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驚艷「三弟,你說的那個遠勝傅青麟的絕世人物就在這馬車裡?」梁王面帶考量之色,看著那車門緊緊閉住的馬車。
項王全身冷汗直冒,乾啞著嗓子說:「是。」
他都記不清他們是怎麼從王宮的側門驅車而入了。梁國是小國,規矩不大,傅家又是大族,的確擁有在宮中驅車騎馬的榮寵。
他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被傅卓鐵一般的手腕牢牢抓住,生拖到梁王面前的,他更加記不清,在傅卓大聲誇耀傅漢卿之美時,自己是怎麼被逼無奈,無精打采地點頭,含含糊糊嗯啊幾聲,以表附合的。
此刻他和其他幾個天子近臣伴著梁王,一起來到這馬車之前,唯一能記得清的,只有傅漢卿髒亂的鬍子頭髮,和身上的的酸臭。
這麼大好的晴天,這麼暖乎乎的太陽,他卻不由地打起寒戰來了。
梁王的眼中,帶點興致,帶點好奇,也帶點輕鬆。不管怎麼樣,能用一個傅家無關輕重的的人,替換傅氏繼承人,不至和傅家的關係鬧僵,可算是解了他一大煩惱了,所以他的聲音也多少有了些歡快之意:「想不到傅卿家中,倒還藏了一個珍寶。」
其他幾個近臣一起附合,只有左氏宗主左伯倫微微皺眉,眼望馬車不發一語,他身後站著他的獨生愛子,目前正任太子舍人的左絛塵。
這一位年青的左家未來宗主,未來大梁國主最親近的心腹,出奇的年青英俊。身材俊拔,眉目如劍,臉容似刀雕玉刻而成般英挺出眾,只是眉眼間一派沉鬱,此刻他冷冷道:「傅郎之美,天下皆知。實是萬中無一的人物,若說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一個遠勝於他之人,當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傅卓冷冷一笑,忽得伸手,輕輕一拍。
馬車大門,應聲而開。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一點,但只是幾乎……至少當朝項王,大梁國主的三弟,此時此刻,卻只是低下頭,情不自禁得伸手掩住眼,幾乎是屏息閉氣,等待著即將暴發的風暴。
然而,一切,卻都安靜得不像話。
他等了又等,沒有一絲動靜,整個天地,似乎在這一刻靜了下來。四周那麼多人,卻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發生了什麼事,他愕然抬起頭,正看到馬車門適時關起,而所有人的目光,仍然定在馬車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像凝固了一般,再無變化,每個人的眼睛,都似被無形的力量鎖住,再也無力從馬車上移開。
傅卓冷冷問「請問陛下,以此人交換青麟,是不是夠資格。」
梁王的眼睛仍然死死盯在車門上,過了良久,方才夢囈般地道:「夠,夠,夠……」
他的腦子似乎已不能正常運轉了,一邊說,一邊忙亂地揮著手。
左伯倫略略轉頭,沉聲道:「滌塵,把傅公子請過來。」
左滌塵算是眾人之中,比較鎮定的一個,此刻臉上流露一絲不甘:「爹……」
左伯倫眼神一冷,沉聲道:「還不快去。」
左滌塵目光一掃眾人,看到梁王發直的眼睛,和太子殿下那如同做夢一般的表情,暗歎一聲,知事不可為,略一點頭,轉身而去。
沒過多久,他領著幾個宮人,抬著一把軟椅過來。椅上坐著一個著白色錦袍,腰圍玉帶的少年。只是他容顏之美,卻令得雪色衣袍失色,燦然玉帶黯淡。眉目之清朗出眾,讓人恍惚只覺這般容華,這等神彩,竟生生是塊絕世美玉,幻化而來。
只是那應該如寒星般燦亮明麗的眼,此刻卻滿是熊熊怒火,他遠遠見著傅卓,叫了一聲:「爹。」掙扎著想從椅子上起來,卻是一撐又倒。
傅卓心中大痛,他那自小就能騎烈馬,挽強弓的愛子,此時此刻,竟連從一張椅子上站起來都做不到。
他緊趕幾步,迎到軟椅之前,一伸手握住傅青麟的手腕,小心地注入一縷內氣,一探之下,只覺愛子體內空蕩蕩一片,感應不到絲毫真氣。
他眼中隱隱有風雷咆哮,轉頭怒視左伯倫:「你對他做了什麼?」
左伯倫含笑施禮:「傅兄請息怒,傅公子是冰玉之性,不肯稍受折辱,我們等恐他君前失儀,闖下禍事,不得不用了點軟骨散,暫時禁住他行動之力,於身體並無傷害,還請放心。」
傅卓冷著臉把手一攤:「解藥拿來。」
左伯倫苦笑一聲:「真是抱歉,因這軟骨散並不會傷人,只是禁止行動,所以,我並不曾研製出解藥……」一邊說一邊退後一步,有意無意讓梁王隔在了他和傅卓之間「不過,傅兄也不必太擔心,這軟骨散的藥性會自動化解的,只要再過一個月,就能完全消散掉,傅公子也就可以行動如常,連根頭髮也不會少。」
傅卓勃然大怒。左家專為王族研製種種見不得人的藥物,要說這軟骨散沒有解藥,他是斷然不信的。只是左伯倫自己一口咬定,梁王又素來信任左伯倫,旁人不肯出面得罪左家,他雖不信,卻也拿不出證據。如此一來,傅青麟就最少要做一個月半死人,才能恢復正常。
他恨得暗自咬牙,若不是中間隔著梁王,他多少還顧忌一點君臣之道,只怕早就直接伸手,把左家的宗主拎小雞一般拎到面前,大聲逼問了。
正值兩難之間,只聽「吱啞」一聲,馬車門再次打開,一個人跳下了車。