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袁世凱已經清醒了不少,他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事先早就派人打探的一清二楚,這個蘭香其實是范學成派來的,只不過袁世凱現在不想點破,他想要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能通過這個蘭香,瞭解范學成的動向。況且這丫頭容貌秀麗,收在自己屋裡倒也是一件美事。「蘭香,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看你面色清麗,不像是為奴人家的女子啊?」
臨來的時候,范學成已經吩咐過蘭香,必須要留在袁世凱身邊,而且必須是留在枕邊。若是達不到目的,她的父親和兄長就會沒命!所以看袁世凱還不「動手」,蘭香主動靠近,臉染紅雲的輕聲道:「剛才管家大人吩咐過奴婢,今後奴婢就是大人的人……讓奴婢服侍大人就寢……」
看蘭香的手向自己伸過來,袁世凱卻突然的閃了一下。蘭香見狀立刻跪倒道:「奴婢唐突主人,奴婢該死……」
袁世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即使對於女人也不例外,剛才只不過是他本能的反應,現在一看蘭香楚楚動人的模樣,心想這丫頭進府之前已經經過了嚴格盤查,料她一個弱女子也翻不了天,當下將她攔腰抱起,並輕輕在她耳邊說道:「我可告訴你,我是很好色的哦……」
耳邊突然吹來男人熱熱的耳語,蘭香頓時雙頰緋紅,她還未從那嬌羞中清醒過來,自己地雙唇就被吻住,一條濕熱的舌頭挑動著她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春情。當一陣痛苦而又快樂的刺激將她打醒,她才發現自己頭髮流散如瀑,身上的衣物已經件件褪去,一個男人正用自己的熱情在燃燒著她的**。在那幾乎能把自己點燃的激情挑逗之下,蘭香所有的羞澀、痛楚化成了對他的渴望與本能的迎奉……
在屋頂的瓦背上敲打出嘀嘀噠噠的晨曲……
屋外春寒刺骨,屋裡卻春意濃濃。此刻,蘭香從回憶裡回到現實中,看著多日以來疼愛自己的袁世凱,咬著嘴唇說道:「大人,您說的不錯,我就是被人派來監視您的,因為我的父兄都在那個人手中,我要是敢不答應,他們就沒命了!」說到這裡,蘭香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
袁世凱撫慰了一會兒,說道:「那個人是不是范學成?」
蘭香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木然點了點頭,她不明白袁世凱是怎麼知道的。
「我問你,昨晚那兩個刺客也是范學成派來的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十有**會是他,因為他最近一直懷疑我要變節,怕我會把事實真相向您吐露出來,所以……派人來刺殺我,不,更主要的是來刺殺大人的,他們也不確定您是否已經回府,所以先把人派出來,要是您沒在府上就把我殺了,以絕後患。」
袁世凱點點頭,與自己當初推想的非常一致,范學成素來對自己恨之入骨,但是也不至於要派人刺殺我,這其中恐怕還大有緣故。
翻過頭來再說袁克定,聽了香水金的話之後沖沖大怒,一再追問那個人是誰。最後香水金哭著說道:「他是第9軍軍長范學成!」
啊!?
袁克定剛才囂張跋扈的氣焰一下子就沒了一半,呆呆的坐在那裡發愣。新加坡一共有兩個陸軍軍團,第九軍和第十軍,其中又以第九軍的實力最為雄厚,裝備也最為先進,手下光是槍桿子就有三萬多條,因此在范學成眼裡,除了有當今皇上和馮相華、徐世昌之外,從來就沒把袁世凱這個新加坡總督放在眼裡,也從來沒有執行過老袁的調令。誰都知道,這年頭誰手裡有槍桿子,誰才有實力說話,要是以槍桿子來統計的話,范學成就是新加坡最有實力說話的人。
倘若要是換做別人,袁克定二話不說,帶上自己的衛隊徑直撲奔過去,把對方家裡一個不剩全部抓進大牢,可是現在對方是范學成,人家手下有槍有炮,還有巡邏炮艇,說實話,要讓袁克定帶著人去闖第九軍軍營,嚇死他也不敢。朝廷有命令,只要有誰膽敢擅闖軍營的,不管是什麼情況,軍兵一律有權將其槍殺!
袁克定憤憤不已,一時間卻也無計可施。
香水金擦乾了眼淚,抱怨道:「平時人家袁大公子長袁大公子短的,把你都捧上了天了,可是如今一見了真章兒,你竟成了縮頭烏龜了,可憐我就這麼白白的被人家霸佔。嗚嗚嗚……」
袁克定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一面柔聲對香水金說道:「寶貝,別生氣了,他范學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回頭找個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你就會吹牛,我是不信你的話了,你既然惹不起人家乾脆就把我送給人家好了,以後我就是范學成的人,反正你家裡有三妻四妾的,又不會在乎我這個苦命的女子……嗚嗚嗚。」香水金又嗚咽了起來。
她越這麼說,袁克定心中越是惱火,最後不由的拍案而起,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罵道:「范學成這個王八蛋,老子和他勢不兩立。寶貝,你莫要傷心,我現在就帶上一幫弟兄,找他說事兒去!」
說著,袁克定起身就要走,被香水金一把扯住衣服,哀聲道:「你別去了,去了也是送死,范學成說過就是你爹袁世凱來了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放屁!」袁克定眼珠子都紅了,「我爹那是什麼人物,他范學成算什麼狗東西,不必廢話了,老子現在就去找他。」
正在這時,忽聽門外有人朗聲說道:「是哪家的狗崽子活膩歪了,敢在這兒大呼小叫的!」
袁克定悚然一驚,香水金嚇得媽呀一聲:「他來了!你……你快躲躲吧,他六親不認,根本就不是個人……」
袁克定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可是想想自己是堂堂的袁大公子,新加坡這一畝三分地是自己老子說了算,說什麼也不能給爹丟人,於是強自鎮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對外面叫道:「袁爺等你多時了!」
只聽腳步聲響起,一個高大魁梧的黑面軍官大踏步走上樓來。這個軍官三十幾歲的年紀,肩膀寬厚,皮膚黝黑,臉上都是疙瘩肉和麻子點兒,一對狼眼爍爍放光,腰間挎著一把德國大鏡面匣子槍,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子。
這個人正是第九軍軍長范學成!
范學成,乳名金貴,河南省永城市馬牧鄉范莊村人。范學成出生時,家裡請來一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算出說他是黑龍轉世,來到人間世禍福未可知,注定不是凡人。另因出過天花而得外號「范大麻子」,其父親與旗人鬥毆,將人打死後入獄,後來死於獄中。其母親對他非常溺愛,使其從小養成了無法無天,好鬥的性格。七歲入私塾,常與同學鬥毆,嘗與市井遊俠兒為伍,打富濟貧,頗有遊俠之氣。長大一點就天天混在賭場,以賭博為生;後來又從事鴉片販運,並加入河南西部的民間組織廟會道,憑著過人的機靈逐漸混到廟會道的頭目。因肯下血本各方打點,他販運鴉片、製造毒品遠銷上海,獲利極豐。總之,范學成出身貧寒,不務正業,精於賭技,闖蕩江湖,廣結流氓惡棍、軍警胥吏,開設賭局,但另一方面這個人還開過粥場,劫富濟貧,在百姓中還頗有俠盜的美譽。
早年,范學成投靠盤踞於安徽省亳州城的姜桂題部下。後來,他率部流竄到豫西鞏縣、寶豐、魯山一帶,投奔「廟道會」會首李鳳朝門下,兩年後自己成為「廟道會」會首。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當中,他率部救了張作霖的手下張宗昌,被張作霖部隊收編,在中俄戰爭中,跟著大部隊輾轉俄羅斯,憑著自己好勇鬥狠的性格,作戰非常勇敢,屢立戰功。中俄戰爭後,張作霖親自向陸軍部推薦范學成,憑藉著卓越的戰功,范學成被任命為第九軍軍長,率部來到新加坡駐紮。一直以來,范學成雖然出身不好,但始終都感念皇恩浩蕩,感念張作霖的提攜之恩,對馮相華、徐世昌也是衷心佩服,但自認為袁世凱無德無能,只憑著投機取巧竟混到新加坡總督的位置上,因此對袁世凱始終都有偏見,再加上後來發生過的一些矛盾,兩人之間的芥蒂越積越深,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最近他也看上了這位令人垂涎的小美人香水金,幾次來到「籠香齋」與香水金私會。其實香水金是有意激怒袁克定的,做她們這一行的,只要誰給的錢多誰就是自己的座上客,管他是張三李四麻子六呢?她見范學成出手闊綽,因此也是百般迎奉著。在窯子裡爭風吃醋是常有的事,香水金就是想挑撥范學成和袁克定兩個人的矛盾,鬥得越恨,自己也就顯得越發金貴,錢當然賺得也就越多。
范學成早就聽說袁克定一直都和香水金要好,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自己看上的美人,就決不能讓別人再碰,幾次三番要香水金傳話過去,要袁克定知難而退,但香水金為了他們倆爭風吃醋,沒有傳過一次話,反而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挑唆。范學成越來越惱恨,他早就對袁世凱一肚子怨恨,現在袁克定又要搶佔自己看上的女人,要他如何能受得了這番氣。今兒個一大早,香水金就故意讓人給范學成傳話,說袁克定來了,要范學成無論如何不能來,范學成一聽登時就火了,立馬點了一個團的軍隊,全副武裝坐著汽車,氣勢洶洶的來到「籠香齋」,在來時的路上他的心裡就已經暗暗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