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笑一時,穆艷如笑道:「市裡一時有困難,我們幫個忙是應該的。可是話又說回來,我們企業要想辦點事可就難了。本來我們建這個廣場也是因為我們公司舊房改造,擴大綠化,好叫規劃局找不出毛病來。廣場這麼一遷,舊宿舍的改造又成問題了。」崔永年笑道:「這有何難,你多種幾棵樹綠化,植兩塊草坪不就有了。」穆艷如歎口氣道:「崔秘書長,你看,現在市裡處級的房子都到了一百五、六平方了,可我們的職工還住著四、五十平方的舊樓,我們想著拆了重建,也不能蓋得太小了,不能說跟市裡的領導比,同級的總要差不多吧,規劃一百四十平方,也不能說過。可規劃局左右找借口,就是不同意。」崔永年笑道:「這也難怪,福利分房停了,不好開這個頭。」穆艷如道:「要這麼說,法院新建的一百八十平方的新樓,每戶才交了不到十萬。這樣的好事,我們是找不著,秘書長大人想要總不能說難了。要有機會,給我說一聲,我也買一套。」崔永年笑道:「好、好,穆經理不要再說了,這事我管了,我去協調,不耽誤你們年底交新房。」
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笑道:「這話也只有你說才好。」穆艷如道:「即是我說了,我事就我來辦,你家婆子不會再多舌了吧。」李有才道:「她這陣子事多,也顧不了這麼多,你偷著蓋就是。」
話雖如此,還是叫田定業知道了,到晚上,見李有才又開了牌場,到了黃婉玲住處,一五一十說了。黃婉玲道:「眼下正值要緊關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盯緊了就是,只是不過分,先不要問她。甚於提她當助理,要不答應,她還不整天拱著李有才來鬧。」田定業道:「她這人志不在此。她偷偷拉攏的人,現在可為數不少了,單等李總一走,看架式是想著接班那。」黃婉玲道:「我也這麼擔心,只是一時沒有人選。」田定業道:「小曼不是畢業了,正好接上。」黃婉玲歎道:「她沒這心思,我也沒這個打算。」田定業又說會子話才走了。
黃婉玲送走田定業,到李曼兒的睡房笑道:「什麼時候回校?」李曼兒道:「也就這幾天。媽,你笑什麼?」黃婉玲笑道:「我笑你不是個男孩子,讓媽處處操心犯難。」李曼兒笑道:「我有什麼叫你老人家犯難的?」黃婉玲道:「個人的事犯難,工作上的事也犯難。你要是個男孩子,我就不犯難了,你愛找那個找那個,一畢業,就到巨業上班去。」李曼兒笑道:「我也可以。」黃婉玲道:「你不是干企業那塊料,就是進去了,媽媽我也擔心你應付不了。明天一早,我去省裡書畫拍賣會,你去不去?」李曼兒道:「我還要趕設計,這次就不去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黃婉玲叫了車要走。李有才素知黃婉玲愛拍賣書畫等物收藏,也要湊熱鬧。黃婉玲道:「你不懂這個,跟著好看?我帶兩個人去就得了。」不想,黃婉玲到時,恰在會前碰上了鄭無經。鄭無經一眼就認出了是李曼兒的母親,忙上前問好道:「黃阿姨,可還記得我?」因鄭無經上學時追求李曼兒,故好在黃婉玲家前吹笛子,叫黃婉玲訓斥了幾回才不敢了。
幾年未見,黃婉玲見鄭無經有幾分書生氣,頗有幾分風采,正受著重用,頓有好感,就笑道:「別人記不得,還能不記得你這個少年藝術家。聽說你現在在文化局?」鄭無經笑道:「黃阿姨,您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了。」黃婉玲道:「你這是出公差,還是私人有事?」鄭無經道:「身在官場,還不是出公差。這不,我正和省裡有關部門共同舉辦了一個我市大型的輝煌成就展。省裡展三天,再回市裡展三天。」又問道:「黃阿姨可是拍書畫的?」黃婉玲笑道:「是呀,你若有興趣,不妨幫我參謀參謀。」鄭無經那會不同意,陪著黃婉玲進去拍了幾幅,又知趙扶林素愛松,又高價拍了一副雲松圖。
到中午,鄭無經又獻慇勤,又知黃婉玲吃上講究,在家裡每餐六個菜是不能少了,一般酒店從不沾筷子,就笑道:「黃阿姨,我請您嘗嘗日本料理。要說也不稀罕,只是全省算下來,也就這一家正宗,不單老闆是日本人,服務小姐也是日本那邊過來的,特別乾淨衛生。」黃婉玲笑道:「是嘛。」鄭無經笑道:「俗話說,民以食為天,適口者珍,貴不貴的不算什麼理由。再者,我也是趙老闆的欽差,這點費用總是有的。」黃婉玲也不推辭,四個人到了風車屋,點了菜,上了青酒,說會子話。
一時說到書畫上,黃婉玲笑道:「其實我也不懂什麼書畫,談不上欣賞。要說到收藏,你想想,一個畫家再大的名氣,就順手這麼幾筆,就抵一個人勞動一輩子的,這能有什麼道理。我買這些書畫,不過是求個名罷了。」鄭無經奉和道:「黃阿姨分析的是,就算一個小時一千塊的工資,這一幅畫又能值多少錢。白石老人的畫當年都用牛車拉。可見這些都是抄作的結果。」黃婉玲笑道:「趙市長平時也愛畫幾筆,我家裡還有幾幅那。」鄭無經笑道:「趙老闆也就是閒著畫幾筆,看幾眼,要說收藏,他那就有這麼多錢。」黃婉玲笑道:「人說紅粉送佳人,寶劍酬知己,這書畫自然也要找知音。趙市長愛松,就將這雲松圖轉交趙市長吧。」鄭無經道:「阿姨,別的好說,這事我可不敢。」黃婉玲笑道:「我還是一句老話,我無非是要個名罷了,這畫放在那裡還不都一樣。我拿了趙市長幾幅畫不也沒給錢嘛。」鄭無經聽了這才收了,便要去結帳。黃婉玲笑道:「你請阿姨吃飯,還能教你付錢。你有這個心也就是了。」叫跟來的遠房侄子道:「你去把帳結了。」
出了門,鄭無經又讓著去看展覽。黃婉玲笑道:「時間不早了,小曼一個人在家那,不便耽誤。」鄭無經則道:「等到市裡展出時,黃阿姨不要忘了叫了李姑娘一起去看展覽。我和她有好幾年沒見了那。」黃婉玲應下了,鄭無經這才送了好遠才回。這時,一個同事湊上來問道:「這就是你早思慕想的小師妹?」鄭無經笑道:「這是小師妹的媽。」那人笑道:「就沖這麼個丈母娘,也值了。」鄭無經道:「等明天結束了,再請一次,將紀念品了,你們就往回趕。我有點事,先回去。」一時將事請安排了,也往回趕。
卻說崔永年事情辦得順利,這一晚回到家中,見新夫人吳若雪準備了一桌菜,見沒有酒,笑道:「夫人,何故酒肉分家?」吳若雪道:「這一桌菜是為你又渡過一難準備的。酒,我倒是有,卻不給你喝,是罰你不將我的事放在心上。」原來,自吳若雪和崔永年結婚後,婚假過後卻不上班。崔永年問時,就道:「報社本就是話多事煩之地,我再去了,還不是人家的笑柄。」崔永年笑道:「這有何難,夫人愛去那我去辦就是。」吳若雪道:「我能有什麼好地方。」崔永年就物色幾個地方讓吳若雪選,吳若雪卻都不滿意,這事就拖了下來。崔永年笑道:「夫人怪得是,這樣,你沒事就四處走走,那裡合適我們就去那裡好不好?」吳若雪這才拿了酒出來,二人對飲幾杯。吳若雪笑道:「什麼時候再為你準備慶功宴?」崔永年歎一聲道:「我有個不詳之感,這位子我坐不了了。」吳若雪道:「這話從何說起?」欲知崔永年因何長歎,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