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清婉覺得,楚銘宣的離開,於她而言,不會有什麼影響,可事實上,一連幾天,她總覺的身邊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晚上睡覺時,半夜醒來也不會看到身邊忽然多了個大活人,說不上失落,只是心裡有些空。
還在前往北疆路上的楚銘宣,每每夜色降臨寂寞寒冷襲來時,腦海裡總會想起那張時而俏皮時而委屈時而歡樂時而精怪的小臉,不覺間,寂寞竟也好似被驅趕了似的。
楚銘宣走後第五天,清婉接到了他的家信,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一切安好,勿思念。
清婉扯了扯嘴角,看著這簡短的家信,忍了又忍才沒將它一把火燒了!清婉將信收起來,然後開始回信:家中太平,不思念。
楚銘宣接到信時,是在他離開的第九天,滿懷希冀的打開信,卻只瞧到這七個字,心裡頓時不高興了,尤其是看到『不思念』三個字時。
可想起自己的信,他又莞爾一笑,這丫頭,還是個斤斤計較的!
後來清婉收到的家信多了些字:越往北疆,風沙越盛,獵獵北風,捲起狂沙飛揚,卿卿府裡可安否?每每抬首見之明月,思之。卿可念之某乎?
清婉接到信展開一看,看到上面多了些字,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回道:光陰匆匆,寒冬已過,綠柳抽絲,點點綠意暖心扉,郎君途中飯食可足否?每每推窗見之明月,念之。郎君歸期定乎?
待到楚銘宣收到來信時,再次將清婉小心眼的名聲給坐實了!
轉眼陽春三月,垂柳飄蕩間春色宜人,宮中給個家下了帖子,邀請至後宮參加賞花宴,清婉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接到帖子後,清婉先是被王氏叫過去教育了一番。
「清婉,中宮皇后下的帖子可有收到了?」王氏聲音中連偽裝的溫柔也不見了,有的只是對於清婉的厭惡和排斥。王氏對於楚銘宣可謂是深惡痛絕,既痛恨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了這麼多年花招,裝瘋賣傻,也悔恨自己後宅管理的失誤。
清婉在那晚知道了楚銘宣對於王府裡這兩尊大神的態度之後,對於王氏便不再那麼放在眼裡。她與楚銘宣是皇上賜婚,除卻她放下大錯,輕易和離休棄不得;目前,她的經濟獨立,並不需要靠著王府活著,她有的是底氣。
只是,這個世道,總是將孝道掛在嘴邊。世人於人於己總是兩套準則,自己可以不善待父母,可以人前人後兩面派,可若知道了別人那樣做,定然是要鄙夷唾棄的!即使世人都知道,王氏不是楚銘宣的親生母親!
所以,她只要面上過的去,管她心裡是什麼想法?她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聽了王氏的問話,清婉輕輕點頭:「是,王妃。」
王氏眼底閃過厭惡:「賞花宴在三月十五,還有十天時間。」
然後開始用大量的目光看著清婉,道:「瞧瞧你這站姿,與那大家閨秀相比,可算是沒規矩的很了!你嫁到我王府來也有三月,怎的一點子規矩都不曾學到?」
清婉垂目:「是我愚笨了王妃。」
王氏心裡感到一陣憋屈!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不說,還讓自己膈應的難受。
她頓了頓道:「賞花宴時皇后娘娘邀請了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參加的宴會,能夠有資格參加的無一不是閨女千金,規矩都是極好的。況且皇宮重地,可是天底下最最重視規矩的地方,你這規矩,來日在眾位貴女面前丟人倒是其次,到了宮裡便是死一百次也不夠的!」
清婉並不接話,靜靜垂立在一旁,洗耳恭聽著王氏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前幾日請了一位皇宮中放出來的老嬤嬤,她的規矩一向是極好的,本來是想給雪芝做教養嬤嬤的,既然你這規矩等不及了,便先借給你些時日,將規矩學好了方是正經。」
清婉在心裡低低歎息一聲,這才過了幾人安生日子啊?這老嬤嬤教規矩就是她在王府生活的一個轉折點啊,她敢肯定,往後王氏定然更是想著法兒的折磨她!
教規矩這樣的找茬,還真是弱爆了!
清婉福了福身,輕聲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必不會給王府丟臉的。」
在家時,她也不是沒有學過規矩。當時誰也沒想到,她會被一道聖旨送入王府,因此規矩這塊,顧鄭氏從沒怎麼正經教過。直到成親前幾日,她才狠狠的突擊了一下,做的不甚規範也是有的。
王氏本是想找清婉的茬,然後看她爆發,自己再找理由好好修理,可清婉就是不動聲色,讓王氏感覺十分憋屈!她煩躁的擺擺手,道:「你回去吧!就呆在你小院裡學習規矩,等下我便叫人將老嬤嬤領過去。」
清婉依舊是那副平淡無波的樣子:「那清婉便謝過王妃了。」
說完,便施施然離開了王氏的正廳,裙裾飄飄,倒是雲淡風輕。
清婉回到小院裡不久,王氏便派人將嬤嬤領了過來。
清婉見到這位老嬤嬤,年紀約有四十大幾的樣子,繃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眉眼間透著幾分凌厲,看著便是個不好相與的。清婉心間抖了抖,這王氏還真是會找人!這個老嬤嬤,整體給人的感覺比之教導主任更加恐怖。
清婉沏了杯茶,遞過去道:「嬤嬤,往後我的規矩教導便拜託嬤嬤了。」
老嬤嬤點點頭,也沒有伸手去接清婉沏的茶,而是看著她雙手端著茶杯的姿勢,道:「敬茶之禮古已有之,《禮訓》有之:長者賜之,雙手執杯躬身以飲;待客敬之,主為其煮茶斟滿而後共飲之;遞茶與君者,左手執杯,右手尾二指托於杯底,躬身以敬之。老奴是奴,夫人為主,禮之一道,未有主向僕敬茶者。」
清婉面部抽了抽,顯得很是不自然,老娘不過就給你倒了杯茶,你就長篇大論的說教!這要是到了現代,可真是盡職盡責的人民教師呢!
想雖是如此想,可想要接下來的十天日子好過些,這老嬤嬤還得哄好了,想到這兒,清婉便道:「嬤嬤言重了,清婉此局非是以主之身份敬茶待僕,而是以學者之禮節敬茶以師者。嬤嬤這杯茶受得起。」
老嬤嬤詫異的看了眼清婉,外界傳的紛紛揚揚,這個小女娃是出自綠柳村的村姑,農戶出身,便是能夠識得幾個字就算不錯的了,哪裡還能料想到,她這番談吐不俗,禮儀也像是學過一般,到不至於一點不知。
想起自己來前王妃說的話:「顧氏清婉,出自農村,行為有些率真,這些我們長輩看著倒是率真可愛,可皇宮畢竟不是王府,她的那些個行為看在旁人眼中怕就是粗鄙不堪了。惹人嘲笑倒也罷了,若因此而遭了什麼貴人的忌諱那可就遭了。嬤嬤是太后娘娘都誇過的規矩極好的,還請嬤嬤教導一下我那個媳婦吧。」
王氏言辭懇切,加上外界傳言如此,在她心底,早已為清婉貼上了頑劣不堪的標籤,對她的期望值是一降再降直至沒有期望。
王氏本意是想讓嬤嬤嚴厲的教導一番,也好讓顧清婉遭些罪,畢竟因為那碗蛇羹,她可是蒼老憔悴了好一陣的。可她卻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只想著降低清婉在嬤嬤心中的好感度,卻沒想到嬤嬤對清婉已經不抱希望,猛然見到真人,發現比自己想像的還好些,接受起來倒也更快些。
也得虧了王氏不遺餘力的貶低,清婉才能在老嬤嬤手底下過的舒心些。
按照王氏的吩咐,清婉開始閉門謝客,只專心接受老嬤嬤的教導。
嬤嬤姓李,在宮中本就是個嚴謹的一絲不苟的性子,因而不得主子的歡喜,後來被太后賞識要了去,二十歲開始便做了太后身邊調教宮女的姑姑,倒是被太后讚了多回。
清婉學的認真,李嬤嬤看在眼裡便也多了幾分喜愛,倒也沒有過多苛責,頂多就是有些做得不甚標準的動作,她會再三規範罷了。
禮儀從走路、說話、吃飯、坐姿、站姿、跪姿到行禮時的各種禮節都一一詳盡的教導了,清婉再次深切的感受到,做個古代人是多麼的不容易,而做個古代女人更是不容易!做一個古代的貴族女子就更更不容易了!
撇開那些加諸在她們身上那些政治聯姻,平日裡要學習的東西也很多,比如禮儀,比如女紅,比如琴棋書畫,比如管家,還要懂得克制矜持,切忌妒忌!
作為一個古代貴族女子,這些都是要在及笄之前便要學會的,想來比之我們的初中高中,辛苦程度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清婉穿越之前,她的一個朋友曾經抱怨說,真的好想回到古代啊,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連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都不用自己煩心,多好?
可這句話卻不適用與古代的貴族女子!
終於十天匆匆而過,李嬤嬤看著清婉將所有的禮節都毫無差錯的做了一遍,便點了點頭,雖然還是繃著一張臉,但清婉卻看到了那眼底含著的笑意以及滿意,比之剛剛見面時,算是柔和許多了呢。
三月十五,桃花梨花櫻花爭奇鬥艷,皇宮中培育的春蘭海棠也應景的開了,倒是一片熱鬧繁華。清婉在屋子裡選了一件粉色的衣裙,彰顯著青春活力,俏皮可愛,卻也不失貴氣。
臨走之前,清婉叫來了安康問道:「你可知,皇后娘娘為何會舉辦這次宴會?」
安康心底舒了口氣,心想著我的好夫人哎,您可終於問了!
楚銘宣走之前,曾經交代安康,若清婉有什麼事情需要詢問的,便要一一作答,若沒有問題,便什麼也不說。
但這次的賞花宴可是大事!
安康想了會兒措辭,便答道:「這次的賞花宴名義上是皇后娘娘組織的,可實際上卻是皇上下的命令。太后對此也是極為重視的。現如今,宮裡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加上還有些宗室子弟也已經到了適婚年紀。此次賞花宴,所有三品以上官員的適婚女兒不論嫡庶都參加了。為的便是給大皇子二皇子指婚。」
清婉訝異的看著安康,竟是這個原因嗎?
對於大皇子二皇子,清婉知道,這是當今皇上唯二的兩位成年皇子,不知道未來會不會上演奪嫡的戲碼呢?清婉如是想著,沒有去九子奪嫡的恢弘時代,來這兒看看龍子門爭位也很不錯啊!只是清婉沒有她如今也算是宗室一員的自覺,奪嫡開始,他們便是避無可避!
只是,給宗室皇子們賜婚,招她進宮又是為何?清婉不解,想著順嘴也就問了出來,安康像是百事通一般回道:「夫人如今已是宗室婦,加之少爺如今已經是五品官身,這宴會您也是去得的。再加上,這也是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恩典,你也不得不去。」
清婉想著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頭不再發問。
清婉收拾妥當之後,便帶著春分和秋月出了院子。出去之前,清婉對著夏至好生吩咐了一下,有事要跟安康商量著來,閒雜人等不要放進這進院子,書房是重地,定要看好。若是受了委屈,先忍著,等她回來。
如是吩咐著,想了想不曾有遺漏,便笑嘻嘻的道:「在府裡好生研究些新的吃食,做好了等我回來,皇宮宴會,你家夫人我肯定是吃不飽的!」
夏至饒是再溫婉也不禁翻了個白眼,夫人哎,您在這樣下去,就要變成吃貨了!您可得主意形象跟氣質啊!
交代完畢,清婉揮一揮衣袖,留給夏至他們一個背影。
等清婉到了,門口,發現府門前已經停了兩輛馬車,馬車邊上各站了一位車伕,前面的馬車邊兒上站著的車伕看到清婉出來了便道:「夫人來啦,請上馬車。」
清婉點點頭,掀開簾子,由春分和秋月扶著上了馬車,而後春分和秋月便上了後面的那輛馬車。
清婉一鑽進馬車裡頭,耳邊便想起一個帶著不屑的嘲諷的聲音:「真真是沒有規矩,竟然讓母妃等你,眼裡可真是沒有一點兒尊卑孝道!也不知這十天來,你的規矩是哪兒去了。」
清婉只是安靜的找了離王氏和楚雪芝最遠的角落坐下,沒有接話,連眼皮都沒有翻動一下。
楚雪芝倒是不太甘心,衝口又說道:「都說李嬤嬤是極重規矩的,在宮裡就連太后也是曾經誇獎過的,不知道李嬤嬤得知你的規矩學成了這個樣子,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清婉還是不動如山!
楚雪芝繼續嘲諷道:「我聽說,李嬤嬤現在雖然是被放出宮去了,可太后她老人家也是常常接她入宮敘話的呢!在太后面前的面子可大了。往後啊,李嬤嬤便是我的教養嬤嬤,在王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可要小心些了,若哪日見到你不守規矩,她又不小心在太后面前說露了嘴,你可就活該了。」
饒是性子再好的人,也經不住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倒不是說話說的無可忍受,而是,當你在閉目養神的時候,一隻蒼蠅卻一直在嗡嗡嗡嗡的飛個不停,任誰聽了也要惱怒幾分。
清婉倏的睜開眼睛,看向楚雪芝,眼底寒芒閃過,語氣裡冷厲透著不耐煩:「夠了!你是王府千金,可不是市井小民,如今嘰嘰喳喳的,怪不得文人都說長舌婦長舌婦,果真是的!」
楚雪芝顯見的沒有想到清婉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一時怔愣了,半晌才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你、你你…你居然敢教訓我?說我是長舌婦?」
清婉冷笑:「有自知之明這算是你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吧。」
「該死的,你不過就是一個農戶小民,泥腿子村姑,居然敢在我面前擺譜說道?」楚雪芝已然惱羞成怒,聲音中還帶著些尖銳,聽著很是刺耳。
清婉皺皺眉,嫌惡的撩起了馬車的簾子。這馬車裡的味道,可真不算是太好聞!
看到清婉此舉,楚雪芝嘴唇動了動,卻接到了王氏制止的眼神,她終是不甘的什麼也沒說。
王氏這才將頭轉向清婉這邊,語氣含著嚴肅道:「還不將簾子放下?你一個出嫁的婦人無事,雪芝待字閨中,金枝玉葉的怎能被瞧了去?」
清婉撇撇嘴,不甚在意的將簾子放了下來。
王氏有些無力,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最近在顧清婉身上,她經常體驗到!憋屈至極,卻也無處發洩。
想了想,終究是沒有忍住,道:「我看雪芝說的沒錯,十天是不夠你學什麼規矩的。等回了王府,我再給你請個嬤嬤,這規矩可不能放下了。」
清婉很是無語,除卻學習規矩,您就沒有其他整治人的法子了?
久久等不到清婉回應的王氏以為清婉是默認了,便也閉口不言,不想這個時候清婉卻又忽然開口道:「王妃,您可是說過的,李嬤嬤的規矩就連太后也是稱讚過的。那想來李嬤嬤說規矩做的不錯的人,那規矩定是不差的。偏生不巧的很,李嬤嬤就說過我的規矩不錯!您說我的規矩不好,是在質疑李嬤嬤不成?難道連太后娘娘也質疑?」
王氏冷笑的看著清婉,嘴裡冷哼一聲,道:「倒是個牙尖嘴利的,我倒要看看,賞花宴上你這規矩究竟怎麼個不錯法兒!」
清婉語氣平靜道:「李嬤嬤在宮中見貴人,與閨閣小姐們相處,無礙矣。」
王氏沒有出聲,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而楚雪芝則是恨恨的看了清婉一眼,也撇過頭去不再言語。
馬車「噠噠噠」的行駛了一段時間,聽了下來。
清婉聽到外面的車伕報說:「王妃、小姐、夫人,已經到了。」
清婉幾人下車,各自的隨身丫鬟即上前隨侍著。
清婉站在宮門錢,抬頭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皇宮的宮門。霸氣十足,貴氣天成,透著天家威嚴,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偉岸高貴。
古代的勞動人民,他們的智慧當真不容小覷!這樣的建築,已經稱得上是藝術品了!
不覺間,清婉倒是看得有些呆了。
看到清婉怔愣原地不言不語的直盯著城門瞧的楚雪芝,眼底藏著深深的不屑和厭惡,最後還是走了過來,語氣帶著三分不耐六分鄙夷還有一分炫耀的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沒見識了!還不快走?若是遲到了,皇后太后怪罪下來,可有的你好受的!」
清婉聞言收回目光,抬腳便往裡走去。
楚雪芝走在前面,看到前面一個清麗的人影在晃動著,她快步走上前去,親熱的拉住了前面的女子,叫道:「洛璃姐姐?」
女子不動聲色的掙脫了楚雪芝的手,而後看向楚雪芝道:「雪芝妹妹。」
語氣不溫不火,不鹹不淡,於規矩處雖然冷淡些,卻也無甚錯處。只是楚洛璃這樣的語氣,同楚雪芝的熱絡一比,倒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像是楚雪芝拿著熱戀貼了人的冷屁股一般。
一時之間,楚雪芝臉色有些訕訕。不過很快恢復小臉,問道:「洛璃姐姐可知道都有哪些姑娘來了?鄭家的兩位姐姐可是到了?」
這段時間,王氏一直在相看這永寧侯府鄭家的姑娘,楚雪芝與她們接觸便也多了起來,於身份上,楚雪芝高人一等,而那兩人身份也不低,襯得起楚雪芝閨中好友的身份,幾人便也熟悉起來。
楚洛璃聽到楚雪芝的問話卻是眉頭微皺,道:「不知。」
然後回頭便看到清婉走在後面,她停下腳步,等到清婉跟了上來才跟清婉並排走著。這一幕看在楚雪芝眼中,嫉恨之色更甚!
楚雪芝自小便被封做離山縣主,深受當今聖上以及太后娘娘的寵愛,她嫉恨不起,但這並不妨礙她嫉恨清婉!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農戶之女罷了,便讓離山縣主如此不給她面子!
楚雪芝心裡閃出了滔天的怒火,看向清婉的眼神裡帶著深深的厭惡,那是一種恨不得她就此消失的厭惡!
對於楚洛璃停下腳步等她,清婉也感到甚為詫異,不過,她什麼也沒問。在一切不明的情況下,她比較喜歡敵不動我不動的方式。
楚洛璃顯然對清婉更加感興趣了,她微瞇著眼笑道:「你怎的都不好奇我為何停下獨獨等你一起呢?」
清婉抬頭,看向楚洛璃回道:「因為我知道你在等我問你啊,我就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忍不住主動問我。」
清婉看到她眼底表達的善意,加之這個小姑娘笑起來眉眼彎彎,清純妍麗中透著幾分憨直爽朗,看著便是個讓人喜歡的女孩子。
楚洛璃聽了清婉的話便笑道:「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皇宮裡的那些人都無趣極了。我前日求了太后讓我也去京都書院唸書,在那裡也碰到了一個極有意思的人呢。」
「京都書院?」清婉聽到這麼名字,便沒有深想的脫口問了出來,隨即嘴巴沒把門的又說道:「我兄長便是在京都書院呢。」
「我知道。」
這下清婉更顯得驚訝了。
楚洛璃「咯咯」笑了兩聲道:「你別驚訝,我知道你叫顧清婉對不對?你就是那個嫁給宣哥哥的女孩子,銳哥哥說,你們成親之後,宣哥哥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許多呢!我是看不出來哪裡柔和了,不過,他偶爾笑的時候倒是不那麼難看了!聽銳哥哥的意思,那分明是你的功勞哦。」
清婉知曉楚銘宣年少時,吃了許多苦。性格難免陰鷙些,倒不曾想到,自己嫁給他之後,他還能有如此改變,第一個想法便是,不可能是自己讓他有如此改變的吧?
這樣的暗示一出,楚洛璃的話便也被清婉自動歸檔到了聽聽便算了的行列中去了。
說起來,清婉剛剛穿越而來時,是不介意自己農戶村姑的身份的,在綠柳村那樣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倒是活的原汁原味,愜意無比。
只是自從搬到了京城,便時不時的有人拿出身那身份說事,清婉聽得多了,便也煩不勝煩。再之後,她嫁入了王府,身份差別猶如雲泥之別,楚雪芝每每都拿著身份說事,她看著雲淡風輕,面上一片寡淡,可心底終究是有著幾分介意的。
這樣的介意,久而久之便在潛意識裡衍生出一種自卑感,從而也不斷地暗示自己楚銘宣萬花叢中過,怎麼看上自己?自己這麼小,他怎麼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呢?
楚洛璃見清婉沒有說話,以為她是害羞,便接著說道:「你兄長是不是叫顧飛揚?」
清婉點點頭。
楚洛璃又拉了拉清婉的衣袖,俯身在她耳邊道:「我還知道,那本風靡我整個大楚的《三國演義》便是你兄長所著寫的哦。」
這下清婉是真的驚訝了,她張望著楚洛璃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楚洛璃得意一笑:「自然是你兄長告知與我的。」
大哥會將這事兒告訴與她?那他們又是什麼關係?清婉詢問的看向楚洛璃!
楚洛璃便道:「我叫楚洛璃,很高興認識你哦。偷偷告訴你,我是女扮男裝進入京都書院的,與你兄長是好朋友呢。這事便是在我發現蛛絲馬跡之時,在我不停的追問之下,你兄長才不得已才告知我的。」
女扮男裝!這本土女倒是比她這個穿越人士更加新潮了。
清婉消化了片刻便道:「我叫顧清婉,也很高興認識你。」
楚洛璃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女子這件事,你可不要告訴你兄長。」
清婉點頭做保證,只是,難不成大哥跟這個宗室閨女之間要上演一場異世版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不成?
清婉甩了甩頭,將這個想法趕走。
「我們走快些,就快到了。這次宴會可是回來好幾位姐姐呢,我們也去相看相看。」
就這樣,清婉被拉著一起走向了御花園。
御花園中,已經三三兩兩的坐著些人了,間或有些人還在遊園賞花,這皇宮的主子都還沒到,其餘人也不敢隨意走動。
楚洛璃一出現,眾人的目光便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路上碰到的宮女也都行禮道:「縣主萬安。」
清婉再次驚訝了,原來這位還是個縣主!
緊接著,四周便響起了竊竊私語聲:「咦?不曾聽聞離山縣主與誰交好,站在縣主身邊的這人倒是誰了?得了縣主的青眼,倒是能給平步青雲了。」
楚洛璃已經習慣了這些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完全能坦然處之,牽著清婉的手走上了亭子裡頭,兩人一同坐下。
楚洛璃道:「賞花宴便要開始了,我們就在這兒等等。」
清婉點點頭,她也不喜到處走動,這裡人她不熟,唯一的一個熟人楚雪芝,又是需要她避而遠之的,同楚洛璃往這兒一坐,倒是正恰當。
時間一點點過去,人也來的越來越多,越來越熱鬧。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也顯得嘈雜起來。
等了一會兒,終於響起了三道奸細的喊聲:「皇上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
「貴妃娘娘到~」
「梅妃娘娘到~」
幾個聲音依次想起,御花園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跪下,請安行禮,這幾個皇宮的重量級boss一到,她們跪地的時間倒是長了許多。
「都免禮吧。」
聲音透著些許威嚴與霸氣,雖然已經刻意收斂,但那長期身居高位的氣勢卻是怎麼也收不住的。清婉聞言心底一動,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國家最高元首啊!這心情,倒是激動中夾雜著些忐忑的期盼。
只是大家都為抬起頭來,她也不敢做那只出頭鳥!
眾人起身,有序的落座。
幾人皇宮中的**oss自然也是按照各自的身份坐好了。
皇帝和皇后分坐在太后兩側,剩下一次坐著貴妃和梅妃。
眾人都已坐定,皇后雍容的聲音響起:「如今百花盛開,爭奇鬥艷,本宮覺得嬌花無人欣賞倒是一件憾事。因此才宴請了各位,還請不要拘束才是。」
於是宴會正式開始,御廚門做出的各式各樣的美食,一盤接著一盤的上,每盤中都雕著栩栩如生的花朵。有嬌艷清麗的荷花,肅殺秋風盛開的金黃菊花,雍容華貴的牡丹,幽幽君子之節的蘭花……
眾人還未開吃,皇后便問話了:「自古以來,文人好以花比喻美人。在座的愛卿家的女兒們可都是如花般的年紀,誰能起來說說,自己是朵什麼花兒?」
皇后這話一問出,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清楚皇后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但為了保險起見,都沒有人肯站起來做那個出頭鳥。
楚洛璃環視一周,便施施然起身道:「娘娘,便讓璃兒先來說說吧。」
皇后笑道:「好,那璃兒便好好說道說道自己。」
這樣一句玩笑的話倒是讓這氣氛變得有些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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