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願意服從長官的命令,只是我們營接到的命令是撤至句容一帶休整待命,朝令夕改恐怕難以服眾,所以還請長官定奪。」張保華面有難色的道。很明顯他給張興漢出了一個難題,意思很明確只要你能夠說服全營的戰士就行。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國難當頭,人人都有守土抗戰之責,身為黨**人更應該隨時做好以身殉國的準備。」張興漢看了看四周的潰兵,對張保華道:「張營長,請你立即下令,全營集合,我有話要說。」
「是」張保華欣然應道,啪地立正,旋即轉身正色道:「全營集合請長官訓話」
張保華的話音剛落,散坐在周圍的潰兵們便陸續的動了起來,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慢騰騰亂哄哄的集合完畢,不過那隊形看上去就像一群毫無章法的農民一樣,站無站像,坐沒坐像。
張興漢看在眼裡,不禁眉頭一蹙,他轉身跨步走到李大山面前,語氣肅然道:「大山,把皮帶解下來給我。」
「團座為啥?」李大山眼鏡睜得老大,這皮帶一解開,褲子還不得掉嘍?
「那這麼多廢話,趕緊的。」張興漢催促道。
「是」李大山應了一聲,旋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皮帶解了下來,一手拎著褲腰,另一手將皮帶遞給了張興漢。
四周的百姓見狀不知所謂,幾個大姑娘小媳婦更是羞的小臉通紅急忙轉過了身去。
張興漢接過皮帶,臉色登時變冷,目光徒然掃向那群亂哄哄的潰兵們,被張興漢冷冷的目光一掃,一些潰兵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臉色的萎靡之氣盡顯,毫無鬥志。
許多人更是不滿張興漢打攪了他們的休息,連日來的撤退,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現在只想睡覺,就是給他們幾個皮膚白淨的大姑娘,他們也不想要。
張興漢目光如刀在潰兵人群中掃了一遍,發現了幾個站姿凌亂的潰兵,當即板著臉拎著皮帶徑直朝他們走去,及到跟前,沒等幾名潰兵反應過來,張興漢就揚起皮帶啪啪朝著幾名潰兵打去,邊打邊喝斥道:「當兵的就得有個當兵的樣,一個個都他娘的給老子站好」
「全部站好」一連抽了幾名潰兵,張興漢單手叉腰,另外一隻手拿著皮帶指著遠處的幾名潰兵大聲喝斥。
在張興漢連打帶罵之下,潰兵們紛紛連忙挺身立正。
張興漢左手叉腰,右手拎著皮帶在隊伍前來回踱步巡視了幾遍,這才滿意的停下了腳步,沉聲慷慨陳詞道:「當兵的就該有個當兵的樣子,作為軍人,我們可以流血犧牲,可以吃敗仗,但是唯獨不能丟人。」
「長官、有什麼事你就趕緊說吧,弟兄們等下還要趕路呢。」一名上尉連長臉色有些不耐煩的出聲道。
「對啊快說吧。」一些潰兵們跟著附聲道。
「你們走不了了,從現在起你們二營暫歸我中銳團指揮」
張興漢此話一出,一百餘潰兵們頓時嘩地炸開了鍋:
「不是說好撤至句容整編嗎?怎麼又改了命令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憑什麼聽你們中銳團的指揮」
「這不是收編我們嗎?你們中央軍就會仗勢欺人想讓我們去前面去送死當炮灰。老子不干」剛才那名上尉連長帶頭大聲反對道。
「對我們決不當炮灰,我們不同意」
所有的潰兵們隨即跟著齊聲附和高聲抗議。
「啪」張興漢掏出了自己的配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槍口硝煙未散,就聽見張興漢冷冷的道:「奉委座親令,膽敢抗命者,一律就地槍決」
槍聲一響,潰兵們終於安靜了下來,不過那名上尉連長顯然不是善於之輩,他打量了張興漢一番,旋即臉一橫怒目相視道:「別以為動槍我們就怕了你們,我們也有槍我們決不任由你們欺負」
說著又轉頭大聲問道:「是不是弟兄們?」
「對」百餘名潰兵齊聲響應旋即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傢伙。
潰兵們一有異動,張興漢身後的李大山就帶著警衛連的全體官兵圍了上來,雙方劍拔弩張,相互對視著。
「很好你們還真有種啊打小日本不敢去,內訌倒是很積極嘛」張興漢見狀釋然一笑朗聲道:「老子奉命堅守太倉縣城,兵不滿三千,不但缺乏裝備,而且士兵大多數都是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你,而鬼子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少說得有上萬之眾。」
「實力如此懸殊,勝敗似乎不言而喻,但你們可曾見我中銳團官兵們退後一步?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別的我先不說,就說淞滬戰場,自從日軍第10軍自杭州灣金山衛登陸後,我軍在淞滬戰場已然失利,如今滬杭鐵路和公路均已經被日寇切斷,京滬鐵、公路是我前線數十萬大軍唯一的退路,而太倉縣城的得失直接關乎著京滬鐵路公路的安全。」
「所以,太倉縣城之重要也就不言而喻了,因此,縱然明知是死,我張某人也毅然率領全團將士奮起抵抗,戰至現在我團已經傷亡過半,就在太倉縣城危在旦夕之時,是太倉縣城的父老鄉親們出城助戰幫助我們擊退了日寇」
「他們可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啊,委座說得好,戰端一開,無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戰職責,他們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在國家需要之時,民族危急之刻,尚敢挺身而出,奮力一擊。我想問的是,你們作為軍人,作為一名中**人,什麼時候連普通百姓都不如了?」
張興漢的一番話問的潰兵們無言以對,一些人甚至羞愧的低下了頭。
張興漢見狀趁熱打鐵的繼續大聲道:「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日本侵略者欲亡我國家,滅我種族,此時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正急需要守護,這個時候我們當兵的不上誰上?作為軍人,作為一個有血性男人,我們要對得起身上這身軍裝,對得起頭頂上的青天白日徽為國而戰,縱死何憾?」
「你們還記得那些犧牲在前線的袍澤兄弟,戰友長官嗎?他們同樣是人,同樣也有父母妻兒,兄弟姐妹,但是他們敢於以身殉國,以死抗敵,想想他們,切不以為恥乎?」
「當然了,人各有志,如果你們誰不願隨張某奔赴前線,殺敵報國,那麼就脫下身上的軍裝和裝備,自行離去。我絕不阻攔,但是我要說一句,人要臉樹要皮,我中華男兒自古以來就步伐尚武熱血精神,國難當頭,人人均有保家衛國的責任,是男兒就該有擔當,就該做個有血性的漢子,決不當沒種的孬種」
「長官說得好卑職願意跟你返回前線,跟小鬼子接著干,為我那犧牲的老長官報仇雪恨」張保華早已經被張興漢一番話撩的心間熱血沸騰,義憤填膺,加上對張興漢仰名已久,當即率先表態道。
「我也去為團座報仇」
「我也去,為我們七十三旅死去的兄弟報仇」
大部分潰兵們紅著眼大聲喊叫起來,他們大都和張保華一樣,被張興漢一番極具煽情的話語給挑動的熱血沸騰,義憤填膺。
但是也有部分人沒有表態,看樣子還是有所顧忌,其中就包括那個帶頭頂撞張興漢的上尉連長。
張興漢見狀擺手制止了大部分潰兵們的喊叫,朗聲道:「記得剛才有人說我要拉你們去當炮灰,今天我張興漢把話撂在這了,我中銳團自我以下全體官兵逢戰必前,決不後撤如若違之,大家盡可朝我打黑槍,我張興漢絕無怨言」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千萬不能後悔。」上尉連長聞言動容的大聲反問道。
「老子一口吐沫一顆釘絕不反悔」張興漢朗聲回答。
「那好我劉國棟和全連官兵唯長官之命是從還請長官記得自己今日所說」上尉連長劉國棟昂首挺胸的啪地立正朗聲道。
「唯長官之命是從」他身後那部分潰兵們緊跟著齊聲大喊起來。
「嗯」張興漢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作色道:「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一旦上了戰場,膽敢擅自撤退,擾亂軍心者,殺無赦現在如果後悔還來得及」
「絕不後悔誓死不退」在張保華和劉國棟的帶頭下所有的潰兵們都緊跟著齊聲吶喊起來。
「好這才像是堂堂正正的中**人,弟兄們我送你們一句話御外辱,報國恩。寧戰死,不苟活望弟兄們謹記於心,勉己勵人,抗戰到底,還我山河」張興漢神色凜然道。
「抗戰到底,還我山河」
「抗戰到底還我山河」
「抗戰到底還我山河」
全體潰兵們齊聲跟著厲聲吶喊起來。
而在場的百姓們也深受感染,紛紛跟著齊聲揮拳吶喊起來:
「抗戰到底,還我河山……」
聲震雲霄,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