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散了宴席,趙扶林望著木慧孤零零的一個人,身影在長長的走廊裡越走越遠,忙叫秘書道:「明天一早替我去請木慧,請她到我家裡坐客。」又給家裡打電話,叫趕緊買菜,準備幾樣水餃。到天晚,趙扶林回到家裡,就叫老伴道:「騰出一間房來,木慧來了好住。」趙大媽道:「床鋪的好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買新床單、蚊帳去。」謝月嬌一旁聽了笑道:「爸,你雖是有心疼人家,可是你也要想想,人家木姑娘能看得上咱這地方嗎?住不住的慣那?」趙百川也道:「木姑娘人是海外華僑,對這人家不習慣。」
趙扶林道:「你們懂什麼,就這麼辦了,明天是星期天,都歇一天,那兒也不要去了。」又歎口氣道:「木慧一個女兒家,在家不容於後母,出門沒有朋友相隨,到那都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光是我見可憐,怕是天見也憐那。想當年,她爺爺、她爸爸,是多麼的慷慨激揚,就像這世界上什麼困難也不存在。不想,事隔三十年,竟然生死兩地,欲見不能。蘇子有云: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趙大媽道:「老頭子,你這陣子是怎麼了,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趙扶林歎一聲道:「我也不知為什麼,這陣子老是作夢。夢裡都是過去的老夥計,拉住我問這問那。」謝月嬌勸道:「爸,這陣子您是太累了,事不大,就叫他們忙去唄。」趙扶林道:「那個是省心的呀。」趙大媽忙著催著他去睡,不想,因有電話,又回了辦公室。
第二天一早,一家忙著收拾家裡家外,謝月嬌忙著和面,趙百川就忙著剁餡子,只趙扶林領著孫子浩浩在院子玩玩具。不多時,秘書到了,對趙扶林道:「木姑娘一會就到。剛剛崔秘書長和趙主任都來電話,問體育場的露天廣場舞台設備都到位了,趙市長要不要過去再指示一下。」趙扶林道:「我就不去了,叫周副市長去看一看吧。」秘書應著去了。到近中午,木慧就到了,給浩浩買了一大摞玩具,又買了不少滋補營養品。木慧過來先叫一聲:趙市長。趙扶林道:「到家了,就叫趙叔叔吧。」又叫出趙大媽來。木慧也叫了聲嬸子好。趙扶林又指著趙百川、謝月嬌道:「這是你二哥、二嫂。」一一招呼了。
趙大媽因沒有閨女,見了木慧說不出的高興,浩浩見進來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姑,又買好些子好玩具,跟在後面趕著叫姑姑。趙扶林又道:「從今天起,這個房間就歸你了。你什麼時候來,你什麼時候住,你不來,就給你留住。出了這個地方,我管不著,到了我這,就依我說的辦。」木慧見一應床上都是新的,心裡一時觸動心事,眼角帶淚。趙大媽一見,早落下淚來,上前抱住了,勸了又勸,一家人才坐到桌前吃飯。吃罷飯,趙扶林又對趙百川道:「這兩天,你請幾天假,陪木慧把江北的合同簽了。」趙百川一一應了下來。
卻說鄭無經雖說有意於木慧,無奈處處有礙於公事,一時難得有機會。就是說上幾句話,一周又都是人,只好問些南洋風情人事。木慧也因是趙扶林推薦的項目,合同簽的也快,前後不過三天,就將合同簽了。孟廣民也特意舉辦了大型酒會,邀請四方佳賓前來出席。吳應輝也從省城趕了過來,參加酒會,也邀了童語荷一同前去。二人在會場前見了,孟廣民先迎出來,說了一番客套話,讓著二人到了裡面。
童語荷目光一掃,見鄭無經冷冰冰正盯著自己,也有意無意,扭著頭和吳應輝說話。吳應輝見了,低頭笑道:「叫他冷酷到底才好。」一手攬著童語荷的纖腰,一邊臉對臉的說笑。童語荷問道:「你才回來嗎?」吳應輝點點頭道:「等散了會我再給你說。」一邊叫了兩杯酒,遞到童語荷手裡。稍時,木慧也到了,孟廣民先致了詞,鄭無經也介紹了開區的情況。
不多時,音樂響起,吳應輝和童語荷下了舞場,鄭無經也約了木慧。鄭無經笑問木慧道:「木姑娘要是能多呆幾天,我正想著陪你到霧夾後看看去那。那兒風景秀麗宜人,是散心再好不過的去處了。」木慧笑道:「等下次來吧。下次來一定勞駕。」童語荷一旁卻笑對吳應輝道:「這鄭大詩人平時挺瀟灑,今個是怎麼了,端著架子本著臉,倒像人家木姑娘也求他似的。」吳應輝笑道:「只怕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他對那個漂亮女孩子不動心,沒追過。我聽說他前一陣子因看上了李龍王的千金,怕自己不配,這才問趙市長要的這個區長助理。結果,官是給他了,人家李姑娘也沒將他放在眼裡,到現在還心裡懷恨,不時寫詩暗喻人家那。」童語荷道:「趙市長也是,心胸狹窄的人,還怎麼能當區長助理那。」吳應輝笑道:「在我們眼裡,他這區長助理叫官,在趙市長眼裡,不過是個傳令兵罷了,今個高興叫他幹,明天不高興了他就得一邊*。」童語荷道:「他能來這,你就不能來這?」
吳應輝歎口氣道:「你有所不知,當初本該是我父親留在此處當市長的,只因趙市長那時在省裡任廳長,原該上調到外省任副省長的,誰知沒能去成,這才轉到這兒再等上調。我父親也是脾氣大,臨交接時了一通牢騷,傳到省裡去了,多有不快。聽說,這狀就是趙市長告的。從那時起,就再沒來往。若沒有此事,我再活動活動,興許也能來的,現在卻不行,還要再等機會。」童語荷也歎道:「那就由著他逞小人一時之快了。」
跳了幾曲,鄭無經卻上來邀童語荷。童語荷將臉一本道:「鄭區長的舞步,我們平常老百姓跟不來,還是有空去請李姑娘吧。」鄭無經見當眾受挫,臉上掛不住,臉一時紅一陣白一陣的。吳應輝趁機上前拉起童語荷,笑道:「鄭區長即然不歡迎我們,我們現在就走好了。」二人手拉手出大門去了。一路上,吳應輝和童語荷說些情況,又道:「我父親說了,越是遇到這樣的人,越要堅持住,堅持住了就是勝利。鄭無經這人下面反映甚大,若無趙扶林保著,他必定長不了。」又笑道:「這次回去,卻有一個遺憾,那就是你沒去。我媽為這事還訓了我半天那。」童語荷聽了,焉有不知,低頭笑道:「我去算什麼。」吳應輝笑道:「自然算是我請你去的,你為我去的。」二人說些話,聊到深夜,這才送了童語荷回去。
這邊孟廣民卻將鄭無經拉到一旁道:「鄭區長,這事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就是再有天大的仇,人家也是我們的客人,怎麼好這樣對待人家那。」鄭無經聞言,冷笑一聲道:「孟區長不如有話明說,何必就事敲磚那。」孟廣民道:「鄭區長多想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鄭無經道:「如此就好。」氣哼哼去了。
到第二天中午,鄭無經送走了木慧,卻有蔡成典手下的一名親信,因見鄭無經得寵,遂起了易旗的念頭,私下裡將蔡成典記的事抄了幾條,回頭一一和鄭無經說了。鄭無經聽了也大吃一驚,心道:「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再遲一時,怕事情不妙。」也叫手人一干人四下打探孟廣民的情況,也將材料一一記在本子上。這天,見了趙扶林,藉著機會言道:「孟廣民常常對身邊的人道:他們是趙老闆,我們是吳老闆。他們替趙老闆鎮江南,我們替吳老闆守江北。又有知情的講,孟廣民賣官分男女,男的價比女的價貴一倍。」趙扶林道:「這話怎講?」鄭無經低頭道:「他們說女的能陪著睡男的不能,故價低一半。現在能查明的,孟廣民光是在江北區就有房產七處,情人三個。自打上任那天算起,到昨天,已是三年零六個月不曾回家吃過飯。」趙扶林聽了動怒。一旁崔永年也道:「鄭區長講的想來不假,我也聽說,他有事先往省裡跑,沒事才往市裡轉那。」欲知趙扶林聽後如何,欲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