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結婚的前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五。很好的天氣,雖然才只上午十點多,可是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我們都在院子裡曬著太陽。
經過前幾天的努力,一切都準備就緒,大廚的火灶已經砌好,車隊也已經請好,戲糰子也已經租好,幫忙的人都閒在院子裡,只等著今天晚上開始,開始大擺喜宴了。阿姨告訴我,這邊的風俗是,結婚前天,從晚上開始,擺流水席,吃到第二天中午,把新娘子迎回家中,才算完。今天晚上請了村裡的戲糰子來了,又買了煙花,到晚邊放煙花鞭炮,喜宴就開始。
我笑著點點頭,和著黑少,百媚和安公子,和著安公子小時一起長大的朋友,三三兩兩的坐在院子裡。
安公子所在的村子,我覺得應該稱為帥哥村,是不是專出帥哥的地方。來幫忙的年輕男人,還有安公子玩得要好的朋友,堂表兄弟,竟然一個個都一米七以上,五官也都長得不錯,竟然看不到一個長得不好的年輕男人。
安公子的爸爸拿了他年輕時的照片給我和百媚看。他是黨員,有七兄弟,年輕的時候,和著七個兄弟到北京去過,就為了去看看**。
他把照片給我們看,七兄弟,雖然只穿著白襯衫,黃軍褲,可是一個個氣宇軒昂,特別是安公子他父親,有一張近照,長得那個帥。我還百媚真是相當驚訝,想現在的歌星算什麼壞事,和安公子他爸爸比起來。劉德華算什麼,根本與帥沾不上邊。
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民工安公子模樣沒變。還是那麼好看。
他長得很像他父親。
安公子的爸爸是那種很有信仰的老一輩的黨員,一輩子清貧節約。現在還看**地人。
我們在一起吃飯,明明有新做的好吃菜,他從來不吃,留給我們年青人吃,自已只吃上一餐的剩菜。
也沒有熱。
我們看不下去。特別是百媚,對他道,爸,你是熱菜,吃涼菜剩菜不好。
他只和氣地笑笑,照吃不誤。
姐姐和阿姨對我們道,沒辦法,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安公子對我們道,我和姐姐小的時候。他就這樣了,他們那一代,樸素慣了。不過,他身體還好。今年七十歲了。照樣騎自行車到處跑。
我們沒了辦法,只得隨了他。
不愛多話。卻真地是一個極好的老人。
對百媚就像自已親閨女一樣。
又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結婚前一天,一大早,他就起來,鋪一張桌子在院子裡,開起寫喜對子,毛筆字很好,我認識杭州一個大學的教授,獲得的名譽無數,什麼中國現代最厲害的書法家啊。
可是和安公子爸爸地喜對字比起來,好像安公子爸爸的還好看起來。
我對百媚講,百媚點頭道,你沒聽過麼,有一個全國出名的書法家,到得一個小山村,看到一個老人寫的毛筆字,當時大為驚訝,說是要為他作宣傳,但是他回城後,卻沒有作到,因為他知道,那個老人比他寫得強多了,他要是宣傳了,就同有也什麼事,很多山村的老人,寫的字比外面所謂的名家好得多了.叔叔卻聽到了,笑道,百媚,怪別亂說,我怎麼能和那些教授專家比,你們喜歡就行。
他寫了一上午,現在我們都在那裡曬著太陽。
他又開始去貼,每間屋子的門前都要貼,安公子和黑少起身去幫忙。
來了幾個阿姨,和安公子的媽媽一個年紀,阿姨道,縫喜被地來了。你們在這等等。
她和幾個阿姨說說,就進屋去了。
幾個阿姨前幾天來過,認得百媚,都走過去恭喜她,新娘子真漂亮啊,開不開心,我們來給你縫被子。
百媚連忙笑著感謝,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在院子裡鋪上很大一塊塑料布,阿姨把兩床厚厚的大紅棉被抱出來,百媚去幫忙,阿姨不讓,說道,你坐著就行,新娘子不要動手,你今天可是新娘子。
幾個阿姨把大棉被鋪開來,阿姨又拿出大紅金絲被罩,幾個阿姨開始一針一線密密的縫起來。
一個阿姨說,百媚呀,你知不知道,這被子,你媽十多年前就開始給你們準備了,這棉花都是自家種地,這棉絮都是自家采的,這棉被是請彈棉花地師傅到家裡來彈成地。
阿姨在那裡瞇瞇的笑,說道,他們城裡人,新式人,不希罕這些呢。
百媚眼裡有感動,笑道,媽,阿姨,不是這樣地,城裡的人現在想買這樣好的被子都買不到呢,我喜歡得不行。
幾個阿姨連忙問真的嗎?
安公子他媽媽說,買不到,嗯,到時,你們帶到杭州去吧。
被子兩床,都是厚厚的棉花被,紅色大金的被面。
安公子的媽媽從超市買的大紅被面,其實本來是四件套,把棉被套上去就行,再把拉鏈拉上,可是阿姨們好像不懂,套上好,又用大的針腳把它細細的一針一針固定起來。
我想說些什麼。百媚望了望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她的意思,錯有什麼關係,這裡面有愛就行。老人的熱情和愛,我們能說什麼。
唯有接受和感動。
好了,現在把這些紅果縫進去就沒事了。
阿姨拿出一袋果子來,攤開在被面上,是花生,板栗,桂圓。一顆顆,都顆粒飽滿,滾了滿床。而且全部染成紅色。
阿姨道。知道你們要回來結婚,這個。我也一早就準備了呢,早生貴子的意思,縫在每個被角里。
看著那些滾落滿床的堅果,大紅的新被面,金絲繡的鴛鴦。百媚幸福地笑,阿姨們慈祥的笑容,細密的針線。
我腦袋裡轟地一聲。眼前鏡像紛呈。
我站起來,望著四周,四周喜氣洋洋,熱鬧幸福的人群。
我想起什麼,望向黑少。
他正幫著叔叔貼對子,拿著一副大紅對子,含著笑等在那裡。
黑少?
我再望了望四周。黑少?這一切地場景,是這麼熟悉。
眼前浮現出一副場景來,我穿著紅旗袍。被人推到黑少懷裡,吃著棗子。人群笑著說。早生貴子,早生貴子。一顆棗子一個孩子。
碗裡有八顆棗子。黑少含著笑,在我耳邊道,那你多吃點,沒關係,我養得起。
我想起來了,我向黑少走過去,穿著黑西裝的他仍含著笑站在陽光裡,等著安公子把橫幅貼好,他好遞上去。
眼前鏡像倒轉,面前的黑少變化來,穿著黑底紅花的唐裝,喜氣洋洋的一張臉,挽著穿著白婚紗地我。
我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那個在記憶裡,被縛在陰影裡想不出樣子來的人,果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原來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愛了他這麼久。
我走到他身邊,伴著他站著。
他笑著望我一眼,說道,怎麼啦,不去陪著百媚。
我笑著望著他。過去的景像在腦海中翻騰,整理,最後井然有序,像一部悲歡喜樂別離聚散的戲,在我眼前,從頭開始上演。
是他,在杭州的火車站看到無處可去的我,是他把淚流滿面的我叫得抬起頭來,是他遞給我一張愛情醫院的傳單,是他和我在銀太百貨地老公寄放所,笑著對我道,我很老了呢,女朋友倒是沒有,是他,帶著我坐飛機穿越到宋朝去出差,抱著我水上漂的去救杜十娘,是他,用手圈著我穿過牆壁,去傾聽法海對許仙的愛戀,是他帶著我回唐朝地家,是他帶我站在長安的街市上站著,告訴我,他喜歡就這樣站在鬧市裡,看著這人來人往,曬著這溫暖地太陽,是他,和牛頭大戰,真實身份暴露後,看著如一邊如木頭地我,擔心得問白少,怎麼辦,她一直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他,為了我不對一諾愧疚,自已冒死去地底救一諾地魂魄,受傷回來,卻對我的不懂事,不曾抱怨半句,是他,在我陷在一諾死去的悲傷裡不肯走出來時,是他默默的陪著我,陪著我走出來,是他,告訴我,對我好的男人,不只一諾一個,是他在唐朝的郊外,對我道,他喜歡我,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是他和著我回家,我爸媽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不經我們同意,就主動跟我們辦婚宴,是他,在鞭炮聲中抱著我下來,在我耳邊輕告道,丫頭,我們回家,是他,在結婚那天晚上,對我道,丫頭,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是他,在領證的時候,秦廣王突然到來,威脅他,他冷聲以對,事後抱著我,他的眼淚漫流成河,是他,為了保護我,不受傷害,帶著假陽陽回了唐朝,在我在秦王宮被亂箭穿心時,是他穿越時空含著淚救了我,是他,在我被東小武的惡意欺瞞下,灰心失望把忘記的藥亂吃一氣,是他突然回來,抱著我神傷,東小武要帶我去地底采曼殊沙華,是他想著我的安危,寧願我失憶,東小武強行帶走我,是他在最危險時趕來救我,是他為了護我,和骷髏軍團大戰,得罪整個地底,自已元氣大傷,嘴角流血卻仍然只關心我,撫著我的臉微笑,是他,親自為我採下曼珠沙華,沒有藥效時,眼裡無以復加的絕望,是他,在百媚面前,第一次哭泣,說再也承受不了,什麼都不曾怕過,卻怕我不再認得他。
我的淚征征落了下來,既使沒有記憶,我也已經愛上了他,可是如今一切重新想起,我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多麼苦,他為了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如果今天不是來參加百媚和安公子的婚宴,看到那喜果,因著這相似的場景,我又怎麼能夠想起。
要是別的男人,哪還有勇氣再和我在一起,可是他沒有,他在想辦法讓我恢復記憶失敗時,沒有再掙扎,而只是選擇默默的繼續在我身邊,忍受著我無辜又陌生的眼神。這個男人受了多少委屈啊,可是他現在還在我身邊,還那樣愛我。
你怎麼啦?小涵?
黑少看到我的淚水,把對聯遞給安公子,伸出大手替我抹去。
丫頭,哭什麼,人家結婚呢。
他寵溺的笑著,輕撫著我的臉,又擔心著身邊的人,望了望四周,怕別人看到。
我當然不能哭了,他總是這麼好的人,永遠寧願委屈自已看別人幸福的人。
把淚水擦去,對他笑笑,輕聲對他道,黑少,我記得我們結婚時,你穿的是黑底紅花的唐裝,是媽媽給你買的。
黑少愣在那裡,我望著他。
一會兒,他的眼裡突然神光灼灼,臉上盛滿了笑容。不相信的問我道,你?
我含著笑使勁點頭。
真的?都?
對,從頭到尾,全部想起來了,黑少,對不起,現在才想起,我真傻,到現在才想起,讓你受苦了。
他搖搖頭,一會又故意皺眉裝酷道,全想起來了,你不是感動死?估計以後要糾纏著我不放呢,壓力大啊。
你?他哈哈的笑,百媚也走到我們身邊,聽到我們的話,也替我們高
說道,真好,我們終於都有了好結果。今晚喜宴上要好好慶賀一番,大家不醉無歸。
我笑道,你新娘子,今晚明天,幾場流水宴下來,有得你受的,我們的酒還是回杭州去喝吧。
她甜蜜的笑,說道,沒關係,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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