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夫子廟中販賣的「無字天書」
人命如草木,一歲一枯,蒼頭老百姓如衰草,遭人踐踏,有怨無處申訴,春生秋死,白雲蒼狗倏忽而過,古人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一針見血的道破天機,謂之「草民」。
世道也的確如此,木有千萬種,有木可存千年而不衰,歷經人間滄海桑田,也大有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人,自古「良才」難活難處難善終,所以有才又能不恃才傲物的人是值得任何人從心裡敬重的。
李治是不喜歡將一個時代是否大治乃至滅亡歸咎於一代人甚至一個人的,除弊鏟惡也如此,非朝夕之功,哪怕你此刻恨不得碎屍又萬段,也一切要從長計議,儘管這一點不霸氣。
強權就是真理,強權卻不是道理,於治國來說,亂用強硬的手段,一時暢快,但遺禍無窮,李治對於張學良並沒有歷史教科書上那麼大愛,卻最欣賞這位無意間改變一個時代的老人臨死前說的一句話:「暴力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暴力是否能夠解決,不一而足,只能就事論事,文張武馳才是王道。
回去的路上走的相對沉默,沒有來時的嘰嘰喳喳個不停,武大姐一如既往的大步走在最前面,其次是低頭不語的李清河,然後是李治,最後才是一直跟在李治身邊的金髮胡姬,頗有妙趣的順序。
李治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李清河,對於李清河和那位小金陵王有木有曖昧他無法確定,唯一讓他稍微欣慰的是,這妞還是完璧,有過竺寒暄的經歷,李治的抗力早已是聳人聽聞的,但並不會因此放鬆這一塊,每個進宮的秀女都是進過宮中經驗豐富的老宮女組團檢驗的,而對於皇妃更是請了善觀人面相的袁天罡偷偷的觀望過,一切都沒有問題。
李義府,李治比他自己還瞭解他,若李清河真的作了出格的事,這廝就愣是敢把她殺了也不會給人落下口實的,心很毒辣至此,所以他今天才是金陵刺史。
玄機隱於表面,真相在揭露前,總是像個不可思議的冷笑話的。
「喜歡大唐嗎?」
「還好。」
李治隨意的問了金髮公主一句,她也隨口答了一句,溯本還原起來,金髮公主在不知道李治身份前,兩人相處神秘魅惑,透著絲絲純純的曖昧,不像現在,雙方若有若無的保持著距離,各有千秋心思。
「沒想到當初的那個年輕人是大唐皇帝吧。」
「不敢想,一切都在賭,看老天爺的旨意,所幸結果還不壞。」
「老天爺挺喜歡你的。」
「不是喜歡,是可憐,可憐我的父王,可憐我們薩羅珊波斯的子民。」
兩人邊行邊聊,不知覺間竟忘記了道路,一直跟在武大姐身後晃蕩的李治也跟著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惱羞成怒的罵道:「武順你妹的啊,光一路上左顧右盼的暗送秋波勾引大伯大叔,認路啊你,改天被人賣了,老子就是付了贖金,你認識回來的路嗎?」
李治收斂壓抑著自己最心底的情緒,這才還沒過多久,又被武順挑起一身痞氣,「我說武大姐,你可以再浪一點嗎,信不信回去,老子讓你從此不用下床了。」
武大姐一愣,隨即不怒反喜,妲己式的媚笑著,前仰後據欲拒還迎的嬌滴滴道:「相公好烈火焚情啊,奴家愛死了,來吧,相公,讓我們蕩起雙槳吧。」
李治怒火沖沖的上去,一巴掌拍在她feitun上,肉浪翻滾,道:「我蕩你一臉的菊花,這裡又不是荒郊野嶺,是鬧市,還烈火焚情,貞潔烈婦一點行不,回去想怎麼震隨你,但把路認準了啊,不知道相公是路盲啊。」
武大姐捂著小屁屁顛顛的小跑了兩步,回眸一笑百媚生,張皇失措的喊道:「來人啊,有哪位路過路的英雄好漢拔刀相助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小女子身無長物,唯有這妖嬈唯美的身子答謝佈施給廣大人民英雄啦。」
李治果斷閉嘴,這真的是鬧市啊,他臉皮再厚也八竿子趕不上武大姐浪起來的無法無天,低著頭往旁邊走了走,一副路人甲不認識武順的表情,打定主意和武大姐陰陽割昏曉。
不出意料之外,這樣一個高挑妖嬈的俏婦人風情發浪的求助,很湊巧的吸引了一批熱血分子,八歲的到八十歲的都有,通殺,李治這次是真的完敗,心服口服,果不愧是武大姐,不走尋常路,不是正常人。
一群人圍了過來,目光不善的看著李治,似乎在思索是準備活撕了,還是生吞活刮來的更慘烈,第一次體味到人民公敵的李治有點心慌慌,僵硬的勉強笑著,嘴巴出奇利索的解釋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哪怕面對的是當朝宰相,李治都少有這份好耐心。
武大姐得意的抱著手臂,仰天大笑,胸前的碩大上下高頻率大幅度顫抖,秋水眸子都笑出眼淚了,火上澆油的哀聲道:「各位叔叔伯伯可要給小婦人主持公道啊,我家這相公在外面養了外室,都忘了家,連家裡最後一點家用都要搶去替那小浪蹄子做幾件上好的裹腳布,你讓我這個三年生七個娃的母親怎麼養活我那七個一頓個個都要吃上一斗米的苦命娃兒啊,老天爺咋不睜開眼劈死那勾引俺家漢子的狐狸精,讓俺家漢子回家繼續做個累死累活的老黃牛,賺錢讓一家老小享清福喲。」
李治低下頭,沉默著,這妞逆天頂風作案,又魅惑了廣大群眾們雪亮的眼睛,徹底將李治打入了負心薄倖漢的大隊伍中,在如此艱難的局面中,李治很軟蛋的敵動我不動,明月照大江的高人一回,大度的暫時不予追究,打定主意回去搾乾這娘們,哪怕腎虧也要讓這水漫金山大決堤。
那些出於義憤的大爺最先天人合頓悟個中三味,知道兩人武順這妞是在變相的和自家相公打情罵俏,轉身忿忿然的離開,有嘴碎的還不忘臭罵道:「一對恬不知恥的姦夫,都浪到大街上來了。」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不管是戀戀不捨,還是深感自己受騙的漢子們,最後都帶著對李治滿腔的羨慕嫉妒恨,罵罵咧咧的走了,人走了,卻恨不得把一對眼珠子黏在武大姐波瀾壯闊的浪ru上,和圓滾滾的艷美臀部上,心裡惡意的暗暗詛咒某個惡棍在糟蹋女神的時候「死去活不過來」最好。
終於抵擋住人民群眾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恐怖視覺壓力,過程曲折的不是一般的可歌可泣,徹底完敗的李治再也不敢肆意發飆沒尺度狂野了,沒出息的果斷拜倒在武大姐的石榴裙下,可恥的以武大姐的入幕之賓自居,被武大姐強行摟住虎背熊腰,武大姐一臉得意,就差對人說這是我養的爺們了。
所幸,天下太平,世界又清靜了,回去再水漫金山滴蠟皮鞭八十一式震到死。
武大姐自負的走著獨屬於她的不尋常之路,到哪算哪,至今可恥的連自己衣服都洗不乾淨的女人,你指望她能有啥大的小的人生戰略方向,李治是有點佩服自己的岳母了,她算是把女孩富養發揮到了極致。
一代女皇被自己調.教塞的不再女皇了,堅定的走在賢妻良母的光榮大道上,可女皇的姐姐卻依舊本色出演在歷史的大話劇中,興許將和她那個注定成為一代賢後的二妹,在大唐天空中平分秋色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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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復行行,結局果不出李治的意料,很符合武大姐的品味,一行人又被帶到了一個熱鬧的所在。
在一處寬大的場地裡擠滿了各色人等,三教九流,不一而足,最多的還是買家賣家。
簡而言之,擺咋這裡的物件不少,沒有價值連城的千金古玩,多的是一些傢俱木器,中下品次的綾羅綢緞,小到針頭線腦,菜熟果品,小吃特產,雞鴨豬狗、花鳥魚蟲、上不了檔次的古玩欲器,一應俱全!
別說,僅僅是在外圍遊走了三兩步,對信息篩選出奇驚人的李治便看出來了,這裡物件齊全到連大活人都有的賣,不遠處就有賣崑崙奴的地方,那是些海商外出貿易從海那邊販回來的一批崑崙奴,個個體壯如牛,卻性情溫良,踏實肯幹,這些在長安也有,蕭陵就有七八個,在長安貴族豪門中風行,一有崑崙奴便要被瓜分殆盡。如今的長安街上,上街能帶兩個崑崙奴保鏢,是世家少爺們最時興的玩意兒。
李治一眼就看出這些崑崙奴應該不是來自非洲,估計是南海那邊的海島土著,當然還有些四處兜售的擺攤推車的提供服務的人。
ji鳴狗跳,人歡馬叫,諸多聲響雜燴的交集在一起,老遠的乍一聽甚麼都聽不清,真要搞清楚還得一家家的走過去,看過去問個明白才是。
恍然間,李治明白自己似乎來到了古代的農貿市場。
還不等李治詢問,瞬間化作知心姐姐的武順逮住了一個路過準備去雜貨鋪打醬油的青蔥小男孩,問清了所在地方,然後和一臉癡呆害羞的小男孩依依作別,在李治習以為常的眼神中,小男孩很配合的失神撞翻了一位屠狗大叔的木桶,撒了一地狗血,木有出預料,一場驚險的追殺和被追殺生動的在集市裡別開生面的形象上演。
「這是金陵夫子廟,很熱鬧呢。」武順開口說道。
金陵夫子廟,李治頜首,正要感慨一番,忽然聽見有人在吆喝,這本無甚驚奇,但那賣的東西喊得口號,差點讓李治一個觔斗雲栽進那一地狗血裡。
「賣寶物啦賣寶物,祖傳的無字天書,快來瞧啊快來看,過了這個村就無有這個店啦,便宜賣啦啊。」
李治深吸一口氣,鎮定了翻騰的心情,拉著秋水眸子滴溜溜轉,又再想著女兒家鬼心思的武順,淡定的擠到那人面前,伸長脖子往裡看去,卻並未看到無字天書,只見到一本類似方磚的青銅色板狀物擺在一塊髒兮兮也不知道洗乾淨的紅氈布上,賣相和名字準確的告訴李治,眼前這位仁兄又是一位不專業坑爹騙子。
此時,在李治看來極像是托的楞頭小子擠了過來,愣頭愣腦的問:「嘿,大叔,你這是咋個法子賣的啊,上斤稱不?」
攤主是個蒼白皮膚的中年人,一副儒雅的風度,正值精神世界飽滿「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爛菜瓜」的上好年紀,怎麼看也不像個路邊擺地攤的破落戶,無產階級,那副修養不是裝能裝出來的,經常和老狐狸們廝混在一起,李治眼力毒辣無雙,看人沒一次錯過,一直都是對的。
攤主對那楞頭小子的叫喊置若罔聞,繼續他的吆喝:「賣寶物啦賣寶物,祖傳的無字天書,快來瞧啊快來看,過了這個村就無有這個店啦,便宜賣啦啊。」
那愣小子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值青春期尊嚴感氾濫的熱血期,旁邊又有武大禍水狀似的「嘲笑鄙視」著,頓時眼眶就紅了,虎虎的哄道:「嘿,爺們兒耳朵長褲襠不成,問你東西怎麼賣,耳聾了?」
攤主收回茫然四顧的眼神,不怒不燥的問道:「您問甚麼了?」
李治有點刮目相看了,如此這個時候竟還不忘記用上「敬」詞,好涵養,雖然在李治看來此刻還沒拳頭有用,但並不妨礙李治真心的欣賞。
「問你賣甚麼呀?」
愣小子有點糊塗了,感覺自己在美人面前被人耍了,臉色漲的通紅,也不知是害羞的,還是急於扭正他心目中「清純」神仙姐姐武順的印象。
「你問的,我不是剛剛吆喝給你聽了,這麼近,都沒聽見?」說完,賊有氣質的攤主大叔唉聲歎氣的搖搖頭,就差把孺子不可教也說出口傷感情了。
這下愣小子吃癟了,看了看紅氈上的物件,悻悻而去,臨走丟了一句話:「這破東西賣給鬼去吧。」
說完在武順的犀利的「挑逗」下,落荒而逃,到人群老遠處,才踮起腳意猶未盡的死死盯住那個在他心中永遠都是黃花閨女的「清純**」武順,選擇性的失明不去看武順一頭烏黑發亮專屬的婦人的飛仙髻。
人雖腳底抹油撒丫子溜了,可這話卻實實在在的激惱了攤主,「此物乃寶物,也許不能知古通今功蓋社稷,但牽線搭橋平定天下也不無可能。」
李治打斷了攤主的話,佯怒的叱問:「自賣自誇實屬正常,但這般誇耀攤主覺不覺委實過火了。古來能定鼎天下的王侯將相能有幾人,一個時代萬千芸芸眾生,也才就那一隻手能數過來的幾位,史家之絕唱的《史記》中,可就只有一篇《淮yin侯列傳》,只有一個被司馬遷稱作『國士無雙』的韓信,在先生看來倒成了頑童過家家的兒戲,輸了從頭還能再來不成,荒天下之大謬。」
說完李治就拉著武順準備走人,武順自然知心,慢騰騰的故作嬌柔狀,木有一點平時風風火火的浪急樣。
那攤主慧眼通明,見此手捻鬍鬚,淡然一笑,並不以為杵:「哪裡哪裡,這些書有用也無用,無用者再過了三五月在不過廢紙一堆,當作廁紙都沒人肯看上一眼,但倘若在有心有力人的手裡,威力鋪天蓋地。」
很自然的轉身,這下李治是真的有點好奇了,見這攤主說的玄妙,與一般買賣為不同,倒也起了一絲一探究竟虛實的心思,指著那「無字天書」,問道:「冒昧了剛才,不知攤主可方便說說這無字天書的由來?相告有緣人。」
「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這攤主不慌不急的打起了機鋒,越說越玄,李治並沒有異樣的惱怒、撓心之癢,他見識到的各色人那一幅幅面具,豈是攤主能夠體味瞭解見識的,骨子裡的李治有著和外表截然相反的糾結冷酷,糾結的是過程,冷酷的是結果,從不手軟,恰和那句佛諺:「懷菩薩心腸,行雷霆之怒。」
若再低氣一下,怕「天上地下,亙古未有,僅此一件」都蹦出來也說不定,李治是從來不低估精神世界豐富飽滿,自然而然讓城府都幾何次方翻倍加深的大叔臉皮的,即便不是珍寶,買回去做切菜板也不無不可,爺不差錢。
「不知此書價值幾何?攤主可曾割愛?」李治問的有禮,讓武順大為驚訝。
那大叔攤主哈哈一笑,道:」我在此處設攤七日,無數人見之,詢問更是不計其數,可不過是問問而已,小後生也來打趣老夫了。」
古人三十而立便可稱老夫,一枝花年紀的攤主這句倒也合時宜。
「大叔但說價便是,晚生家境富裕,看見我身後三個絕世傾國的大美女沒有,那是俺小妾。」李治回答的臉色認真,一點沒有他話語中那般隨便。
「小後生好驚人的底蘊,」攤主目光湛湛,停頓了一下,狡黠的追問了一句:「不會買回去做砧板吧。」
「哪能啊,這砧板哪經得起用。」李治隨口答了一句。
「我這是天書,不是砧板。」
「口誤,別介意。」
「此板…呸,是此書送給你分文不取,但小後生必答應我一個條件才可。」那老闆中途「呸」了一下,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這東西不打眼,可實在是自己的心血啊。
「條件,你先說來聽聽。」李治點點頭問道,沒冒然許諾。
「若這書你無用了,切勿轉交給別人,可送還到此地,我派人十倍之價購回,如何?」
大千世界端的是無奇不有,自己買來不要了還可以退,而且還能得十倍的錢,甚麼時候天上掉餡餅也砸中自己啦。
「先生可願透露姓名?」李治沒有去接那本書,收起了笑容,端直了身子,一如未央宮會見諸公,站的筆直,氣度凌然,直逼人心。
攤主眼睛微微一縮,這個年輕人似乎隨著一句話一個挺身,渾身氣質詭異悄然一變,竟給了自己一種突然矮了數節的奇妙可笑的錯覺,端的不可思議之極,但也無形中越加鑒定了自己的決定,自己時間不多了,七天來這是最靠譜的人了,東西交給他只望蒼天有眼,有大用的那一天吧。
猶豫了一會兒,攤主拱手沉著鄭重道:「鄙人姓…『錢』。」
說完也不要那紅布,轉身瀟灑的離去,只把那「無字天書」留給了李治。
拿了天書,李治、武順、李清河、金髮公主往回走,走出老遠,武順見李治還不知所謂的在喜上眉梢、笑口常開,如獲至寶的捧著那本「書」,忍不住數落道:「得了一塊砧板就美成這樣,這要是天上掉下個諸如武順那樣水靈的妹子,你還不笑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情未了?」
「可以換錢的,敗家女。」
「換多少?」
「原來的十倍。」
「那你花了多少錢買的啊?」
「一文錢沒花,白撿的,相公人品優良,偶爾爆棚,沒辦法,別眼紅吃醋,要時刻牢記咱姦夫倆是一體的。」
「既是一文錢沒花,那別說十倍就是百倍千倍,不還是一文木有嗎?」
李治猛然停下幾步,眨巴眨巴眼睛怔怔的望著武順,乾巴巴的念了一句,像是自問,也像是問武順,「好像是這個理,這麼說,那我……被騙了?」
「好像是這個理哦,」武順喪盡天良的模仿著李治的語氣念了一句,不在乎道:「無所謂,白撿的哪怕是垃圾也不吃虧的。」
「此言差矣,和氏璧出世之時也曾寶欲蒙塵無人識,欲蚌含珠世人如何能輕易得知,是砧板寶書,咱們日後見分解,現在回家吃大魚大肉啦啦啦啦啦。」
「煮熟的鴨子,就剩嘴硬了。」
武順遞給李清河、金髮公主兩人一個「速度跟上」的眼色,就歡樂的追著捧著「天書」瘋瘋癲癲往回跑的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