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趕上土地拍賣會,錢由基也由辦公室主任韓曉陪著,前去湊熱鬧。才進了場,見余招招也在,忙上前招呼。余招招臉一冷道:「我還當那天狗腿叫打斷了那。還能走路呀。」錢由基因有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之意,遂笑道:「我那晚要不是激將法氣走余姑娘,當真會為救美,廢了這一雙腿那。」余招招道:「屁話,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錢由基笑道:「沒人信叫屁話,有人信就不是屁話了。」
二人正吵著嘴,潘金龍同他姑父也到了,童語荷跟在後頭。潘金龍見是錢由基,也不搭言,坐在余招招一側,讓著童語荷坐在身邊。童語荷面無表情,半側著身子坐下。一時拍賣會開始,余招招和潘金龍也不避嫌,一會鬧一會笑的,童語荷只當是沒看見。潘金龍與童玉婷本是同校,高兩屆,在校時就有愛慕之心。等童語荷畢業回來,參加了工作,又與當學生時不同,稍飾鉛華,更是動人。童玉婷才上班時,正趕上全省保險行業大比武。童玉婷人品出眾,獨當大任,赴省比賽,貌欺眾芳,技一籌,得勝而歸。眾人皆道:「公司成立十餘載,頭次得冠,昭君出塞,不辱使命。」有人就稱其小昭君。潘金龍雖是有心,無奈不得機會。
卻好,童語荷的父親童德忠本是一家機械廠的副廠長,因工廠倒閉,自己帶著兒子童玉剛開了家私營機械廠。母親程學英也從體校辭職,幫著辦廠。因工作上的關係,每月少不了往機械局跑幾趟。潘金龍也就得了這個空,認識了童語荷,早晚來找著一起吃飯聊天。童語荷原知潘金龍是個花花公子,見一個愛一個的,沒幾分好感,只是有礙有求於他,多少和潘金龍來往著。潘金龍見童語荷不慍不熱,又知其家所辦的聚豐機械廠資金緊張,就借口幫著貸款,拉著童語荷東奔西跑。
對於拍賣會,童語荷本不想來,潘金龍卻勸道:「我姑夫答應了,這塊地要是拍下來,今年也不打算開工。立了項,貸出錢來先給我們用著。」童語荷半信半疑,貸款心切,只得同來。余招招則是跟著來湊熱鬧而已。
稍時拍賣會結束,眾人出來,潘金龍讓著童語荷去喝茶。童語荷道:「我回廠子還有事,下午還要上班,就不去了。」到街上攔輛出租車而去。余招招站在路邊歪頭正看著,錢由基過來笑道:「余姑娘,晚上能否邀你跳舞?」余招招道:「你等著去吧。沒準不去,也沒準就去。」錢由基一點頭笑道:「那就不見不散。」開車也去了。
潘金龍回來,余招招就笑道:「潘少爺,你也太沒面子了吧。從進來到出去,人家合著就沒正眼瞧過你。」潘金龍道:「你就知道笑我,好歹也給弄點貸款出來,也給我長長臉。」余招招道:「不是我不肯幫忙,她家那廠子我也去了,都是簡易廠房,又不成規模,實在說不過去。」潘金龍道:「你倒不如說不想幫忙。」余招招道:「你家裡又不是沒錢,拿出百十萬來還不容易。」潘金龍氣道:「我家那點錢,也不瞞你,都交給我姐帶國外做生意去了。我要張口要錢,輕者一頓好罵,重者兩嘴巴子。」余招招笑道:「難道你不是親生的不成?」潘金龍道:「也許。」余招招就要潘金龍請客。潘金龍道:「還是到牛哥那沾光去吧。」余招招道:「我總算明白了,人家童姑娘為什麼不愛理你了。」二人說鬧著同去了滿天星歌舞廳。
到晚上,錢由基果然到了,進了滿天星,恰逢牛千葉也在,聞聽就叫白靈上前招呼。錢由基笑道:「你不怕我來砸場子?」白靈笑道:「你不怕進局子,這場子由你砸好了。」錢由基笑道:「那要等你走了以後,否則,在女士面前動手不雅。」白靈笑道:「你說話真會討女孩子的喜歡。」回到辦公室,牛千葉道:「來了幾個?」白靈道:「就他一個。看樣子像是來見余姑娘的。」潘金龍道:「招招,你可當心點,這人滑皮溜蛋的,可不像個好東西,別叫他當點心把你吃了。」余招招道:「我不把我當盤子菜,我也不拿他當客。我去會會他。」起身去了。
牛千葉罵道:「這小子,也不稱自己幾斤幾兩,也來太歲嘴裡討飯吃。」白靈笑道:「牛哥不要,還不許別人要。」牛千葉眼一瞪道:「我何時說過不要?招招和潘兄弟本是天生的一對,我這才忍了。」白靈不敢再言語。潘金龍問道:「牛哥,這小子什麼來頭?」牛千葉道:「不知道這小子從那冒出來的。聽說和方小凡是拜把子兄弟,和方叔那頭走的倒近。要不然,我早將他廢了。」復問褚剛道:「那晚的長臂人查著沒有?」褚剛道:「一點消息也沒有。」牛千葉道:「真怪。」
錢由基坐在外頭,見余招招換了件短裙,白色的高跟涼鞋,顯的身挑更好。錢由基讓了坐,笑著搭話,余招招也是三心二意,左右打著招呼,有一言無一言的應著。錢由基落個無趣,也不當回子事,告辭回去,又到青石街去看方小凡。
錢由基才開了門進屋,就見方小凡從黑屋中跑出來,大呼小叫道:「我變,我變。我皮厚心黑。我所向無敵。」錢由基大吃一驚,見方小凡頭散亂,光著上身,肚皮上滿是墨水,一條大褲衩也髒得沒色,手舞足蹈,目露凶光,知方小凡從書中讀出邪症來,就道:」兄弟,莫再看了,再看就要走火入魔了。乾爹見了人豈不要疼死。」方小凡裂嘴大笑道:「錢哥不必驚慌,我正練鬼形功,已至九重,不日大功即成,怎麼能說是走火入魔。」錢由基有意逗他,問道:「向來只聽說有鐵頭功、童子功,還未曾聽說過這鬼形功。我且問你,你這功有什麼好處?」
方小凡正色道:「錢哥,且聽我說。這鬼形功,說功不是功,有形又無形,修在內裡,深入五臟,雖不練皮修骨,但卻熏心黑肺,不動則已,動則如雷鳴九霄,地裂五尺,血流千里。有道是:害人人不見其形,殺人人不見其血,損人人不見其招,詛人人不見其語,意從心轉,或明或暗,見縫插針,聖人難逃。錢哥,你看如何?」錢由基聽了,心驚膽顫,暗道:「鬼要變人,五百年不得其形,這人要變鬼,一夕即成,果然可怕。」忙道:「聽此論,知兄弟大事可成也。」方小凡笑道:「我這口訣,還有一些,以後慢慢念給你聽。藝術中心已經批下來了,我過幾天就要走馬上任。錢哥少不了攢助一些,能出多少?」錢由基道:「我這邊工程還沒開張,最多不過十萬。」方小凡過來,照錢由基的頭狠親了一口道:「謝了。」這一口,卻親的錢由基噤若寒蟬,一身的雞皮疙瘩。
錢由基第二天到了城建局,先和趙油頭說會子話,又到方冠中辦公室閒聊了會子,便打了電話給方小凡。方小凡此時正在家中,聽是錢由基電話,就問道:「錢哥,找我何事?」錢由基道:「也無大事,不妨礙你練功?」方小凡笑道:「也只能練到九成,十成怕是達不到了。」錢由基笑問其故。方小凡就道:「你問我不說就是十成,忍不住說了,這功夫就減了一成,再練不到頂。」錢由基笑道:「如此,是我的罪了,改天贖錢補過。中午和乾爹一塊吃飯。」方小凡答應著,到中午到了酒店。
稍時方冠中、錢由基才到,一同吃過了飯,同去看了場地。見新成立的藝術中心就坐落在文化局大門東,上下三層,門頭五間,裡頭甚是寬敞。」方冠中道:「小凡,這個場地,可夠你使的?」方小凡笑道:「足夠了。」方冠中道:「以後你也當經理了,凡事都要有個樣,像你錢哥似的,無冬無夏,都要西裝革履,打扮的整整齊齊。」錢由基笑道:「小凡兄弟天生就是衣架子,穿戴起來可比我酷多了。」方小凡喜道:「這當老闆的學問我還有些。場地有了,錢就好掙。」錢由基笑道:「兄弟打算從那兒著手?」方小凡笑道:「自然從人身上著手。等想法成熟了,再和錢哥細商量。」沒過兩天,方小凡的合同簽了下來,四處籌款,內外裝修,也不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