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錢由基辭了牛得貴出來,到了清河別墅,見方冠中仍未回來,就笑對方小凡道:「牛部長那邊的事說妥了,你也不用愁了,過兩天家裡沒事了,你就放心回去吧。」方小凡道:「錢哥,你怎麼說的?」錢由基笑道:「我答應叫王小蘭陪他一晚上。」方小凡跳起來道:「錢哥,我上午才說了,他要金要銀都成,唯獨這事不成。一則王小蘭不肯,二者還有那個石正,萬一鬧起來,還不把我這兒砸平了。」錢由基笑道:「我也沒說王小蘭肯那。」方小凡道:「錢哥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錢由基道:「這事明裡看,牛部長是叫王小蘭陪個不是,暗裡不過想借此揩人家姑娘的油罷了。我們兄弟也正好借這個機會拿住他的把柄,往後有事還不怎麼說他怎麼聽。我抖個膽,使個偷梁換柱之計,要能到時灌牛部長八分醉,這事不難。」方小凡笑道:「錢哥,這等梁卻不好找。」錢由基笑道:「我也沒成心找個玉柱子給他換上。兄弟,你且叫雅蘭回來幾天,好好勸勸王小蘭,到時陪著坐會子便成。」方小凡道:「趙雅蘭好性,一哄便成,我這就打電話明早叫人去接。」
不說二人議定,到天一早,錢由基又去看牛得貴,見坐了一屋子的人,就立在外面稍等。到近九點,人方散了,錢由基這才進去,笑道:「牛部長,今天看起來精神好多了。」牛得貴道:「我聽說這次經洽會邀的海內外客商頗多,心裡一喜,這病就輕多了。」錢由基笑道:「可不是那,從三月間就準備了,光是我們城建局這一路,就約了近百家那。」牛得貴道:「這個不用說,方局長還是佔得頭籌。」
錢由基又道:「牛部長,王姑娘那邊做了一晚上的工作,算是說好了。牛部長這邊是不是也先表示表示,讓人家姑娘放心那。」牛得貴道:「這個自然。錢老弟,依你之見,如此表示才好那?」錢由基道:「我打聽的王小蘭的父母雖是科班出身,只是一直沒遇著貴人相助,到現在還在六中任普通教師,牛部長何不就這方面送個見面禮?俗話說,萬事孝為先。王姑娘這也算是出師有名了。」牛得貴喜道:「我出院就辦,最多三天。」錢由基道:「我和小凡這就恭候佳音了。」先告辭了。
錢由基又趕到了柳樹村,將大個黃叫到外面來道:「四哥,你見過王小蘭真人沒有?」大個黃道:「我還不是為了多瞅她兩眼,才叫石正打的。」錢由基道:「四哥,這兩天你就忙一下,給我找個小姐備用。模樣就不說了,只要有王小蘭那個身架,留著長,本地口音的就成。」大個黃道:「要她那個模樣的難,要她那個身量的不難。」錢由基又塞給大個黃五千塊錢,大個黃開著車先進城去了。
這邊錢由基又忙著開工奠基的事,商量了那個商量了這個,等方冠中回來,才一總定了,一不請賓,二不請客,放了鞭炮,就動起工起。一時上,塵煙滾滾,屋倒樹傾。牛得貴那邊也來了信,王小蘭的父親已調到十八中任副校長,母親原校升為教務處長。錢由基又約了方小凡,叫大個黃將找的人帶來一看。
二人一見,那位小姐雖說是黑臉粗皮,臉上還帶些黑麻點,身材卻足。說了幾句話,方小凡叫小姐先出去,言道:「就是烏鴉扮鳳凰,也不能差這麼多?」大個黃咧嘴笑道:「要是想長個相當的也不難,你們二位隨便那位讓出來便成。」錢由基道:「這事事大,四哥先不要說笑。事到這步,我看差不多。四哥,你領著也將頭做做,小凡兄弟教著學幾句王小蘭的慣用語,臨上場時多塗點粉就有了。」大個黃道:「衣裳還買不買?」方小凡道:「這個我來操辦就是。」錢由基道:「也無需緊張,這戲只在一醉一黑。」一時又將前後細節說了一遍。
卻說王小蘭自打周潔梅搬了家,常去走動。沒幾天,何明也出了院,見石正、王小蘭二人裡裡外外幫忙,心裡感激,早把疑問丟個乾淨。康文新也來看望,商量陣子,就在鄰街上租了兩間房子,開了個淨菜店。一早,石正就過來,先幫著何明到批市場購菜回來,這才去接王小蘭上班,再回來幫著搬菜送菜。何明和瞎眼老太太在家洗菜切菜,何明照著書本將菜配好。周潔梅在店裡賣菜,一盒掙個三毛兩角的就賣。周潔梅人本就俊俏,又得王小蘭時來相幫,開業沒幾天,人就不斷,生意頗有模有樣,一天也出三、四百盒。
這天,康文新過來看了,心中也甚是高興。到中午收了攤子,何明叫周潔梅炒幾個菜,非讓著康文新和石正喝兩杯。眾人正吃著飯說笑,王小蘭才買了新車,開著過來,讓著大伙看了一回車,又坐在一起喝著酒聊天,周潔梅又添幾個菜。
王小蘭笑道:「何大哥,平時沒見過你下過廚房,這菜是怎麼配的?」何明笑道:「俗話說,背會唐詩三百,不會作詩也會吟。我是熟讀菜譜三十本,不會做菜也會配。不過,到底還是照本宣科,什麼滋味我也說不清。」王小蘭道:「一天才出三百多盒太少了。依著我,這四區三縣,一天不能少了一萬盒。有道是窮幫窮、富幫富,康師傅家裡還有兩個兄弟,不如早晚也過來幫個忙。這門頭也太小了,再多租兩間,多請幾個人,把生意先做紅火了。」康文新道:「我那兩個孩子不多聽話,來了少不了多添麻煩。」周潔梅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我們吃的,就餓不著他們。」何明道:「老房子那邊定了要回遷,拆遷費過幾天就能下來,先叫小梅還了人家的錢。剩下的都拿來做生意就是了。」周潔梅聽了,忙道:「欠人家的錢,王姑娘都替我們還過了。」又使眼色給王小蘭。
王小蘭會其意,笑道:「何大哥,算我入股,掙了錢可要有我一份。」何明笑道:「不要說了,王姑娘是我們的董事長。」石正道:「這事聽我兄弟的沒錯。我兄弟上輩子不是和趙公明拜了把子,就是他親妹子。走到那兒,趙公明都忘不了送錢來。」眾人聽了直笑。
到了下午,謝月嬌約了王小蘭前往香江公司剪綵。到晚上,見又是舞會,王小蘭就要走,謝月嬌拉著不放,好說歹說留住。牛得貴約了王小蘭跳了一曲,捏著玉手猶若無骨,攬著纖腰如玉在懷,聞著一縷幽香難捨。跳了一曲,又邀一曲,那手攬得更緊,腰貼得更近,一隻手不由上下摸索,一時就到了王小蘭的香臀上。王小蘭將牛得貴瞪了兩眼,牛得貴卻不當回子事,手更勤了。王小蘭道:「你的手再不聽使喚,我的手可就管不住了。」牛得貴笑道:「我的手沒人管,王姑娘的手卻有人管。」王小蘭聽了頓時大怒,揚手一掌。不料,偏在此時,音響停了,這一聲來的就特別的響、特別的脆。
王小蘭走出舞廳,心中煩悶,第二天任由謝月嬌再找也不去了,只在周潔梅家裡幫著收拾忙活。過了幾天,回到家裡,得知父母皆有陞遷,半喜半疑,好在父母都是老實之人,並沒有多少它想。第二天趙雅蘭卻到了,約到住處見了。二人一時說起拍外景的事,王小蘭見趙雅蘭臉兒帶羞,笑道:「你呀,說起他臉紅成這樣,怕是定了婆家了吧?」趙雅蘭低頭道:「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應該還是不應該。」王小蘭笑道:「這有什麼對錯,只要你喜歡他就是了。方小凡人雖然長得漂漂亮亮,行事上心思過重,平常說個話,還拐著彎磨著角的,我就是怕你管不住他,再受他的欺負。」趙雅蘭笑道:「他要是真欺負我,你就帶著石正給我報仇去。」王小蘭笑道:「你也就現在這麼說,真到時候怕你就不樂意了。」趙雅蘭笑道:「這有什麼樂意不樂意的,不打死就成。」
二人說笑一陣,王小蘭笑道:「你是不是來替我報仇的?」趙雅蘭道:「本來是要有報仇的,這會子又改變了主意。」王小蘭道:「為什麼?」趙雅蘭道:「你知道王叔王嬸為什麼升調嗎?」王小蘭道:「要論理,早該如此。」趙雅蘭道:「我聽小凡說,這事也是牛部長一手幫著調的,不過想藉著此事將事平息了。你想想,他能調上去,就不難再調下去。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他是官,我們是民。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萬一再惹惱了他,再將調王叔王嬸下去了,這一升一降,王叔王嬸這面子上可怎麼能掛得住那?萬事孝為先,天大的事也不能叫老的替我們擔罪。依著我,他即表示了,你好歹也陪個不是,叫人家也過得去。」王小蘭聽了也覺在理,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方小凡見說通了王小蘭,過兩天就來請牛得貴。才上了樓,牛得貴就迎出來,手拉手笑道:「這次又麻煩小老弟。」牛得貴著人與方小凡沖了菜,把門關上,笑道:「錢經理那天來,我正生著氣,險些將他也得罪了。什麼陪理不陪理的,還不是走個過場,聚一聚,說笑說笑。」方小凡道:「王小蘭這事理虧,陪個理應當。」牛得貴卻道:「人家一個姑娘家,也別太過認真了。」方小凡笑道:「牛部長做起大事來,虎虎有威,要說到細處,又細到一針一線,確是叫人敬佩,值得學習。」牛得貴聽了,愈加高興。
方小凡又道:「牛部長,不論背後如何,女兒家的面上,你定要給足的,酒桌上莫為難才好。」牛得貴連連點頭道:「這個我怎會不知。」喝了陣子茶,方小凡附耳說了一通。牛得貴見方小凡說到心思,臉兒紫紅道:「不敢妄想。」方小凡道:「這有什麼不可?大凡女人,又要騷又要臉,不過是臉面重要罷了。再者,她也不定就是什麼黃花閨女,這事能有多少難啟口的?只不過牛部長事後,再不提起就是。」牛得貴道:「這個自然。」同著方小凡下樓上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