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數個大漢激烈的抖著手中的馬韁,死命的追著前面奔逃的少女。為首的漢子不停的叫道:「小鳳,別跑了,快停下來。」
潘凌鳳一聲不吭,只是埋頭向前奔去。不過她座下的馬匹卻漸漸的慢了下來。馬匹在厚厚的積雪上一連疾奔了兩個時辰,已然是體力不支了。
後面為首的大漢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潘凌鳳的窘態,不禁得意的大笑道:「哈哈,那小賤人的馬跑不動了,兄弟們在加把勁,定要將他抓回去,不然後患無窮。」
「林叔,我們出手吧。通哥教過的,『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再不出手就晚了。」
「小亮說的對啊,林哥。這麼多大男人追殺一個女子,不會是什麼好人。咱們若是眼睜睜的看著,算什麼好漢。」
前一個說話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一張娃娃圓臉,說話間眼珠子就滴溜溜亂轉。後面說話的是一個長相粗豪的青年,二十幾歲上下,生的濃眉大眼,虎背熊腰。二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另一個面色微黃的青年,希望他點頭同意救人。
若是周通在這裡一定能認出這三人正是秦家村與他一道習藝的秦林,秦松,秦亮三人。他們三個本來沿著大道西行。聽到前方傳來馬蹄聲和濟水幫幫眾的呼喝聲後,秦林不欲惹事,便帶著秦松,秦亮避到道旁的林子裡頭。
這時秦林也將道上的情景看在眼裡,見數個大漢居然對著一個弱女子緊追不捨,不由的心中一怒。黃臉上那對平淡無奇的眸子裡忽地爆出兩道精光,對秦松,秦林二人沉聲道:「射馬,不要隨意傷人。」說著居然當先從肩上拿下長弓,然後探手從背後的箭囊裡取出羽箭,彎弓搭箭,動作一氣呵成,有如行雲流水。只聽大道上一聲馬匹的哀嚎,最前面那大漢因坐騎栽倒,被慣出數丈摔倒在雪地上。
秦松,秦亮二人見秦林已經出手,頓時喜笑顏開,取下弓箭對著道上的濟水幫幫眾連連發射。他們三個從小在山中打獵,一手箭法精準無比。
濟水幫幫眾瞬間又有十幾人坐騎倒地,剩下的人一陣慌亂,忙停下追趕,而圍成一圈緊張的盯著大道兩旁的林子。那為首的大漢也已經爬起來,退到圈中便對著箭射來的方向大聲道:「濟水幫辦事,朋友莫要自誤。」
林中只是三聲弦響,對著林子的三匹馬便應聲而倒。馬上的騎士已經全神貫注了,但是他們手中揮舞的朴刀卻並不能阻止利箭的威力。
為首的大漢臉色一邊,喝道:「既然朋友不肯賣濟水幫面子,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長刀一揚,就要帶著人朝林中衝去。卻聽「叮」的一聲,他胳臂一震,手中長刀拿捏不住,掉到了地上。
林中,秦林冷冷喝道:「再不退走,下次便是射人了。」
濟水幫幫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向前。那為首的大漢也為秦林三人的神射所驚,色厲內荏的說道:「閣下既然伸手管下這樁閒事,可敢留下名號。」
林中倏的又飛出一箭,正中為首大漢的左腿。
「啊。」為首大漢淒厲的慘叫一聲,抱住中箭的走推倒在地上。旁邊的幫眾再也不敢停留,慌忙拉起首領,向來路奔去。
梁山忠義堂,宋江側臥在榻上,伸出一直手腕人周木給他號脈。後邊周通,吳用,林沖等人急切的看著這邊。半響之後,周木收回搭在宋江手腕上的右手,搖搖頭道:「請恕小人無能。宋頭領此病反覆多次,小人已是無能為力了。」宋江虛弱的說道:「兄弟莫要自責。宋江之病乃是天定,晁天王曾加夢中言明,非江南地靈星不能治好,並非兄弟醫術不精。何況這幾日經過兄弟施針用藥,宋江的病痛也緩解了不少,如此還得多多感謝兄弟才對。」
周木忙道:「不敢。」說著退到了周通身後站定。
宋江又將目光轉向周通道:「兄弟寨中事物繁忙,豈能連日拖沓在小可病榻之前。小可病症已無大礙,只等張順兄弟自建康府回來,必能自愈,到時再與眾兄弟共同議事。自明日起眾兄弟切莫再來,一切以寨中事物為重。」
周通等人忙道:「謹聽哥哥吩咐。」眾人又各自上前問候了宋江一番,才退了出來。周通帶著周木在忠義堂前與吳用,林沖告別之後,便沿著宛子城下了山,來到金沙灘上,又到好友孟康營中吃了幾盞熱酒,才告辭。
來到碼頭,正準備上船準備回土山島,卻見一隻小船從東北過來,船上立著頭領正是北上販馬的段景住。周通停下來,等到小船靠到碼頭上,向段景住問道:「段兄弟此行可順利?」
段景住見是周通,忙欠身道:「見過周寨主。小弟與石將軍此次到北邊販馬已經購得二三百匹好馬,不過如今大雪封路無法將馬匹帶回。小弟和石將軍怕山寨諸位兄弟掛念,只好留石將軍在薊州看住馬匹,小弟先行回來向諸位哥哥報信,稍後還要回轉薊州。」
周通頷首道:「兄弟不辭勞苦為山寨購得好馬,實是大功之人。此次北上,兄弟可有探得金人消息?」
段景住對周通這麼關心金人的消息十分驚訝,大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靜的說道:「這些年女真人一直秣兵歷馬與契丹人開戰,遼東的馬匹大多被女真人征到軍中,想要向外販運極為不易。小弟與石將軍此次只在遼境手機馬匹,並未深入到金人的地盤。但是據遼人所說,遼國皇帝一敗再敗,可想而知如今金賊的氣焰是如何的囂張。」段景住說道金人便會情緒愈來愈激動,說道最後更是咬牙切齒。
周通不禁奇怪的問道:「兄弟可是與金人有仇?」
段景住默然半響,忽然拱手道:「小弟還要上山向公明哥哥覆命,告辭了。」
周通看著段景住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笑,也轉身上到船上。
梁山大寨到土山島有數十里水路,周通到艙中溫上一壺酒,招呼周木坐到桌前問道:「今日還是那樣?」
周木道:「與前幾天一般無二,小人斷言宋江之病乃是中毒無疑。每當小人前一日替他解了毒,晚上又有人下毒,再看時便又與先前一般了。」
周通提起酒壺替自己和周木都倒上,忽然想起一事,不禁笑道:「你是不是還有個總想與你分出勝負又擅長用毒的師妹啊?」
周木莫名道:「啟稟主人,我們兄弟無人並沒有師妹,善使毒的就只有大哥。大哥決計不敢背著主人做出如此舉動的。」
周通無趣的歎道:「唉,算了,我只不過是說笑罷了,你不必當真。宋公明要玩把戲就隨他玩吧。」其實方纔他是想起了後世某部武俠小說中的情節,玩笑著說出來,卻發現對面的周木是個地道的宋朝人,對他的玩笑毫無感覺,一股孤獨感從心中油然升起。
那股被壓在心靈深處的對後世的懷戀又重新佔據了他的思緒。後世雖然百般不好,工作,學習,生活無數的壓力壓在人們的肩上,但也有電腦,電視,音樂,電影,遊戲等無數娛樂工具和方式讓你在快壓跨的時候幫你施放,幫你放鬆。而如今他所在的時代,這一切都沒有,有的只有刀光劍影,有的只有勾心鬥角,稍有不慎就要萬劫不復。
「唉。」船靠岸的同時,周通深深歎了一口氣。無論後世怎麼美好,在這個世界等待他的只有刀劍,要想活下去唯有挺起胸膛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