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張宇航的家走去,一路上張宇航不停的打量著這大學時的校花,笑容可掬,儀態大方,溫柔美麗,確是自己的佳人呀!
「蘇瓊,先要告訴你的是,我的家很窮,我的父母也有缺陷,你得有思想準備。「
「張宇航,你家的情況,我知道,你在上大學時已經告訴給我了。」
「你能接受。」
「我能,我這次是爸爸叫我來的。」
「你ba?」
兩人說著已到了張宇航的家,土坯頭門,有些地方都把內裡給亮出來了。
這大概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情形,蘇瓊心裡想道。
張宇航的父母已在門口等候,儼然一對叫花子,穿著不說,人看起來也不周正。
聾子李夫婦一看來了一位金女郎,忙讓到屋裡。
入到其裡,蘇瓊心裡有一種作嘔的感覺,這哪是什麼家呀?簡直就是個破窯,裡面幾乎沒有什麼擺設,就幾個小凳子,炕上的被褥也是又爛又破。
「蘇瓊,你坐吧,媽!做點飯。」
啞巴婆「嗯」著到廚房去了。
蘇瓊四處瞅了瞅,到處都髒兮兮的,凳子上光的沒了漆皮,油亮油亮的,彎了一下腰又直了起來,再一看站在一旁的張宇航,臉已紅到脖子根,蘇瓊索性坐在上面。
啞巴娘度還真快,面是中午的,涼拌了一下,盛來兩大碗。
張宇航接過來,遞給蘇瓊一碗。
「你吃,湊和一下了,家裡情況不大好,委屈你了。」
「看你說的,只要能吃夠就行了,你吃吧。」蘇瓊接過來。
碗裡全是一色的白,綠色少得可憐,蘇瓊一看,心裡毛毛的,她從小到大哪吃過這種飯呀,瞧了兩眼,全沒了胃口。
張宇航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張宇航,我下車時已經吃了,你吃吧,我不餓。」蘇瓊將碗遞給了張宇航。
張宇航一看,一口也沒動,他沒再說什麼,接過來刨了個精光。啞巴婆接過兩個空碗到廚房去了,張宇航用手將嘴一抹,一頓飯就算完了。
「張宇航,屋子裡悶得慌,咱們出去走走吧。」
「好啊。」張宇航想起了和二狗哥去過的一處地方——「柿子林」。
「好啊,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思,你呀!來了,就到我們農村體驗體驗吧!」
蘇瓊跟著張宇航來到了這塊蔥鬱的樹林裡。兩人坐在草坪上,蘇瓊取出紙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又遞給張宇航一張。
「張宇航,這多像我們在大學時呀!那時多好。」
「是啊,我也想像當時那樣。一片草坪,一群朋友,大家在一起嘻鬧、潑水,可有意思了,還有呀,我要你陪我逛公園,我要搭車去,你為了省錢,硬是借自行車捎我。」
「還說呢,差點沒被你氣死,我要你坐在後座上,你確偏要像電視上的情侶一樣,坐在前面的樑上,可笑死人了,你一路上狂叫不停,引來好多眼睛呢?」說著張宇航和蘇瓊大笑了起來。
「那時真好,我希望我們就是情侶。」
「那時好啊。」
「張宇航,我愛你。」蘇瓊眼睛裡擠出一滴淚珠來。
張宇航稍閉了一下眼睛,沒有回答。
「蘇瓊,你剛才說是你父親叫你來的。」
「張宇航,是的,你和我的事從一開始,我就告訴父親了。只是我沒跟你說。」
「哦,是這樣呀。蘇瓊,謝謝你和你的父親這四年來對我的照顧,等我掙了錢我一定還你。」
「這不需要還的,我是自願的。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我的所有。」
「可是,蘇瓊……」
「你別說了,張宇航,跟我回去吧!」
「回哪?」
「山陽市呀!父親已經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切,工作、房子,應有盡有。」
「蘇瓊,謝謝你!」
「你還這麼客氣!你說話呀,跟我回去吧!」
「蘇瓊,你是瞭解我的。」
「我正因為瞭解你,所以才來叫你回去,你知道嗎?」
「你明白?」
「張宇航,我還不瞭解你,你畢業論文的題目是《西部,需要展,更要機遇》嗎?」
「這個你都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還知道你的論文的最後一句話』我愛西部,一定要回到西部,用我的生命譜寫西部的新篇章,讓西部富起來.』你看我記的對嗎?」
張宇航啞然了。
「我知道,」蘇瓊忍不住熱淚直湧,聲音也哽咽了,「張宇航,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我總是想,也許我可以改變這一切,是不是呀,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情,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你跟我回去吧。」
「蘇瓊,你是知道的,我也愛你。」張宇航的眼圈全紅了,蘇瓊將頭靠向張宇航的肩膀,低泣著。
「張宇航,我們回去吧!我希望我能把你帶回去。」
「蘇瓊,人各有志,我希望,希望……」
「你希望什麼呀!把你父母接過去,是嗎?這個我同意。」
「不是,我希望你能留下來。」
「張宇航,這不行,這萬萬不行,父親的面子是過意不去的,就這一次,還是我苦苦哀求,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蘇瓊,對不起呀!」二狗嘴唇一顫一顫的,「對不起」這幾個字音調低得厲害。不過,蘇瓊聽得特別清楚。
「張宇航,你知道嗎?你的脾性父親是清楚的,來時,他和我打了睹的,只給我兩天時間,他說了,要是兩天內我還不能把你帶回去,就讓我死心。」
「是嗎?」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小,度也更慢了,張宇航生怕有人聽見。蘇瓊這一席話猶如悶雷一般,明明知道要響,可是一旦爆響,人卻猝不及防。
「蘇瓊,再沒餘地了嗎?」
「張宇航,我的一切都是父親給的,我不能讓他老人家生氣呀!父親就我這麼一個女兒,無論如何,我得守在他的身邊,再說,自打母親去世之後,父親一直孤身一人,他是為了我才沒續絃,我不能讓父親bsp;
「蘇瓊,……」張宇航終於忍不住了,拉著蘇瓊的手嚎啕大哭起來。這是淚嗎,這是血呀!
樹林裡拂過一絲微風。天已近黃昏,殘照依然耀眼迷人,一對情侶卻要各奔東西。
「張宇航,你考慮一下吧,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蘇瓊,先,我謝謝你。」
兩人誰也不再言語,只一行清淚橫飛。
「咱們回吧。」張宇航低聲說道。
張宇航拉著蘇瓊的手朝自己家走去。
晚上,張宇航讓蘇瓊住在自己的房子裡,而自己和父母擠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父母做了一點家常便飯,兩人誰也沒動筷子,老兩口有點納悶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兩人沒敢問。這姑娘好似哭了一夜,眼圈紅得厲害,而張宇航呢,眼皮腫脹的厲害。
「張宇航,我走啦。」
「蘇瓊,我送你。」
蘇瓊強忍著心中的苦水,看著張宇航那呆滯的眼神,似想尋找什麼,這大概不用尋找了吧!張宇航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一切,蘇瓊感覺有好多話想說,可是心口像被一種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兩人行進在村間的小路上,一前一後,一走一停,彷彿這路程有好長好長。蘇瓊多麼希望這條路能永遠延伸出去,永遠也沒有盡頭,他多麼希望跟自己喜愛的男人就這麼走下去呀!
路再長終有盡頭,人難捨終有離別。
張宇航送蘇瓊上了車,臉一轉朝家走去,他不敢向後看,他何嘗不明白蘇瓊此時的心情,而蘇瓊坐在車上,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輛車,一扇玻璃,將兩個人分到天涯海角。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張宇航沒有回家,他想找人多的地方,這樣心情倒能舒暢些。他徑直來到二狗家。二狗家早已聚了好多人。
「張宇航,蘇瓊呢?」
「田書記,蘇瓊是誰呢?」
「我大學同學,來轉轉,剛才送走了。「
田書記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他已經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張宇航,張宇航,你ba來了。」
聾子李遞給張宇航一個袋子,張宇航打開一看,是一瓶酒,這可是當年他從家鄉捎到學校讓蘇瓊拿給父親的那瓶。旁邊不有一張紙。
「張宇航:
你再思考一下好嗎????
這酒是你讓我帶給我父親的,我忘了,這次,我順便拿了回來,我思量,你還是自己拿給他吧!他這人最好這東西。
蘇瓊
七月七日」
「張宇航,人家姑娘要你把酒親自送回去呢?」田泥叔道。
旁邊幾個人一聽,都笑了。
「送就送吧,當今社會誰怕誰。」
「張宇航,若真送,可要多送點,人家可是你丈母姨父!你呀!」
「是啊!是啊!人家閨女來了,這說明可是好事呀!」
張宇航一臉窟迫,明知大家是和自己開玩笑,可自己卻怎麼也笑不起來,有的只是一種酸澀之感。
「田泥,田煥,別說了。」田書記的語氣中有了一股子嚴肅的味道。田泥、田煥一聽,忙頓了下來。
「咱們閒話少說,趕緊去動員吧!晚上咱們繼續在這裡開會。」
桂山、老枯、田泥、田煥出去了,聾子李也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二狗和張宇航兩個人。
「張宇航,你呀!太孩子氣了,怎麼就這麼強呀?」
「二狗哥,」張宇航跪至二狗的跟前,嚎啕大哭起來。這可嚇壞了後面照看孩子的啞巴婆和田家二嬸,出來一看是和書記在一起,也沒敢打攪,退了回去。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窩在心裡那可難受。我也不想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可要三思才行。」
張宇航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張宇航,我們也出去吧,動一下群眾思想,看能否有人願意種植這個。」
下午,二狗和張宇航經過桂西家門時,看見停著一輛車,和上次一樣,大概是蘭兒回來了。二狗忙讓張宇航回家去取上次西叔給的那伍佰塊錢。自己搖著輪椅進去了。
二狗剛到門口,就見蘭兒從門裡出來。
「蘭兒,是你嗎?」
「二狗哥,你……」蘭兒跑到跟前,擦拭著雙眼,「怎麼會這樣?」蘭兒哭得特別傷心。
「蘭兒,你瘦了,還好嗎?」
「我好著呢,你不疼吧!」
「我呀,沒什麼感覺,柱子呢?娃娃呢?」
「去看他爸了。」
「蘭兒,你呀,可要多回來多多看西叔和西嬸,西叔西嬸,就你一個女兒,你兩個大哥又都遠,你可要常回來呀!」
「嗯!二狗哥,你呀,可別太累著,聽我爸媽說,你為了咱村子的事可是bsp;
「蘭兒,我也沒幹什麼呀,咱就這麼一點能力,為村子能多出力就多出力吧,我這性格你還不知道嗎?」
「黑怩的事情,你可千萬要想通呀,上一次看你成那樣,我的心裡可真不是滋味呀!」
「蘭兒,是我對不起她呀,我虧欠她的太多了,她對我那麼好,你說,我怎麼就……」
「二狗哥,妮兒姐她不會怪你的,你也別太自責了,妮兒姐她可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的。」蘭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一種緋紅的暈圈。
二狗看在眼裡,覺得這話不能在蘭兒面前說呀!這虧欠也許蘭兒也會有這種感受的。
正在這時,張宇航來了:「二狗哥,這是伍佰塊錢。」
「張宇航,都這麼帥了,聽說你回村幫助二狗哥。」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蘭兒姐,你比以前可更美了。」
「傻小子,在我面前還頻嘴。」
「蘭兒,這是你讓你爹給我的錢,你拿著吧!我好著呢!」
「二狗哥,你……」蘭兒急哭了,「你這是做什麼,你對我爹娘那麼好,這伍佰塊錢算什麼呀!」
「蘭兒,這錢,你拿著吧!我這脾氣你還不知道。」
「二狗哥,我不要。」
「蘭兒,又耍小孩子脾氣,拿著,給娃娃買點吃的吧。」
「不行,二狗哥,你看不起人,難道你我連朋友都做不成,我的東西你也怕污了你。」蘭兒似乎要急哭了。
「二狗哥,」張宇航一看如此,忙說道,「這是蘭兒姐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看把蘭兒姐急的。」
「蘭兒,沒這意思,你在外面也不容易,我怎麼能花你的錢呢?你呀,還是拿著吧。」二狗將錢遞與蘭兒。蘭兒忙用手推了回來。
「蘭兒,你這是怎麼了。」聽二狗那一驚,張宇航一睢,「蘭兒姐,你的手臂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是怎麼了。」
「沒事,二狗哥,張宇航,沒事,是我不小心碰的。」
「蘭兒,你和柱子是不是打架了。」
「沒那回事,」蘭兒強忍淚水,「二狗哥,沒那事,他對我好著呢?」說著,蘭兒用手抹了一把,「二狗哥,你別推了,拿著吧!算我借你的,等下一次我回來時你再還我也不遲。」
看著蘭兒如此懇求的神情,二狗感覺再在推托,那可真是傷了蘭兒的心了,那也太不盡人情了。
「噯!柱子哥,你也回來了。」張宇航問道。「嗯!」只見柱子從東頭拎著女兒過來了。
「柱子,你回來了。」二狗問道。
柱子瞅了一眼二狗手上那伍佰塊錢,又瞧了一下正在抹淚眼的蘭兒,頭一擰,領著孩子進去了。
「張宇航,二狗,你們可別介意,他呀,昨晚開了一晚上的車,累著呢!你們不用管他。」
「蘭兒,那我們走了。」
「去吧,二狗哥,多多注意身ti呀!」
說完兩人走了。一路上,張宇航老是追問蘭兒手臂上的傷疤,這二狗那裡又知道什麼呢,他的心裡也模糊著呢?他也不明白這到底生了什麼,不過,有一點他心裡清楚,柱子今天的表現不是很好,不像上次,好像在生氣,不知他生誰的氣,二狗無從知曉。
晚上,大傢伙依約而到,田書記顯得特別興奮,桂山他們也是如此。
「田書記,大家反響很好啊,有了貸款政策,大家心裡安了許多,都很積極呀!我和田泥跟桂西一說,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他說只要是你田書記支持的事就一定是對的。蘭兒和柱子臨走時也是雙手贊成的。」
一聽這兩個名字,二狗心裡又有一種顫慄的感覺。
「這人,八成是報你的恩吧!還有那田余去年轉行做生意,沒賺下錢,賠了,一聽有這檔子事,也樂意幹這個。」田泥說道。
「田成也樂意,給兒子強子打了個電話,一咨詢,人家說這是好事,也答應了。那田成,二狗,你不會早跟人家說了吧!」
「哦!」二狗低語了一聲,「余叔、成叔是黨員,是和東叔一起幹過來的,他們一定會支持咱們的。」
「田書記,東嬸也同意了,他怕自己一個人幹不過來,說可能要咱們幫忙。我和老枯當場就以村委的名義給答應下來。」
「這個應該答應。」
「桂嶺嬸也同意,我和張宇航一說,她也特別爽快,兒子小成上高中,她可得掙大錢,才能供娃們唸書呀!再說,小成這娃學習可以,以後上大學,花銷可不少呀!她希望我們能帶領她們走向富裕。」
「這可是開門紅呀,不用請王站長,我們基本上就搞定了。田書記,我大兒子大虎也要簽。」
「我也要簽,田書記,不用你下任務,我們每人答一個吧,十個協議,就算有一百個也都簽了。」
「行啊,我們每人一個,二伯。」田河正向這邊走來。
「大家都簽協議,你呢?」
「我也要簽。」
「二狗哥,我們大家簽就行了,你就算了吧!」
「是啊,田書記,你就歇息一下,給我們做後備指導吧。」
「那不行,」田,「你們賺了錢,我去喝西北風呀!」大家一聽,一個個樂呵起來。
「田書記,看你說的,我們大家有了錢,還能不請你的。」
「那好啊,你們一個個輪換著請,那我可吃不消呀!」
「吃不消,我幫你吃,再不行還有『嗎叮靈』呢?」又是一陣子爽朗的笑聲。
「田煥,我覺得,我們還是得請王站長來,還有一些具體事宜,得讓村民們明白,他們要種什麼,怎麼種?還有就是我們提前要做些什麼?」
「這個是必要的,」張宇航說道,「讓大家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大家以後也就不會有怨言,」
「是啊!」
「田書記,那我就去打電話。」說著直奔二狗臥室而去。
「田書記,這個項目很好呀,這第一年若是能打出去,那後面我們村就能上規模了。」
「這第一步可不容易呀!」老枯叔說道,「這可真像小*平說得一樣『摸著石頭過河』呀!」
「田書記,打通了,王站長後天下午過來。」
「哦。他沒說什麼。」
「他讓我們先要丈量好地方。就是建大棚的地方,標準,圖紙上有。」
「有什麼條件嗎?」
「當然有囉!要向陽、避風、高燥、排水良好、沒有傳染性土壤疾病。」
「菜園這塊地就較好,符合條件。咱們得對地呀!這一個大棚連同間隙也得一畝多,這十個就十多畝呀!」
「這倒好說,這前面的主要是咱們幾家的,對就行了,北崖村上不是還有十幾畝嗎?過幾天夏收完畢,我們明年不承包不就行了嗎?」
「這倒也是,我們不用大動干戈。」
「老桂,老桂。」
「誰呀!」
「桂山,你家婆娘在外面喊你呢?」
果不自然,是桂山婆娘,跑進來時氣喘吁吁。「咋的了?叫魂哩!」
大家一看那桂家婆娘一臉笑意,也沒瞎猜測。
「就是,一把年紀了,剛出來又想了吧!」
其它人一聽,「撲哧」全都笑了。
「啥事,快說。」桂山催促道,「我們爺們正忙著呢。」
「二虎看媳婦,你忘了嗎?」
「桂嫂,二虎看媳婦又咋的啦?又不是給我桂山哥看。」
「我看又咋的啦?我還不行嗎?」
「老桂,你醉了呀,胡說啥呀!你快回去吧,二虎對人家可鍾意啦,就等人家閨女過你這一關了。」
「什麼?」二狗一聽,「山伯,這人家孩子看對象,中意就行了,還要你來做最後決斷,你也太獨裁了吧!」
「田書記,我們不打擾了,人家還等著呢?」桂家婆娘又瞅了老桂一眼:「走吧。」
說完,兩人便回去了。
「這可真是的?」田煥說道,「老桂還這麼獨裁,二虎都二十六了,怪不得找不下媳婦,原來癥結在這裡呀!」
「是啊,人家和二虎一樣大的都已經結了呀!」
「這老桂呀,對其它倒還時髦,就是對這娃們的婚姻大事太守舊。」老枯說道,「我聽你枯嬸說,上幾次,人家介紹的都可以,可就是過不了桂山這一關,什麼破茬呀!什麼大象不格呀!淨是毛病。」
「破茬?這可是你們老一代的話呀,現在的年輕人誰管呀!不就是看對像時摔了一個杯子嗎,這有啥大不了的,難道一個破杯子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婚嫁。」張宇航言辭之中有點鳴不平。
不到半會工夫,人們議論桂山的話題還沒有涼下,那桂山又跑過來了。
嘴裡不停地還在罵罵咧咧。
「老桂,媳婦看的咋樣嗎?」
「山伯,又怎麼了,中意嗎?」
一看這麼多人問這件事,老桂用手將嘴一抹,湊到大伙跟前大說特說起來。
「這女娃是我家二虎小時候的同學,人長得可水靈了,說話也輕,特好。」
「那就是成了?」張宇航驚喜的說道。
「張宇航,你可別急,你山伯說話要且聽下文。「大家又是一樂。
「不過。」桂山補充道,「沒戲?」
「為什麼呀?」大家一個個顯出遺憾的調子。
「是大象不格?」
「是破茬?」
大家一個個動思維猜著原因。
桂山一一搖頭。
大家可真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原因。
田泥叔急了,「老桂,別賣關子了,你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
「唉!人家女娃比咱二虎大?」
「大幾歲?」
「二歲?」
「山伯,都什麼社會了,誰還說這個呀!」二狗說道,「人家不是有『女大三抱金磚嗎?』大兩歲不抱金磚,其碼也抱銀磚了。」
「就是。」老枯叔說道。
「你們呀!又忘了另一句古語了,『寧可男大十,也不叫女大一。』」
「老封建,又講守舊思想了,我家田彪媳婦就比田彪大一歲呢,我看人家還特別好。要是像你一樣,我在那去抱那麼俊的孫子呀!」眾人一聽,樂得不可開交。
「田煥,你呀,是太偏心了吧!我桂山就不允許。」
「桂山伯,那我二虎哥啥意思?」
「鬧彆扭呢?」
「那你?」
「他倆是同學,都已說了一年了,你應該放刑呀!」張宇航說道。
「你怎麼知道?」
「昨個我與二虎哥閒聊時他告我的,他就怕你會這樣,讓我給你做思想工作。」
「老桂呀,我老枯說句話吧,你那二虎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管得太死呀!現在講自由戀愛,你呀,就不要這麼挑揀了。可不能因為你的守舊思想把孩子給耽誤了。這可是讓孩子一輩子都怨悔的事呀!我家田明就是個鮮活的例子,當時,他中專畢業,談了個同學,就因為年齡問題,當然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我們老兩口想讓孩子娶個農村媳婦在家照顧我們老兩口子,硬是辭退了他的同學,說和了一個農村的,你看看,我家田明三天兩頭跟媳婦罵仗,唉!這話,我可誰都沒說過,我這一把老臉還真沒地方擱呀!」
「就是,這個問題上我們做父母的拿個大概主意就行了,重要環節還得他們定。」
「這?那你們看,我這?」桂山伯顯得非常懊悔。
「你呀!就同意了吧,快回去吧,人家二虎可哭得死去活來了。」
「你們都這麼說,那就是真的了,我呀,現在就回去,讓二虎訂這門親事。」
「老桂,回去吧,記得讓我們幾個喝喜酒就行了。」
桂山伯還未動身,泥嬸和煥嬸都來了。
「老泥,回吧,明天還要栽辣椒呀,你快回去拔苗。」
「咱家也明天栽。」煥嬸說道。
「噯!剛才說起桂山的事,倒讓我把這事給忘了。走,回吧!」田泥說道。
「我也是。」
「煥叔,泥叔家有兒媳幫忙,人手可多了,你們就你和煥嬸,我呀支援你們。」
「這不行,你這大學生可吃不消。」
「煥叔,我是鐵打的,你呀,不信可以試一下,走吧,我不吃晚飯的,也不要錢。」二狗家裡又是一片笑聲。
這農家人就是忙,特別是四月間栽種辣椒的時候可就更甚了。因為水利條件好,許多人家都要栽種二三畝,雖則是辛苦了,可大家手頭花銷可靈便多了。
張宇航一邊給煥叔家拔苗,一邊詢問辣椒銷售狀況。
「這兩年,辣椒可是個搶手貨,忙活三四個月,一畝地就能賣他個一千伍到二千元呢?這不用往外拉,直接在咱們家門口就行了。」
「你是說有人來收?」
「是啊,湖南、四川那些辣椒販子直接就在咱們這兒設點收購,價錢還不低呢?」
「這好,省得大家要尋買主,家門口就能賣,這是好事。煥叔,我看你今年咋種這麼少來?」
「我呀,也想坐收漁翁之利,去年我聯繫了兩個辣椒販子,今年讓他在我家設點,收購辣椒,然後我組織村民打辣子醬,這樣,比種辣椒可賺錢多了。」
「叔,你說得對,對你有利,也對村民有利呀,這可是一舉兩得呀!有了客商,我們這辣椒就能讓村民們一把呀!」
一直幫到拔完苗,第二天,張宇航又幫煥叔、煥嬸到地裡去栽辣椒。這二狗呀,他也閒不下,推著輪椅也到田間地頭看人們栽辣椒。
「田書記,這麼大熱的天,你不在家,在這幹啥呀?」
「家裡悶得慌,外面有風,還能透透氣。桂嶺嬸,這和小成去幹啥呀?」
「咱們不是說種植大棚菜嗎,我一個人怕忙不過來,所以我打電話讓成他爹回來。我和小成正要去接他呢?」
「什麼?現在就回來了?」
「是啊,現在不種嗎?」
「嬸啊,割完麥子再建。你讓桂嶺叔回來得早了呀!」
「那無所謂,咱們這不到兩周也就割了,回來早,讓他歇歇吧!」二狗一聽,樂了,在前面騎車的小成一聽,也抿著嘴嘻笑起來。
「嬸,你進城去呀?」張宇航出來到苗,問道。
「不,我去接你叔。」
「二狗哥,天太熱了,你還是回去吧。」
「張宇航,會栽嗎?」
「不會,我跟煥嬸學呢。」
「學吧,學會了,明年你家也種。」
「就是,叔,天太熱了,你還是回去吧!」
「嗯!好的。」
二狗用手推著輪子,慢悠悠朝家走去。走到半路,二狗大老遠瞧見成嬸正扛著鐵鍬往地裡走。
「嬸,你這是幹什麼去呀!」
「二狗,我去澆地呀,你強子哥忙,沒回來,我們僱傭了幾個人,老早就栽完了。」
「成叔呢?」
「去開泵呢。」
「噢,那我也去,走吧!」
「二狗,天這麼熱,算了吧!」
「嬸,走吧。」說著,二狗跟著成嬸朝地頭走去。水已淌到渠口了,成叔正等的急。回頭一看:「二狗,你咋來了,這麼熱,快快回去吧!」
「叔,我可以在地頭給你們看水呀!不要緊,我還能熬不過這太陽,你放心,叔,你下地吧,讓成嬸休息一下,我在地頭給你看,等要改水時,我招呼成嬸就行了。」
「這,那好吧,二狗,你就看我的手勢就行了。」
「嗯!」
幫成叔成嬸澆完地,二狗朝家走去。雖則是熱了一點,可二狗心裡卻踏實了許多。
剛進家門,就聽見外面一聲剎車。
二狗回頭一看,是一輛黑色轎車,「通」的一聲,從車上走下兩個人來,逕直朝自己這邊走來,田書記停在原地頓了一下:「你們找誰?」田。
「田書記在嗎?」進來的那兩個陌生人詢問道。
「在,我就是。」
「你是田書記吧,我們是反貪局的。」說著兩人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你們……」田書記有點疑惑了,反貪局的,找自己幹嗎呀?自己可沒啥事呀!
「田書記,我們是來調查情況的,你不要慌!」
「直說吧,田書記,我們查到李田明同志涉嫌一宗賄賂案,一直沒有眉目,昨天,我們逮了一個,他們稱曾經向家屬送過錢,剛才我們去了,他們老兩口死活不承認。對於田書記你的人格,我們是相信的,我們就是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把這一非法團伙揭出來。」
「這,」二狗明白了,李田明就是老枯叔的大兒子,工商局的副局長呀!自己人,怎麼能幹這事,不過,做為一個黨員,他得把這個社會的渣子全部揭出來。
「好吧!你們等等。」
二狗推著輪椅走出客廳,那個胖一點的忙幫著抬下台階。
老枯叔家的門大開著,內屋有哭泣聲。
「老枯叔。」
「田書記,你來了。」老枯叔的眼圈也紅腫得厲害。
「老枯叔,枯嬸她?」
「你枯嬸她身ti不大好,你進屋吧。」
「老枯叔,我不進去了,你把頭門關上,我有話說。」
老枯叔忙疾馳兩步,關了頭門。
「田書記,你沒事吧。」
「老枯叔,我田明哥是不是犯啥事了,剛才反貪局的來找我了。」
「田書記,」一聽田書記這麼一說,枯嬸忙跑過來了。「田書記,都是我不好,你田明哥他可沒幹什麼虧心事呀!他可是個好官呀!他沒受賄,是……」
「孩子他娘,田書記是自己人,你就說吧,田明是好人,可不能讓娃們栽在咱老兩口身上。」
「如實說吧!田書記,你那天見的那一夥人,他們找你田明哥,你田明哥沒有答應,所以那一夥人就來找我們了,當時給了我們十萬元錢,他們只說是合法的,讓我不要有後顧之憂,我當時就想,既然合法的,我們讓田明給辦了,這十萬元就是我們的了。第二天,我就和你枯叔去找你田明哥,我只說是遠房的一個親戚,誰知,你田明哥這人固執,硬是不答應,我怕這事不g人家要錢,我就下跪,你田明哥沒有辦法就給人家辦了。他啥都不知道呀!田書記,剛才有兩個人來問我,我死活不承認。」
「哦。那我田明哥呢?」
「雙規著呢!剛才那兩個人說的,田書記,你可得幫我們呀!是我害了你田明哥呀!」
「枯嬸,你呀!怎麼能這樣呀!那錢呢?」
「在家放著呢?」
「枯叔、枯嬸,那兩個人就在我們家呢!我看你們還是坦白從寬吧,將事實全部告訴給人家吧,爭取寬大處理。」
「行,只要不影響你田明哥,我啥都願意。」
「枯嬸,不影響那是不可能的,田明哥已經犯法了。」
枯嬸哭著取出那十萬元錢,用袋子裝好,三個人一道來到二狗家,枯嬸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完完全全地告訴了那兩個人。最後,那兩個人將錢封好,讓枯叔寫了個證明材料,二狗蓋了公章,那兩個人就走了。
枯叔扶著枯嬸朝自己家走去。
送走那兩個人和枯叔枯嬸兩口子,二狗頭有點悶了,這可真是的,田明比自己稍長一些,無論是作風還是人品,那可都是一流的,都怪老枯叔枯嬸,讓錢迷了眼,唉!二狗連聲唉歎。
折轉進西面的房間,那裡放著優美而又動聽的兒歌,那是二嬸和啞巴婆在哄孩子們了。孩子們一個個爽朗的笑著,此情此景,二狗真覺得自己又進入到從前的孩提時代了。
二狗扭轉輪子,向門外移去。
此時已近晌午,太陽照在人臉上火1a辣的,二狗覺得心裡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田書記,這麼大熱的天,也不找個蔭涼地方,坐在太陽底下。」
「噢!知道,泥嬸,你家的辣椒栽上了呀!」
「是啊,田豬兩口子在呢,兩塊地,全栽上了,你泥叔留在家裡澆地,我呀給我娘家去幫忙。」
「是嗎,你niang家也種?」
「種得人少,不過也種,水利條件可沒咱們這裡好啊。」
「泥嬸,那你快點去吧!」
「嗯!」
「喂!二虎,幹啥去呀!穿得這麼時髦!你對像?」泥嬸問道。
二狗忙朝前一看,二虎領著一姑娘正朝這邊走來。
「是啊,我們去扯衣服。」
「你ba同意了?」
「同意了,而且還是堅決同意。」
「是嗎,這可有你泥叔的功勞呢?」
「是啊,我們結婚時我一定要敬泥叔三杯。」
「二虎,我呢?也有我的功勞呀。」二狗說道。
「當然囉,大家都得請,我每個人都敬他三杯。」二虎的臉上樂滋滋的。不過人家姑娘可有點羞澀了,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二虎,快快走吧,這可是大事,什麼三金呀!每樣可都得買點。」
「那是。」說完兩人揚長而去。
二狗感覺心裡美滋滋的,這可是大家集體的功勞呀!二狗移動著輪子朝桂山伯家走去。剛到門口,就見桂山伯朝外走了出來。
「噯!田書記,你來了,快進來吧!」
「他娘,田書記來了,快給田書記倒茶。」
「田書記,」桂嬸從廚房跑了出來,「多虧你們了呀,要不是你們,我家老桂可就把娃這門親事給毀了呀,我們可得感謝你們呀!」
「桂嬸,看你說的,這是應該的,二虎娶媳婦,大家都高興呀!看你們忙裡忙外的,快了吧!」
「二虎他們想出去打工,我們就這幾天把事給孩子們一辦,也就不用再bsp;
「嗯!好啊,我可是一定要把酒喝個夠呀!」
「那是,到時候你不喝可不行啊!」
「桂山伯,這麼急,經濟能轉開嗎?」
「嗯!不大好使啊!」
「桂山伯,我這還有一千伍佰元錢,一千元本來是打算還給張書記的,暫時先不還了,那伍佰是蘭兒借我的。你就先用吧!」
「這怎麼行呢?」
「怎麼不行,田嬸,這是應該的。」說完二狗掉轉車頭朝家走去,挪上台階,走進臥室,二狗用鑰匙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紙包,然後鎖上抽屜,逕直朝桂山伯家走來,桂山就在門口等候著呢,一見二狗過來,忙上前去幫忙推車。
「二狗,你真是太熱心了,我們這些黨員可要向你學習呀!」
「桂山伯,看你說的,我有病時,可是你悉心照顧的?為了我,你……我不說了,這算什麼呀!」
「二狗,你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呀!」
二狗將錢遞給桂山伯,桂山輕輕點了一下,一百張新十元,五張新一佰,一張也不差。桂山伯數完之後,將錢交給站在一旁的桂嬸。
「進,田書記,喝茶去。」
「大虎,快快倒茶。」二狗與桂山坐在桂山家院子裡的石桌旁。大虎端來兩杯濃茶。二狗還真是有點渴了,將茶碗輕輕放在唇邊,慢騰騰的呷了一口。這茶味苦而適中,濃而香淳,二狗感覺神清氣爽。
「桂山伯,看你和田書記這麼默契,我也有點羨慕了,我能品一杯嗎?」
「張宇航,你快來呀,瞧你,一個大學生,現在倒像個土人一樣,臉上,腿上,你呀都快成了泥人了。大虎,快給張宇航弄一盆水。」
「不用了,山伯。我回家再洗吧!」
「別,對我還這麼客氣。」
大虎忙尋了臉盆去舀水。「山伯,我看二虎和對像去城裡了。」
「扯衣服去了。」
「噢!好啊!」
「張宇航,你桂山伯現在準備給二虎辦婚事呢?」
「這麼快?」
「是啊,我心可急了,張宇航,你也快點。」
張宇航一聽,忙把頭扭到了一邊,這時,正值大虎端水過來,張宇航用手將水一掬,只聽「嘩嘩」的小水滴從張宇航的臉上滑落下來。
「張宇航,你煥叔家栽完了嗎?」
「栽完了,全部栽完了。」
「來吧,你不是要喝茶嗎?」
張宇航用毛巾將臉一抹,坐在二狗旁邊,雙手接過桂山伯遞過來的茶杯,用嘴一tian。「太苦啦!太苦啦!我要白開水。」
「哈哈哈哈哈。」大虎一聽,忙給張宇航遞過一杯白開水。
三個人正說著,桂嬸將飯端上來了,是刀消面。
「田書記,張宇航,便飯,不要嫌棄,吃吧。」
「不了,你們不用管我們。」
「田書記,客氣啥呀!要不是你們,我那牛脾氣可早把二虎這事給簧了,這一碗飯算啥呀!別客氣。吃吧!」
「這,那好吧,吃就吃,反正不能叫肚子挨餓。」張宇航用筷子攪和著,二狗也不管了,他最愛吃的就是這飯。也端起碗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