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一瞪眼怒道:「放屁!你長腦子了沒有,就憑你手下那點人馬還想去憑人家的軍部?你他媽還沒到那兒的時候,人家一頓大炮射過來,你們就成炮灰了!再者說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去要人,萬一把范學成惹急了,定兒的命還保得住嗎?你這個警衛處長真是不學無術,給我滾一邊去!」
袁世凱一頓臭罵,陸宗輿撅著嘴一聲不響的退到門邊上,小聲嘀咕著:「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該怎麼辦?」
袁世凱沉吟半晌,最後兩隻眼睛精光一亮,說道:「給我準備車輛和禮物,我這就出去一趟。」
梁士詒喜道:「這就對了,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救大公子的性命,您只好屈就一下自己了,現在我就陪著您去見范學成,我就不相信他連總督大人的面子也不給。」
袁世凱怒道:「我又不是去找范學成,你陪我幹什麼。」
梁士詒一怔:「那您是要……」
「我現在馬上去第十軍軍部,拜會第十軍軍長盧永祥。」
「啊!?」
眾人全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墮五里霧中。
紫禁城。
今年一開春,後宮裡又添了幾樁子喜事,皇后靜芬又給皇上添了一個小格格,這個格格生下來就皮膚白皙,眉眼如畫,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關續清越看越是喜歡,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女兒,當然是視為了掌上明珠,握著靜芬的柔荑,柔聲道:「前些日子,朕還一直為自己沒有一個格格而憂煩,時隔數月之後,你就給幫朕把這個夢給圓上了,朕真是愛死你了。」
靜芬心中一蕩,笑道:「皇上,只要您別嫌棄臣妾給您生了個丫頭,臣妾就知足了。」
關續清在靜芬臉上輕輕一吻:「哪能呢?朕喜歡還來不及呢。朕給她起個名字……」關續清沉吟道:「靜芬,你還記不記得,朕曾給你寫過一首詩,詩中有一句叫:關山曉月,美人凝眸。」
靜芬點點頭道:「有,臣妾還記得那是在我們大婚那天晚上,您送給我的。」
「關山曉月,美人凝眸。多美的意境啊,朕喜歡這個意境,咱們的格格就叫曉月公主吧。」關續清說道。
「只要您喜歡就好。」靜芬笑道。
關續清目光閃動,興奮的說:「中華帝國與前清不同,朕如今正力主文化部和教育部提倡新學,以後女人也要參與到帝國的發展建設中來,將來還會有女工程師、女軍官、女科學家、女教授等等。朕的女兒生來就冰雪聰明,朕不要她像從前的那些公主們,只會做些女紅什麼的,朕要讓她學習文化知識,將來也成為一位國家的可用之才!」
靜芬沒有答話,只是抿著嘴笑,在她眼中,這個做皇帝的丈夫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是永遠正確的。
沒過多久,第二件喜事傳來,珍妃和謹妃這對雙胞胎姐妹幾乎臨盆,謹妃這邊生了一個小皇子,珍妃這邊竟然生了一對龍鳳胎,一個皇子,一個公主。關續清自然是大喜過望,宮中難免又是一陣喜慶。
現如今,關續清共有六個子女,皇后靜芬這邊是大皇子溥寅,還有大公主曉月。德妃這邊是二皇子溥德。珍妃這邊是三皇子溥華和二公主曉莊。謹妃這邊是四皇子溥賢。
關續清看著好幾個皇子公主的,心裡自然是高興,每日裡只要一處理完政務,就到各宮看望皇妃和孩子。這一天,關續清正在景仁宮裡,與珍妃還有溥華嬉鬧,王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關續清一看他臉色都變了,立馬知道是出了大事,趕忙與珍妃交待了幾句,和王商步出景仁宮。
「怎麼了?」
「皇上,出大事了!」
關續清心中一顫,「出什麼事了?」
「黃河決口,黃河決口啊!」
「啊!」關續清頓時就變了顏色。黃河決口可不是一件小事,從古至今黃河曾發生過此特大決口,都是由於改道引起的,受災百姓數不勝數,每次決口都給國家造成難以估量損失。執政以來,經過了大小多少次戰爭和磨難,他從來都沒有畏懼過,但是這一次黃河決口的消息令她一下子感到有些頭重腳輕。
王商趕忙扶住皇上,憂心忡忡的說:「皇上,龍體要緊。」
關續清擺了擺手:「朕沒事,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現在農業部部長楊深秀正在養心殿侯旨,他急得都要吐血了。」
「好,隨朕前往養心殿。」
養心殿裡,楊深秀焦急的來回踱著腳步,不停的唉聲歎氣,見皇上來了,趕忙收束起精神來,叩拜在地。
「朕剛剛聽說了這個消息,到底是怎麼回事?」關續清示意楊深秀不必拘禮了。
楊深秀頓足歎道:「皇上,咱們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災了!」
「哦?怎麼個大災?」
「如今,山東、山西、直隸、江蘇四省都已發來了災報,儘管事先各省已經做了較為周密的安排,對河堤一再加固,但沒想到這一次黃河洶湧氾濫,大有改道之勢,所過之處農田被淹,民房倒塌不計其數,沿河受災百姓多達百萬之眾,更為憂心的是,河水越發凶險,已經開始由故道向周邊地區氾濫,根本無法阻擋,這樣下去後果難以預料啊。」
關續清半晌無語。
「皇上,臣身為農業水利部部長,對於這次災禍有重大責任,請皇上知罪,臣甘願領受重責。」楊深秀竟然把自己的頂戴摘掉,捧在手上,呈給了皇上。
關續清一拍玉案,「糊塗!你還嫌朕的煩心事不夠多嗎?黃河決口乃是天災,這是你楊深秀一個人就能疏堵的嗎?如今大災來臨,你不給朕想著如何抗災,倒是一上來就自承有罪,想卸了這幅擔子不成!」
楊深秀急道:「皇上,臣並無此意,只不過在如此大災面前,臣難辭其咎,愧對受災的百姓和皇上啊。」
「你愧對就把擔子卸下來,莫非想把這副擔子交給朕不成,虧了朕平時對你的器重了!」關續清面色鐵青,顯得非常惱怒。
一番雷霆訓導把楊深秀罵得汗顏無地,也知道皇上目前的處境艱難,自己實在不敢有此舉動,於是又戴上了頂戴。「皇上,臣無能,臣以為為今之計是要找出一位精通水利的專家,親自負責疏防才是。」
關續清點了點頭,忽道:「對了,朕還記得去年你不是還說過,江蘇有一個精通水利的專家,叫做……」
「武同舉。」
「對,就是此人。朕當初以為武同舉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吏,難當大任,於是就先擢升到了江蘇省主持一省水利,不知道他就任以來,成效如何?」
「皇上明鑒,武同舉到任江蘇省水利廳以來,對黃河沿岸進行了丈量,加固了河堤,他的疏防辦法與眾不同,曾經受到過多方質疑,但是在這次河災中,江蘇省雖然也有幾處堤防決口,但都是流經的小的縣域,造成的損失也不大,目前就屬江蘇省的受災情況最為微小,臣以為武同舉其人堪當大任。況且皇上原先也說過有機會要見一下他,因此這次臣就事先把他招到北京來了,隨時聽候皇上的聖命。」
「事不宜遲,現在就宣他進宮覲見。」
「喳。」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楊深秀帶著武同舉進宮覲見皇上。
「臣江蘇省水利都監武同舉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關續清仔細打量了武同舉一番,只見此人相貌平常,雖然三十幾歲的年紀,但臉色黝黑,已經起了皺紋,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奔波,經受風水日曬的緣故,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一省的水利都監,倒像是田間的農夫。但關續清知道人不可貌相,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有超凡的本領。
「武愛卿,多餘的話朕就不說了,朕聽漪村(楊深秀)說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水利專家,想必黃河決口之事你已經聽聞了,所以這次宣你進殿,想聽聽你的看法。不必拘謹,你心中怎麼想的就怎麼說。」關續清緩緩的說道。
楊深秀對著武同舉點了點頭,意思是照著皇上的話辦。說實話,要說武同舉此時心裡不緊張不害怕是假的,他原本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吏,被破格提拔到省裡做了水利都監,後來由於政績突出又被楊深秀一紙調函調到了京裡,他本以為是另有委派,做夢沒想到竟被楊深秀帶到了宮裡,直接面見皇上,這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如今帝國皇帝就在面前,武同舉的心怦怦的甭提跳的多厲害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清了清嗓音,這才說道:「啟稟皇上,黃河決口之事說大便大,說小便小……」
一句話出口,楊深秀立馬冒出一身冷汗來,心說武同舉是不是嚇糊塗了,在皇上面前怎可兒戲,誰都知道黃河決口是天大的災禍,他怎麼竟說出這種不倫不類的話,於是對著武同舉不停的擠眉弄眼,意思是想好了再說。
關續清開始也是一愣,但隨即一揮手道:「儘管說下去,心裡想的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