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愛因斯坦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看著桌子上一疊一疊的草圖、演算式子,匯流成為筆記本上一行行工整的英文札記,心裡多少也有些成就感。又是新的一天,他打開了案頭的工作日誌,把昨天一天的工作結果寫了上去,將完成的進度與月初訂立的計劃進行比照。自己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沒出實驗樓了,號稱「機械腦袋」的他每天至少工作18個小時,對於能否按時完成自己制定的工作任務,他心裡還是沒有底。在他的概念中,任務,只有完成與沒完成兩個結果,完全達到目標,就是完成,其他一切都歸於沒有完成。也只有他如此嚴謹,甚至是苛刻的工作態度,才得到了穹窿實驗室其他科學家的尊重。
早餐已經由生活秘書送過來了,相當正宗的西式餐點,在這麼高強度的工作下,只有鵝肝醬和麵包能勾起他的食慾了。他剛吃了兩口,電話鈴想了起來。
「喂,是愛因斯坦先生嗎?」盧瑟福焦急的聲音在電話裡面響起。
「是我,盧瑟福先生,有什麼事?」愛因斯坦感覺事情不妙,「趕快過來,我在3號區,出大事了!」盧瑟福聲音顫抖的說道。
「什麼事情?」愛因斯坦忙追問道。
「你過來再說吧!」盧瑟福著急的說道。
「好!」愛因斯坦也不說多話,馬上抓起桌子上的煙斗和煙盒衝了出去,生活秘書在外面發愣的當頭,愛因斯坦已經衝上三輪摩托車上,發動車子,追風逐電般的衝向了3號區。
穹窿實驗室3號區,盧瑟福臉色鐵青,雙手握拳,他的助手在一旁和他說著什麼。
「愛因斯坦先生……」盧瑟福看到穹窿實驗室主管愛因斯坦來了,馬上過來。盧瑟福說,就在昨天,3號區地下室的保險箱裡一份梯恩梯和黑索金的混合炸藥失竊,最可怕的是同時失竊的還包括一份穹窿實驗室的構造圖紙!
聽到這裡,愛因斯坦不禁心裡一抖,這混合炸藥,是為了生產一種稱為火箭筒的新型兵器而用的,根據內部資料,他知道這種裝藥的配方已經成熟,如果就此失竊,不說工程技術人員的心血,那至少這個絕密的工程也有某些氣味被特務分子嗅到了,最可怕的是,穹窿實驗室的構造圖紙是絕密資料,萬一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裡,將會對整個實驗室造成巨大威脅。
愛因斯坦的腦袋很亂,但是還是沒有失去理智,他馬上命令:封鎖消息,通知安全局特工保護現場,將此事迅速上報安全局秘書處和帝國科技部。
一個小時後,安全局通過秘書處轉發的文書和秘書處的公文一併送到了愛因斯坦的實驗室裡。
「今日下午三點,邀請穹窿實驗室主管和分管的科學家們召開緊急會議,具體地址另行通知。」
下午兩點四十的時候,來了一輛窗口焊著鐵柵欄的巴士車,盧瑟福和特拉斯已經坐在車裡了。等愛因斯坦上了車,三人相對一眼,苦笑一聲,愛因斯坦便默不做聲的抽起煙斗來。
車子到了千葉群島警戒區北部的駐防兵營裡。
「看來,這一趟凶險得很哪!」想到這裡,愛因斯坦的鼻尖微微冒出了汗水,再看另外兩位,他們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
下了車子,護送的特工帶領他們到了一個院落裡面,進去之後,鋼筆,手錶之類的東西上繳,用牛皮紙袋子裝好,並由本人和工作人員簽名封口統一保存。然後又來到一間房子,這間房子站著6個拿著衝鋒鎗的衛兵,而且牆壁上鋪設著厚厚的帆布,明眼人都知道,帆布後面,是屏蔽用的銅絲網。這間房子用木板牆隔成兩部分,木板牆上有玻璃的窗口,可以看到那邊有幾個人正在*縱著一些儀器。特拉斯留意了一下,裡面有一台他主管的工廠出產的穩壓電源,其他儀器的面板他看不到,一時也不好判斷具體是些什麼設備。不過,根據前面兩台門框狀的架子,也不難想像,就是某些探測設備。
他們按照衛兵的指示,走到了第一道門框下,一分鐘過去,綠燈亮了,衛兵示意他再向前走。走到第二道門下的時候,突然紅燈亮了,警鈴聲大作!此時,衛兵猛的舉起衝鋒鎗對準愛因斯坦,一個衛兵大吼:「舉起手來!」其他的大吼:「不許動。」愛因斯坦服從的舉起了雙手,因為他知道,稍有失誤,他馬上就會成為蜂窩。在一個衛兵的指引下,他來到了一個隔間,一個戴著耳機的士兵手裡拿著一個像熨斗一樣的東西,從他身上掃過,在小腹部分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問道:「這裡有什麼?」他疑惑的揭開衣服,裡面是一個他皮帶的金屬扣。衛兵叫他取下來,然後又在他身上掃了一遍,這才讓他出去。出去之後,他重新在兩道門下走了一遍,然後按要求坐在了這間房子一條等候的長椅上。他驚奇的發現,原來6個士兵沒有變,就在他出來之後,盧瑟福和特拉斯身後似乎憑空出現了五六個拿著衝鋒鎗的士兵。
盧瑟福和特拉斯被要求取下皮帶後,提著褲子順利通過了門框的檢查,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波折。衛兵把皮帶送過來了,在系皮帶的當頭,愛因斯坦心想,第一道門應當是檢測是否有無線電發射設備的儀器,第二道門就是金屬探測器了,居然連一個皮帶扣都沒有放過,安全局還有多少神秘的東西在我們的理解範圍之外啊。就在這個時候,衛兵告知,進去裡面那間房。
有個人牽著一條挺可愛的狗,挨個嗅了嗅三人,愛因斯坦認識,這是一條拉布拉多獵犬,訓練後可以搜尋爆炸物和毒物,這個地方的安保工作還不是一般的嚴密。通過這個檢查,三人才被告知可以進入小會議室。
進去之後,愛因斯坦首先就驚呆了,安全局電訊處處長毛人鳳?他沉悶的啜飲著杯子中的茶,他右邊坐者一個中年人,愛因斯坦也認識,正是帝國安全局的主腦趙秉鈞。
「坐吧,」趙秉鈞並沒有太多的廢話。三人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
趙秉鈞站起身,向三位科學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十分抱歉,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只好履行程序了,給三位帶來的冒犯,我深表歉意。」
三個人也站起來,「可以理解,沒有關係。」
說實話,趙秉鈞本人也是不相信自己最相信的三位科學家會攪和進這件事情,但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所有關聯的人都是嫌疑人。
而且,發生這件事之後,愛因斯坦第一時間把事件上報安全局,這無疑也從某種程度上表明了他們對帝國的忠誠。
談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談話結束後,三位被告知,有問題,或者想起什麼,可以通過專線及時聯繫,並告知了專線的編號和口令,隨時可以用連通安全局的電話或者電台。
出門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前來接受詢問的馮#諾依曼和他的兩個學生。馮#諾依曼為了完成自己的原子爐實驗,沒有和愛因斯坦商量,帶著自己的兩個學生跑到三號區去偷鈾235樣本,在回去的路上被執勤的特工發現,整整訓問了一夜。到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忽然傳出炸藥和穹窿實驗室地圖被盜的消息,正巧就發生在3號區,馮#諾依曼三人無緣無故的背上這個重大黑鍋,本來偷取鈾原料樣本為了實驗項目即使被發現,解釋清楚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可要是偷取炸藥和穹窿實驗室地圖就非常耐人尋味了,這種行為很容易被人理解為是懷有重大敵意,對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後果是什麼,馮#諾依曼當然清楚。
回到自己的實驗室後,愛因斯坦躺在自己那張行軍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睡,他在想:記憶中的馮#諾依曼,雖然到穹窿實驗室工作的時間只有一年,但他的實驗項目卻屢屢得到科技部的重視,馮#諾依曼也很快躍升為一線科學家的行列,他難道是一個不堅定分子嗎?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偷取炸藥和地圖嗎?在與這位低調的科學家為數不多的幾次談話中,這個人給他的是一種攝人心魄的正氣與才華,若不是欣賞馮#諾依曼正直的品格,自己都會被對方的科研能力壓得喘不過氣來。馮#諾依曼是一個天才,無論什麼問題,他都能看到問題的本質,精闢的分析,以超乎理性存在的靈感和天賦去找到解決問題的途徑。這些並不僅僅在於他的專業,他的實驗室裡,有中國人,猶太人,還有其他受到政治迫害的蘇聯人,在馮#諾依曼的帶領下,幾乎親如一家,精明的猶太人,都在馮#諾依曼父親般的關懷下,變得熱心,變得不記得失,甚至不記勞苦的工作。然而,這並非使用什麼手段,而是一顆赤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