你要識相,早早退出,不失富貴二字,若不識相,牢子裡便是你老家。」錢由基冷笑道:「這不是經商做買賣,也能討價還價的。我也明說了,你劃出道我奉陪到底。」牛千葉又拿起個酒杯問錢由基道:「這個好看不好看?」說了,手一丟,酒杯落在地上,打個粉碎,叫道:「我若得不到,就如這酒杯一樣,你也別想。」錢由基道:「敢是牛處長也殺過人嗎?我看不像那。」牛千葉將桌子一拍道:「上菜。略點道特色菜,只是不知合不合錢總的胃口。」錢由基故笑道:「我吃什麼不甚講究。」
不多時,見有兩個廚子抬著將菜送上來,卻是一個平底鐵皮盤,上面放著一隻烤全羊,肉嫩味香。菜放停當,牛千葉笑道:「準備的匆忙,只這一道菜,不知夠不夠?」錢由基笑道:「要是牛處長請的心疼,我菜錢我出就是。」牛千葉笑道:「菜雖一道,卻有個名堂,名曰關雲長過五關,石城會張飛。羊內有鵝,鵝內有雞,雞內有鵪鶉,鵪鶉內有麻雀,麻雀內有蛇膽。吃這道菜,也有個講究,主客過不得五關,可是要罰酒的。」錢由基看罷心道:「這廝要在這上頭耍我哩。要過五關,將肉吃個透,沒四、五斤怕不成,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走人再計較。」因笑道:「牛處長客氣,今天我來買單。我還有些事未處理,不便相陪。」
錢由基才起身要走,門外褚剛引著三條大漢進來,齊道:「牛哥的面,你也敢不給嗎?」一邊兩個,將錢由基按在坐位上,動彈不得。牛千葉將酒杯一舉道:「今天我請錢總,先要說個謝字。要謝錢總大方,拿小情就大義,捨佳人保前程。我敬你三杯。」錢由基只得喝了,一時動了筷子,肉雖熟爛,入口香甜,只是油膩膩的,那能吃多少。錢由基雖是心裡明瞭,又恐眼前吃虧,也不敢事事計較。吃了有一陣,牛千葉笑道:「好,好,錢總果是好肚量,過了第一關了。」又逼著喝幾杯酒,再挾些菜,錢由基就沒了味口,放下筷子只是不動。褚剛見了笑道:「錢總果不能吃,小弟倒有些虎氣。你與我鞠一個躬,我就代吃一口,鞠十個,我就吃十口。」另一個笑道:「我這邊省事,只要錢總學個豬咬咬就行,哼哼一聲,我吃一口。」眾人喜之大笑。
錢由基雖惱,明知吃虧,也不言語,又推說上廁所。牛千葉笑道:「錢總肚量雖大,怎奈卻是大肚雞腸,容不下許多貨,你們陪著,莫叫錢總走丟了人。」褚剛兩個陪著出去。錢由基見一時脫不了身,只得再回酒桌上拖延,又喝幾杯酒,挾幾口肉,只吃的腹漲肚圓,看看才至雞皮,而洞又小了,下不了筷子,仍不免要重頭來過,再揀羊、鵝肉下口開洞。
錢由基心裡暗道:「你牛魔王知道損人,難道我就不會陰招了不成。要走不出去,我錢由基算不得好漢。」想到此,遂起身勸酒,一邊和褚剛談天說地,一邊又自吹自擂,言道:「草日梁山泊上聚義,講的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子。裡頭最仗義的是武松,最能殺人的是李逵,最漂亮的還要算扈三娘。我就懷疑了,李逵殺了她全家,她還怎麼會留在梁山,嫁給王英那?依我看,也不是沒有道理。」錢由基只管說東道西,卻把牛千葉看的奇怪,欲知錢由基如何脫身,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