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小輩,就這點本事也該學人來劫道?」杜興諧謔的看著潘楊笑道,同時將架在他脖子上的鋼刀來回的挪動著。
潘楊帶著幫中的年輕弟子匆匆出門劫殺信中賊人,一共也就二三十人,又哪能是杜興等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一一砍到在雪地上。潘楊也與杜興斗了二十幾個回合後,被杜興震脫長刀,一腳踢翻。好在竇雄一直在旁招呼,杜興與手下人都留了些力氣,才沒有殺傷人命。
「呸,要殺便殺,何須譏笑你家小爺。」
潘楊咬著牙,恨不得一拳將杜興那張鬼臉搗成粉碎。
「杜總管手下留情,此子乃是濟水幫幫主之子。濟水幫在這一帶勢力雄厚,若是結下死仇,對今後的生意不利啊。」竇雄見杜興目露凶光急忙勸道。
鹽梟也是生意人,做怕得罪兩種人。一是做公的,這些做公的平時好說話,使點銀子他們多半會對你睜隻眼閉只眼,可你若是將他給得罪了,隨便給你按個罪名就能噁心死你,何況販私鹽本身就是大罪,都不用人家來胡安。二就是各地的豪強地頭蛇,這些人手眼通天,隨便使得壞水就能讓你在當地吃不了兜著走。
濟水幫在這一帶就是屬地頭蛇的。雖然濟水幫現在是與竇英合作,但不代表不能與他竇雄合作啊。
竇雄勸住了杜興,又對潘楊說道:「潘少幫主,在下與你父親也有數面之交。你受人挑撥,來劫殺我,我不怪你,只希望少幫主今後不要在做出這般有傷兩家和氣的舉動。若兩家有誤會,我自會與你父親潘幫主理會。」
「哼。」潘楊冷哼一聲,並不理睬竇雄,只將臉朝旁邊扭去。此時杜興的刀還架在脖子上呢,刀順勢就在他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痕,他也不管不顧的。
杜興呵呵一笑道:「這小子倒還有幾分骨氣,歷練歷練也算一條漢子。有子如此,看來鐵背蒼龍潘文龍果然不凡。」
「不勞好漢誇獎,潘文龍只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在下濟水幫潘文龍,敢問好漢尊姓大名。」
馬蹄聲響處,潘文龍領著數十個濟水幫中的精壯漢子從山坡的另一邊轉出來。人雄馬俊,端是氣度非凡。
杜興抬頭看去,似對濟水幫來人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梁山青龍寨鬼臉兒杜興。」
這時地上的潘楊看到自家父親帶著幫眾的叔伯兄弟到來,想到自己等人少不更事為賊人所擒,不由羞愧萬分,便奮力掙扎起來。
杜興腳上用力,在潘楊胸口一踏將他止住,沉喝道:「小子你給我老實點。」
「醜鬼,不許欺負我哥哥。」一個火紅的聲影從潘文龍身邊竄出。
杜興只覺兩道凌厲的勁風直撲自己面門,忙舉起手中鋼刀格過去,「叮叮叮。」一陣金鐵交鳴聲伴隨著連竄的火花在雪地裡響起。來人與杜興對了十幾刀,才人隨馬身斜刺裡飄過,待她還想回身再來進攻,那邊潘文龍呼喝道:「風兒休得無禮,還不回來。」
潘凌鳳不敢有違父命,只得嘟著小嘴回到父親身邊。
潘文龍見女兒回來,才又對杜興道:「在下教女無方,還請杜總管見諒。在下也曾與獨龍崗李大官人有一面之緣,不知杜總管能否給在下一個薄面,放過犬子一次。」
杜興此刻正瞇眼看向他身邊的潘凌鳳。方才交手只覺這女娃的刀法凌厲,十分眼熟。這時再看:火紅的斗篷,火紅的頭巾,桃花馬,柳葉刀,莫非這女娃與寨主夫人有和瓜葛不成?若是這樣,可就不好得罪了。「
想到此處,聽到潘文龍的話時,便將腳一收,放開潘楊,然後抱拳對潘文龍道:「多有得罪,還望潘幫主不要見怪。」
潘文龍道:「多謝杜總管寬宏大量,對犬子的莽撞無禮不予計較。」說著,又對潘楊喝道:「逆子,還不想杜總管道謝。」
潘楊脖子一硬,還要反駁,但是看到父親眼裡從來沒有過的嚴厲目光,不由的心虛起來,扭著臉對杜興道了句:「多謝閣下不殺之恩。」
那些倒在雪地上的濟水幫年輕後生這時也都掙扎著爬起身來,在潘文龍嚴厲的眼光下一一向杜興等人賠罪。這些後生與潘楊一樣,平日裡眼高於頂,誰也不放在眼裡,一旦受挫,便垂頭喪氣,好似天塌下來了一般。
杜興看在眼裡不禁心中好笑,看到這般後生的樣子就如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每個初出江湖的年輕人都會向這般稚嫩,只有在江湖中不斷的磨煉,才能使一個人成熟起來。想到這裡,他對這些後生居然還生出幾分好感來,連帶著對濟水幫的敵意也就消減了幾分,於是對潘文龍道:「潘幫主不用過於責備令郎。今日之事,想必是有小人從中作梗。在下只希望濟水幫今後不在受那小人挑撥,做出這般有損江湖道義的舉動來。」
潘文龍乾笑一聲道:「豈敢,豈敢。今日之事只怪犬子少不更事,衝撞了總管一行。呵呵,眼下天色已晚,道路覆雪難行,總管與貴屬何不到弊處吃幾杯薄酒,也讓在下略表歉意。」
杜興回頭看了竇雄一眼,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在下不敢有違幫主一番美意,便到貴處叨擾一夜。」
兩撥人馬合成一處,不多時便到了濟水幫總舵所在的北清鎮。北清鎮是濟水河畔的大鎮,有數千戶人家,繁盛時鎮上街道行人如織,商旅成群。不過此時正值嚴冬,街上少有行人,即便街道兩旁的商舖酒館也是半開半閉,並無多少開門迎客的意思。濟水幫已經在北清鎮扎根數十年,潘文龍在鎮民中的很有威信,一路行來就有不少鎮民對他施禮問好。杜興看在眼裡,不禁暗暗點頭:「這潘文龍倒真是一條好漢,若有機會不妨將他拉上山,也能為青龍寨多一股助力。」
潘文龍將杜興一行人迎進總舵,令下人擺下宴席,熱情的管待。酒足飯飽之後,又教人收拾好客房,直到將杜興等人送到客房歇下,才來到總舵身處一間議事的密室。
密室外面又兩個幫眾守著,看到幫主過來連忙大聲施禮問好。潘文龍點點頭揮手示意二人離去,等二人走遠了才進到是內。
而密室內早有一個面白無鬚,略顯富態的高大中年漢子等在那裡,陪在一邊的卻是一個乾瘦的文士。二人本來湊在一起小聲的說著什麼,聽到門口幫眾的問好聲時立即分開,各自做到相對的椅子上。
等潘文龍走進密室,那文士立即起身施禮道:「見過幫主。」
潘文龍道:「趙先生不用多禮。」
那中年漢子卻端坐不動,嘴裡更是責問道:「潘幫主昨日已收到我的迷信,今日為何不殺了那般賊人?」原來這人便是竇家家主竇天彪的親自竇英。
潘文龍坐到諸位上,看了看竇英,苦笑道:「竇兄與竇雄掌櫃之間的矛盾,恕潘某不能牽涉其中。」
竇英冷笑道:「你不牽涉其中,濟水幫與我竇家的合作就此作罷。潘幫主部位自家著想,也得為濟水幫幾千兄弟的生計著想吧。」
趙先生也痛聲道:「幫主你要三思啊。」
潘文龍還是搖頭道:「恕難從命。」
竇英倏的站起身來喝道:「潘幫主,你若如此出爾反爾,日後莫要後悔。」說著居然拂袖而去。
那趙先生看了潘文龍一眼,急忙追上去喊道:「竇公子,竇公子休要生氣,萬事好商量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