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清婉跟楚銘宣相處的都有些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好讓這位想起了她當日大逆不道的話來,從此她的生活從人間的水深火熱變成地獄的生不如死!
因此她除了去給繼王妃請個安,剩下時間都是在屋子裡待著,跟夏至一起研究研究新鮮的吃食,或者提筆畫畫,畫些花樣子收拾樣子等等,實在不行就跟著院子裡的一個老嬤嬤學剪紙,日子打發的還可以。
只是,按理說出嫁三天是要回門的,但楚銘宣身子不好,便一直拖了下來。只是現在這都已經七八天了,還是沒人提出這話,清婉心裡有些焦急。她一直不回去,爹爹和娘親心裡定會著急,認為她在王府過的不甚如意的!
可是這話,又不能她自己提出來。該死的,她那夫君怎麼就沒一點自覺呢?
正在清婉暗自神傷的時候,院子裡管理丫鬟的楊嬤嬤過來了。
清婉放下手裡的書問道:「嬤嬤是有什麼事兒?」
楊嬤嬤跪下,語氣中還隱隱帶著一絲不忿,說道:「少夫人,這個冬天咱們院子裡的婢女們怕是沒法兒過了!雖說春節將至,可最冷的時候還沒有過去。即便春天來了,也還是會冷一段時間的。」
清婉直覺的這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既然都求到她這邊來了,她也不好不問,便道:「到底有什麼事兒?嬤嬤起來,將事兒慢慢說清楚。」
楊嬤嬤起來,心裡卻在琢磨著這少夫人真的只有十歲嗎?怎麼這麼冷靜,絲毫不見慌亂。
她快速的甩了甩雜亂的思緒,說道:「是這樣的,咱們府裡每年下人們冬天的棉衣有兩套,棉被是三年一領,一次兩床。可今年,咱們院子裡的丫頭們,除了少夫人您新挑進來的,其他人棉衣都只有一套,今年已經到了領棉被的季節了,可我們院子裡丫頭一床也沒能領到。」
清婉聽後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原先這院裡還有一個楚銘宣,雖然在府裡不大管事,但王氏為了做足一個好後媽的樣子,定是不會慢待了楚銘宣的。至少,面上不會慢待了去!可是如今楚銘宣卻是昏迷了,說不得就會一命嗚呼了!只要是王府的人,可都是知道的,這位床上可是已經躺了不少時間了,這要是想撈點油水,自然首選他們院子了。
平時這事兒自然是由安康管著的,可如今楊嬤嬤卻是來稟告給了她,清婉皺眉。這究竟是誰的意思?難道是那個紈褲夫君的意思?
想到這兒,清婉便笑著問道:「嬤嬤,這事兒我知道了,只是這院子裡的事情原先不都是一直給安康管著的嗎?你有沒有跟安總管說過?」
楊嬤嬤回道:「最近安總管很忙,讓奴婢直接來找少夫人您。」
清婉挑挑眉,他一個總管很忙,意思就是這個少奶奶很閒了?嘴角扯了一抹笑,看向楊嬤嬤,問道:「那府裡除了安康,還有誰能做主的?」
楊嬤嬤聽出清婉那軟軟糯糯的聲音裡還暗含著一絲清冷,便鄭重的答道:「還有福伯,不過福伯年紀大了,已經許久不曾理事了。」
「那是安總管讓你來找我的?」
楊嬤嬤點點頭:「是。」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安康代表著的便是楚銘宣。要說這個府裡,楚銘宣最信任的人是誰,那就非安康莫屬了。而這個福伯,是前王妃留下的老奴,忠心耿耿,只是年紀比較大了。
府裡還有一個婦人,是楚銘宣的奶娘周嬤嬤。這個老婦人清婉還見過兩次,給清婉的印象很不好。頤指氣使的,一點沒有身為奴才的自覺!不僅不拿正眼看別人,就連她這個主子,她也敢目露嘲諷,清婉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誰給的她這麼大的膽子!
唉,別提整個王府後院了,光是她待著的這個小小院落都是各色人馬,哪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
身邊還有一個給她感覺特麼奇怪的夫君!
嗚嗚,清婉覺得,她現在好想綠柳村,好想自家那個小院子!
看了眼楊嬤嬤,清婉歎口氣,算了吧,既然入了這道門,逃避不是辦法,有時候你想關起門來過清淨日子,可別人就是不讓,你也沒法子不是?你不願入局,自有人拉你入局,現在清婉算是深刻的體驗了一回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她現在可不就是人在大宅門,鬥不鬥由不得她麼!
她低低的歎了口氣,道:「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現在我們院裡的針線房有多少人?」
「加上奴婢總共八個人。」
清婉點頭道:「好,棉衣我或許是要不回來了,不過棉布和棉花還是能拿回來的,到時候,你們日夜趕工,自己做上一身吧。即使不用,寄回家裡,我也不會反對的。」
楊嬤嬤心裡有些不信,但嘴裡還是應道:「奴婢記得下了,多謝少夫人。」
清婉笑笑:「行了,既是我院裡的人,我自然得護著,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先下去吧。」
楊嬤嬤頷首:「是,夫人。」
書房裡,楚銘宣聽了楊嬤嬤的話後,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然後屏退了楊嬤嬤,只留下了安康和輕疏狂,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問道:「你們說,她會用什麼辦法將棉衣要回來?」
安康心裡自然是不相信的,那麼一點大的小姑娘,又是長在綠柳村那種鄉下地方,沒經歷過宅斗宮斗的,遇上這種事情,沒有慌亂都已經足夠讓他刮目相看了,解決?抱歉,他還真是不太相信。
安康沒有說話,只是楚銘宣卻在一旁來了興致,問道:「怎麼,你不信?」
安康看了自家主子,點頭道:「少夫人她,應該會向主子您求助吧?」
楚銘宣沒有接話,而是看向輕疏狂問道:「你覺得呢?」
輕疏狂繃著一張臉,一絲表情也無。他的話很少,聽到楚銘宣這麼問,他臉上也沒什麼波動,只是用那清冷的聲音道:「總會有結果的。」
楚銘宣和安康相視一眼,腦門黑線,這丫的就是這麼冷冷的,酷酷的,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楚銘宣有點想抽一抽自己的感覺,這丫的什麼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還不死心的問他,能問出個子丑寅卯來才是怪事了。
「主子,東方公子來了。」門口守衛請示的聲音響起。
楚銘宣道:「請他進來。」
東方銳走了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扔給了他,道:「給你的,收好了,可別再惦記我什麼了。」
楚銘宣接住了,打開一看,是十幾顆黑珍珠,顆顆圓潤飽滿,色澤瑩亮,照著陽光還透著流光溢彩,楚銘宣只看了一眼,便包好了看向東方銳問道:「怎麼?慶賀我大難不死?」
東方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東西我也沒什麼用,算是新婚賀禮了。嫂子我也沒見過,就直接送給你了。」
楚銘宣揣進了懷裡,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東方卻是笑道:「賀禮歸賀禮,你我打賭你可還輸了我一樣東西的。」
「知道,血玉玲瓏等會兒便叫人送到你的府上。」
東方眨眼笑道:「如此,我也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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